《求凰》狐九梦

8、第 8 章

　　“荒唐！居然让我们让出十座城池？！这。。。这。。。”次日，昭和殿内，百官哗然。原因无他，仅是一张来自北荒使臣呈上来的一封议和文书而已。
　　“这蛮徒疯了不成？！”吹胡子瞪眼一脸气愤至极的端木印仲颤巍巍的站了出来道：“陛下！就此来看，这蛮子的诚意可见一斑！陛下万万不可轻允了这等条例啊！”
　　“是啊陛下！” 齐云鹤站出来行了一礼接过话头道：“这蛮子敢这么无理提出这般要求分明便是将我东炙铁骑不曾放在眼中！陛下今日若是应允了他们，只怕来日我东炙国与北荒蛮夷仍旧少不了要打上一场！既是如此，如今陛下又何必随了他们的愿，自断后路呢？”
　　他们说的一腔正气，满脸愤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有多么的忠心爱国呢。
　　夜青萝端坐在高位，接着垂下的珠帘意味不明的微微笑着，并不作声。
　　前世，这些人是否也是这般面容这般作态劝着那人？
　　夜青萝恍然了一下忽而觉得心中的那团郁气又慢慢散开了一些。她看着他们意外的异口同声劝着自己：莫要长了他人气湮灭了自己的威风！口口声声，一字一句明明白白的说着：蛮夷其心可诛！
　　“那，看来众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夜青萝请问了一句却不等人来答话便抬手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下方的朝臣，朱唇轻启，又问：“但不知如今孤回绝了这北荒蛮夷。事后若是两军对阵之时可有人愿做这领军主帅为孤解忧？护我东炙千秋百世？”
　　这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百官竟是无一人敢出列接下这个当口。
　　夜青萝看着一下像是哑了聋了似的朝臣也不动怒，也不说话。整个朝堂一下子又沉静了下来，安静的仿若连轻轻呼一口气都能听得分明似的。
　　这些人。。。终究怕了。。。
　　北荒蛮夷，多年来都被传为洪荒猛兽一般令这大□□国闻之无不胆寒。但真正交手之后，夜青萝才恍然，他们也不过只是一群异于常人的人而已！也许是因为北部的荒凉和常年寒霜飞雪的恶劣环境使然，这群人的身上多多少少的有些奇异。比如，在战斗结束清扫战场的时候，他们会专门派人来回收残兵死将，将那些死人尸骨拖回营地作为饮食之用。。。
　　他们食人嗜血，但终究也是个人，会死，会痛。。。
　　夜青萝思及此不由轻笑了一下，她想起来上一世被自己活捉的沧鹰噱。他是北荒蛮夷之族的族长，在最后一场战斗之中落入马下，恰巧被夜青萝生捉！夜青萝当时本想将他押解回朝，以此像北荒部落提出休战议和，谁知不过短短两日，东炙皇城内部就出了问题。北荒蛮夷更是冷血残暴，丝毫不顾念他们的王，更加毫无顾忌的就潜伏帝都攻入皇城之内。。。
　　那场腥风血雨的梦境里，混乱的朝代，几近疯狂的厮杀后，夜青萝再三细细品味，却说不清，到底是胜了什么还是败了什么。。。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她身后的整个东炙皇朝！亦或。。。是她的敌手，苍鹰噱或是北荒蛮夷！
　　终究人这一辈子，或许想要的实在太多又实在太少。。。因为你有时给不起也给不了，拿得回来却无法还回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下面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已经变成了木雕一般的人们，夜青萝忽而也感到了一丝丝疲倦，心中有些微不明。是否曾经的那个人也曾坐在这里，看着脚下的这群蝼蚁在彼此暗自死斗，蚕食。。。却无力阻止？
　　“也罢，此事便不由众卿多加思虑了！孤，心中已有计较！”
　　僵持了许久时辰后，见朝臣还是没一人吱声的夜青萝起身留下这一句，挥挥衣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满朝文武，都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面面相觑。
　　夜间，禁军统领兼职暗影阁阁主的冷昌言回来了。
　　“见过陛下！”烛火摇曳的承天殿中，一系轻纱半躺在木榻之上的夜青萝闻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正低头跪下向自己行礼的男子目光有些困倦的恍惚。
　　“何事？”跪了一会没听到回应的冷昌言奶耐心等了一会方才听到传入耳中十分意外的有些柔和下来的女音。一时心间不由得颤了一下。这还是他自从做了女帝贴身侍卫和暗影猎头以后第一会听到女帝最像女子一样温柔的细语声了。那语气中有着七分温柔三分倦意。。。莫名的，更加让人觉得诱惑难耐！
　　“怎么不答话？”下颚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抬起，微微走神的冷昌言顺从的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下木榻来到他身前的夜青萝，一直冷硬的神色不经意的略过一丝慌乱。他赶忙下意识的垂下眸子沉声回道：“陛下恕罪！微臣该死！”
　　“嗯？”夜青萝松开手，意味不明的应了声问：“可是找到她了吗？”
　　“这。。。”甚至女帝的这个她指的是谁的冷昌言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回陛下。。。属下，还未找到凌月公主。。。只是，在探寻凌月公主之时，属下发现，在东营山处有些异样！”
　　“哦？乃何种异样？”夜青萝兴趣缺缺的问了一句，接过一旁很有眼色的小宫女呈上来的一杯香茶微微尝了一口。
　　“是。。。东营山下有一小镇，属下到时，镇子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似被他人所害！共计三百六十六口，皆都死于非命！”冷昌言回道。
　　夜青萝闻言，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神色一下变得有些奇妙：“三百六十六口？都死了？”她下意识的问着，想要确认什么。冷昌言只会了一声：“是！全死了！”
　　“可知是何人所为？”
　　“属下不能确认。。。只是追查到，大将军夜凌风似是去过那里。。。”
　　“退下吧”
　　夜青萝挥了挥手。冷昌言不明所以的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却看不出她脸上的神色也捉摸不清她的思绪，只能乖乖的顺从着起身行了一礼慢慢向殿外退去。
　　夜青萝感知到他对自己莫名的试探，只是心下却毫不在意！在这世上，重来一世，能让她去在意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夜倾雪，是她一生遥不可及的梦也是她一辈子的囚牢。除此之外，她实在无法顾虑太多。前世，今生。。。她求的，只不过是一个人，一颗心。。。而已。。。
　　冷昌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从那日莫名见过不同以往的女帝之后，心中就总是若有若无的纠缠这一团气。这团气，有些乱，有些纠结。。。好似，怎样都散不去。。。却又在你不经意之间冒出来，搅了这一片宁静。他简直快要被逼疯了！无时无刻的，就想去看看。。。看看那高坐在高位之上，贵不可及的人！
　　明月谷，长巷阁。
　　途经一天一夜终于走过三千九百多阶青石道的一行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来到一处竹林小楼的大门前。这是一面翠竹拼接成的大门，门庭上还扣着两只虎口环，环上则环绕着一圈奇怪的白色带子。。。
　　“老朽，楠木老怪奉大将军夜王铁令前来拜会明月谷谷主端木长衣！”
　　大门前，那老头声韵十足的大吼了一句。声音之高震的一旁的小女孩阿悦都不由得的皱眉抬手紧紧捂住了双耳。而抬着木榻的众人则不能松手的坚持着，一语过，双耳间已然涌出微微一道血痕！
　　虎啸！是一种超高的音波功法，大成时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在当今天下之中，堪称精通此法的人恐只有这位略显神秘的楠木老怪了。这老怪，在江湖上的传闻不少，一来二去的竟也有了上百年的岁月，至今人们还吃不定他到底多少年岁。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妖怪！
　　“哈哈哈哈！！！贵客！贵客啊！”楠木老怪声音刚落，这翠竹门便缓缓打开了。门内中的远处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声！便见一人率着几名曼妙女子自远处虚空飞踏而来！
　　“长衣公子，身法甚高啊！”楠木老怪看着微微一点尖便落在自己面前的俊雅男人开口夸奖了一句，笑眯眯的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道：“看来不需多日的江湖之上，便要由你等这般年少才俊之人占得风头了！”
　　他微微的一句恭维，端木长衣却也不多加推脱的受用了。他笑着看了看他身后的一行人，目光停留在那顶木榻上道：“这？敢问老者，这榻中之人可是得了什么疾病不成？”
　　明月谷，长巷阁。端木老巢，医药世家！在江湖之上，毒出自于此，药，也出自于此！
　　这也难怪端木长衣上来就这么一句问。楠木老怪心下明了的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却也甚是玄妙。真要说来，这榻中女子~还你端木家有些渊源呢！”
　　“哦？即使如此，倒叫晚辈更加好奇了些许。前辈，先请入阁！”
　　端木长衣，不卑不亢的说着。衣袖一挥让开道路请楠木老怪一行进去。一旁耐着性子等了这许半天的阿悦终于装不下去的瞪大了双眼！原因无他，只因这一扇翠竹门后等着他们的不是什么长廊回阁，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高山流水，小桥回廊，翠风绿柳！乍一看，似是进了仙境一般！
　　“没想到这门里面居然别有洞天！”阿悦惊奇道：“爷爷，这里可与我们无忧谷有得一比类！”
　　孩子童趣的话音引得端木长衣转目看了一眼，道：“不知这位是？”他看向了一脸笑容的楠木老怪。楠木老怪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孩子，乃我日后传承！若他日有些什么，还望谷主多多照顾一二！”
　　这话怎么说得？
　　端木长衣更加觉得古怪了几分，听这老怪的话竟似在临终托孤一般！
　　他不敢接话，楠木老怪也没多加纠缠只是回身安抚性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弯腰牵着她慢慢朝门内走去，他们身后一直抬着木榻的几人也无声的跟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这扇高高的翠竹门又在山谷内无声无息的关关合上，封闭了所有潜藏在暗处的目光和那若有若无的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