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狐九梦

2、第 2 章

　　千玲珑：“兜兜转转数十载，我才看明白了这世道，这人心。若我如今说，我后悔了。姐姐，你会原谅我吗？”
　　端木容：“对不起，因为我爱他”
　　端木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若死一次都不够参破这爱恨痴妄。我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夜若：“端木家决不能容下她！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留下她。。。只会给端木家带来无穷无尽的灾厄！”
　　林卿沅：“无相卦师，只测活人~姑娘，你还活着吗？”
　　千馨予：“我不是你，我能给得起便也能收的回来！陛下，你我本该是同路人的。不对吗？”
　　夜青萝：“呵，孤不与你这疯子对话。但孤需要你记住：若她少了一根汗毛，落了一滴泪，在你这里受尽苦楚。这三百余年的古武端木便就此到了尽头！一千三百余口的氏族皆会为你的愚蠢而死！记住，孤是女帝！孤不需要你们认可，若有能力大可放手一搏！孤等着你！”
　　天下大局，皆系于一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夜青萝：“我能为你夺得天下也能为你守着着天下。唯独，不能近你一分一毫。。。”
　　端木汐：“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吗？”
　　夜若：“痴人，总是会在这梦中，粉身碎骨！”
　　林慕禾：“我总以为。。。能护得了你，一世。。。安康。。。如今看来。。。怕是。。怕是。。护。。。护不住了。。。”
　　轰隆隆。。。
　　大雨倾盆而下，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入北幽山下早已开始消融的青天河中。随着雨水不断的落下青天河的水位也慢慢渐长，有的甚至开始慢慢溢出偌大的湖面涌入湿地漫入草丛中。也就是这时，随一声异响，一只小巧的绣花鞋一脚踏进了草丛的小水坑内。
　　“哎呀！”来人小声的惊呼了一声赶忙收回迈出的步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可这时她的鞋子明显已经完全湿掉了，鞋子甚至还沾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泞！“真是倒霉！这下我可怎么过去取水啊？”撑着油纸伞，拿着木葫芦的千玲珑低声呢喃了一句抬手拨开眼前半人高的草向水潭深处张望了一下气恼的皱了皱眉。显然，此时漫出湖面的湖水已经把周遭的草地变作了小水洼，她是怎么也过不去的，除非她赤脚走过去！如今刚刚如春，万物尚未消融干净，寒冬的凌厉还余有几分，就这么下水趟过去也是万万使不得的。可怎么办呢，这附近就这么一处水源，近来又是大雨频频，此时若不装些水回去只怕再过些时日她就是赤脚想趟过去也是不能的了。
　　“不管了！”暗自思量了一下，千玲珑看看丝毫未减的雨势咬了咬牙弯腰脱掉脚下的鞋子便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还好，虽然草地浸了水有些泥泞，但小心些也是走得的。
　　来至水潭边弯腰撩起衣裙一手拿着木葫芦开始盛水的千玲珑无意看了眼黑漆漆的水潭深处只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不多时，葫芦口冒出水泡是满了的。千玲珑呼了口气起身封好口子将葫芦挂在腰间放下衣裙打着伞便要转身离开。忽而身后传来‘哗啦’的一声响声，将千玲珑吓了一跳，她一动不敢动的僵住了。水声在雨声中很清晰的响了起来似乎从水里面有什么东西走出来了？
　　千玲珑瞪大眼睛的秉着呼吸，她清楚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寒气，然后肩上一湿有人在后面按住了她的肩旁。“请问。。。”一个有些怪异的女声响起来了“这里是哪里啊？”
　　“啊！！！！”千玲珑简直要疯了，对方开口说话时呼在自己颈处的寒气怎么也不像一个人该有的！
　　“所以，你真的是人啊？”是夜，在湖边不远处的小木屋里，千玲珑看着瑟瑟发抖裹着毛毯的女子十分惊奇的问道：“那你怎么会在水里面呢？”
　　“我不记得了”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低声回道，神色茫然。
　　“嗯。。。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千玲珑问。女子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好像，有人唤我凌月。。。这是我的名字吗？”
　　“唔，我也不确定。那你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想不起来。。。”凌月低着头，有些昏沉沉的回着话。千玲珑看出她的疲惫和不安，笑了笑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既然我们今日遇上了也算是有缘，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证，有我千玲珑一碗饭吃就饿不死你的！等以后你想起来了想回家了我就送你回家怎么样？”
　　千玲珑豪爽的应承了一些话，凌月抬头看着她，深邃的紫眸中光彩琉璃。她感激的低声对她说：“谢谢。。。”
　　“呵，以后你我就是姐妹了，不用这么客气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千玲珑给凌月备了一件衣服便说：“阿月，今日天气不好，你好生在这里暖身，闲时看看架子上的书籍解解闷也行。我现在出去到林间采些野果子来。”
　　“。。。好”凌月没说什么，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千玲珑过上披风撑着木伞走到风雨里慢慢向不远处的林间走去，眸光沉了沉。她坐在小小木床上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转身看向屋子里唯一的一面铜镜！铜镜映出她一半的身姿，依稀可见她洁白如玉的背部零散落着几条细细长长的疤痕！最诡异的是那些疤痕还隐隐散出微弱的蓝光？
　　“这是什么。。。”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凌月困惑的看着身上的诡异疤痕皱了皱眉。她微微抬起手碰了碰已经蔓延至腰间处的伤疤，却在触及的一瞬间赶忙收手回来。好冰。。。似乎把手放上去就能冻掉人的手掌一般的可怕。。。
　　凌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伤疤，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姓，想不起为什么会在苏醒时就处于死亡边缘的深水寒潭之中！唯一能让她肯定的是：她一定在被什么人追逐。。或者，猎杀！
　　逍遥镇，雀灵千家是这里唯一的大户。据说这家人曾是帝都迁过来的大官人，于是这几年来镇子上大小的事务已经在暗处变相的交由千家总管，千路来管理。无形之间，整个镇子的人好像在有意无意之间变成了雀灵千家的附庸氏族一样的存在！
　　雀灵千家极为神秘，唯一令人皆知的就是雀灵千家的珍宝--------‘双生花’！
　　在东炙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女帝与其胞妹凌月公主便是‘双生花’！在东炙国，‘双生花’是极贵极恶的，按照天师的话来说是数千年也难得一见的！可‘双生花’也是禁忌！因为，所剩下的注定皆是女婴，而且女婴非富即贵！可这天福却是只能独享一人的，成一人则败一人。如二者兼顾，必然祸及后福！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东炙国的人们对待‘双生花’的态度也相当的微妙。在丽华、凌月公主诞生之前也有地方会出现‘双生花’通常平民人家都会狠心只择其一，为避其灾祸而将另一个亲手送走或沉塘而去。。。这种恶习直至久无子嗣的帝王喜得两位公主之后才慢慢得以改善。因为，公主们便是‘双生花’！
　　无独有偶，这雀灵千家的两位小姐也是‘双生花’并且在千家备受宠爱！但不知何故，在一年前，有传闻说千家二小姐千玲珑被送至东营山修行？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东营山上什么寺庙道观都没有，这小姐却是去哪里修什么行？山上的野豹虎狼倒是不少，因为山下猎户心里都明白，这千家是要择其一而生啊！那千家小姐怕是就是去送死去的。镇上的人心肠好，看明白了这事，有人就想上山救那二小姐，不想上山不仅没找着人还在回来以后被千家来人打点了一番。此后这东营山就被千家给封了，所有人都不能进！明摆的，就是要绝了千玲珑的后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这二小姐一个人在山上待了大半年竟还是平平安安的过着自己的隐居生活！
　　“阿月！阿月你快来啊！看我找到了什么？！阿月！”日上中天，雨水小了一些，提着篮子淋着雨回来的千玲珑在门外叫囔着开了门。“阿月？”门内，什么人都没有了。千玲珑楞了一下，赶忙回头看看四周大声叫到“阿月！阿月你在哪？阿月！！！”
　　凌月就这么消失了，快的毫无预兆！千玲珑四处叫喊着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最终她还是不泄气的跑到她们初遇的水潭边，呆呆看着水潭深处，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深谭·！忽而就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去了。
　　好冷。。。
　　这是千玲珑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的寒冷，即便在一年前被送到山里自生自灭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周身可以这么冷！
　　凌月。。。你在哪。。。
　　冰寒的湖水，远不如自己看的的表面那么温柔。在此时此刻它可以将她活活冻死！溺闭其中！
　　身体周遭都渐渐麻木、僵硬。。。
　　水中的千玲珑下意识的拼命滑动身体四肢想要向岸边游去，却无可奈何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咕噜。。。咳。。。救。。救命。。。”
　　凌月。。。救救我。。。
　　奋力仰头呼了一口气的千玲珑在朦胧之间看到了缓缓向水潭走来的凌月，最终还是忍不住吞了口水无力的慢慢向水底下沉！
　　哗啦啦。。。
　　水层破开的声音隔着湖水传入耳中，有人，来救她了吗？
　　千玲珑迷迷糊糊的想着，再无力支撑的吐出最后一口气失去了所有感知。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玲珑。。。玲珑不想死。。。玲珑不想死啊！求求你求求你。。。玲珑会很乖很乖的。。。玲珑不想死不想死。。。”
　　雀灵千家的大院里，十五岁的千玲珑被父亲母亲的决定吓呆了，她又愤恨又恐惧的哭泣着，无助的向一旁冷漠看着这一切的千馨予求助，想她开口否定这个可怕的决定救救自己。可是，千馨予！她一同长大的亲姐姐，曾那么温柔对待自己的亲姐姐，口口声声说要护着自己疼惜自己一辈子的亲姐姐在这一刻沉默的叫人觉得可怕！
　　哭声渐渐停歇，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肯开口为她挽留一下，她的心渐渐凉了。她慢慢放开抓着千馨予衣裙的手红着眼淡淡的笑了笑，在父亲冷漠的眼神下和母亲隐含泪光的注视下轻声道：“我明白了，我去。。。我去就是了。。。”
　　那一天，天空好清明，高高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射着大地。只是，千玲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因为她，已经心如死灰！这世上，有怎样的背叛比你孤立无援还可憎？这世上，有怎样的伤痛比你众叛亲离来的更心痛？这世上，有怎样的无助比此时此刻被最亲近的人抛弃来的。。更叫人，生无可恋。。。
　　“玲珑。。。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去接你回来！”临走的那一刻，千馨予一人前来送她。她看着她，听着她的话忽而就笑了，笑的眼泪都止不住的落下来。
　　那一日，她笑的悲情笑的开怀，她对她说：“姐姐，我不恨你”
　　双生花，双生花。并蒂而开，残花而落。孤表一枝，自赏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