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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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酒店的壁挂灯亮起。
北方城市的烟火气在太阳升起时便袅袅四溢，酒店楼下偶有路过的叫卖声和汽车的鸣笛声将许言从睡梦中叫醒。
他悄然起身，先去洗手间洗漱。等回来的时候，床上裸着后背那人仍旧沉沉地睡着，大概是没摸到人，此刻已经换了一个背趴的姿势。
许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重新坐回到床边。
那人手臂露在外面，小臂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已经随着岁月的推移变淡了许多，许言俯身在那上面轻轻吻了一下。下一刻，位置颠倒，许言被压在了下面。
叶呈文睡翘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摆了两下，他将人困在怀里，贴着许言的脖子，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沙哑道：“太早了，我们再睡会。”
许言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早了，婚礼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我去贞贞那儿，你去找高成。”
闻言，叶呈文更不乐意了：“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再说我是余贞贞的同学，为什么要去高成那边？”
叶呈文刚从试验场回来不久，最近黏他黏得很紧，许言笑着道：“高成粗心，你看着他点。不然的话，我去高成那边好了。”
叶呈文立马起身：“不行。”
高成的同学朋友都是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出身，许言过去，他可不放心。
叶呈文不情不愿地将人捞进怀里又亲了好久才下床，两人收拾妥当，顶着一轮红日各自奔赴了新郎新娘的现场。
说是各自奔赴，余贞贞和高成的父母家原来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后来是楼上楼下的住户，两家人交好多年，一门亲事，可谓是亲上加亲。
许言多上了一层楼，见到穿着白纱坐在床上的余贞贞的时候，新娘子珠纱环身，明丽动人。
余贞贞见到他，脸上的紧张神色更甚，手放在心口道：“怎么办，我现在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许言忍不住笑她：“你当初四年拒绝三次高成的求婚，现在他等你等得都快成小老头子了，你知道紧张了。”
周围几个相熟的同学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余贞贞眼一瞪：“我是因为这个紧张吗？还不是你，干嘛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戴上就怕弄丢了，搞得我脖子都僵了。”
余贞贞的颈间有条夺目的水滴形满钻项链，中间那颗最大的水滴形钻石目测最少有五克拉，更不用说周围还镶满了小钻石。
余贞贞这一说，周围人这才知道这条美得不像话的项链竟然是真的。立即有女生佯装不满道：“许言，不能厚此薄彼啊，等我结婚了，你可不能只拿二百块钱。”
许言一笑：“你结婚，我也送，但首先是你得有个男朋友。”
欢声笑语再次从房间里传出来，等他们帮余贞贞收拾妥当，又聊了一圈的话题后，楼下终于响起了鞭炮的声音。
“高成带着车队出去绕一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会儿贞贞上车，还得出去绕一圈呢，他可不是心急着呢。”
“走，去堵门，这回该换新郎经受考验了。”
众人呼啦啦全都冲向门口，余贞贞趁乱拉住了许言的袖子。
她带着白色蕾丝手套，拽过许言的手看了一下，随后放心地松了手。
许言莫名，余贞贞朝外面望了一眼，悄声道：“把戒指给我戴好了，这两天问我你是不是单身，跟我要你电话的人可比给我红包的人多多了。”
许言笑了笑：“那我脖子上挂一块牌子好了，写着已有家室。”
余贞贞道：“那叶呈文也得挂一块。”
婚礼开始进入流程，一切都过得很快，笑闹中高成将余贞贞抱上车，叶呈文坐在驾驶位，拍了拍方向盘：“媒人的钱还没给呢。”
余贞贞端端正正坐好，随后才反驳他：“要说媒人，那也是许言。”
叶呈文朝着车外的许言挥了下手，徐徐踩下油门：“给我，和给许言不是一样？”
高成和余贞贞的婚礼在热闹喜悦中度过，八班不少同学来参加余贞贞的婚礼。隔天，仍沉浸在欢庆气氛中的众人聚在一起，俨然一场多年后的同学会。
今天有许言和叶呈文在场，众人高兴之余也打开了话匣子。
有人指着许言道：“许言，这你就不地道了，毕业后好几场同学会，找你你都不来，问余贞贞，就是掏出手机给大家看照片，这可有点过分了。”
余贞贞今日不在场，许言的阵营顿时就有些势弱。
叶呈文刚要开口，有人就截住他的话：“叶呈文你也没啥好说的，你上了大学搬了家，也不回来一次，许言也就算了，你也转眼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了，不够意思。”
眼看同学会要变成批斗会，立即有人圆场：“诶诶诶，话不能这么说，谁还没点事，你们说话的难道每次都能来，再说，眼下这两位大神不是坐在这儿了吗？”
班长也站起来，一边递水果一边道：“你们说话可得摸着良心，他俩人没来，但账可是结过不少次，你们怎么吃着人家的，嘴还这么长呢。”
“就是，许言和叶呈文平时在忙什么，你们又在忙什么，能一样吗？对国家贡献大的人，时间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提起这话，立即有人关心地问：“对了，上次你住院是不是真的遭人暗算，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许言笑了笑：“还好，不过我住院的时候，你们还托贞贞给我买了鲜花和水果，每天都换着样吃，我还没谢谢大家，今天这顿就我请吧。”
班长一摆手：“那可不行，这次算我的，你别听他们乱说，那都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叶呈文拿起一颗樱桃吃起来：“怎么就吃不到葡萄了呢？不然我掏钱，请大家可劲儿吃。”
他拿水果的那只手上，戒指光亮闪闪，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交换着眼神，暗笑不语。
有人忍不住嘴贱道：“叶呈文，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按着许言不让他回来的？”
叶呈文面如晨钟，头一点：“不错，正是。”
围着圆桌而坐的人们起哄着鼓起掌来，坐在叶呈文身边的许言有些不知所措，叶呈文干脆地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交握在一起，举到唇边从容又自然地亲了一下许言的无名指。
宽敞的包间里顿时拍桌声、尖叫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班长再次站起来，大声道：“这么看来，今天这顿说什么得让叶呈文请了，来，同学们，放开了点，再来两瓶好酒，这好日子一辈子也碰不上几次啊。”
有人隔着桌子跑过来朝着叶呈文伸手道贺：“恭喜恭喜，不枉你高三后半年拼了命地学习，得偿所愿啊。”
有人拍着叶呈文的肩膀：“就说让你回来告诉我们一声，好消息坏消息凭我们的关系还能笑话你不成？一直不回来，害得我们以为你没戏了。”
看着眼前奇异的画面，许言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望向自己的一张张笑脸。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同学好心替他解释：“大家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当初你转学回去，为了去找你，叶呈文没日没夜地学习，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你们俩的事算是我们八班的大事，哪有人不关心的，就连周老师也是知道的。”
那女同学凑到许言跟前悄声道：“你知道叶呈文当初报考物理专业的时候，别人问他，他是怎么说的吗？”
许言下意识地问：“他是怎么说的？”
女同学一笑：“他说，他喜欢的人想找个物理学家。”
许言一愣，想到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女同学看见许言的神情，会心一笑：“不过吧……”
她突然转向站在许言身边的叶呈文，手一指大声道：“叶呈文，你老实说，当初我给许言写了那么多封情书，是不是你都给藏起来了？”
这场聚会比闹了余贞贞的洞房还要气氛热烈，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不知喝了多少杯酒，拍了多少张照片还意犹未尽的众人，最后互相道别，又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许言和叶呈文走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偶尔车辆疾驰而过，带来凉爽的风吹拂过脸庞。
叶呈文搂住许言，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虽然步履正常，但眼神却有些飘忽。
许言没说什么，却顺势倚在他身上，路过一个小广场的时候，指着广场边的椅子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夜深风凉，叶呈文犹豫了一下，脱下外套搭在他身上，这才揽着人坐过去。
许言一坐下便歪头靠在叶呈文的肩膀，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叶呈文挪动了下身体，给他挡住风：“只能坐一会儿，晚上冷……”
他还没说完，许言突然道：“叶呈文，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转学过来，如果没上过几天课，天天逃学，如果我们没有认识的机会，见不上几次面，在我回去之前，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呢？”
叶呈文确定他是有些喝醉了，但还是认真考虑了会儿，答道：“那我就追过去，去上你考的大学，去你所在的城市。”
“如果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呢？”
叶呈文低头望向许言，他瞳仁黝黑，平日里顾盼生情的一双眼睛此刻沉如黑夜，这只是假设的可能也让他难以接受。
可当他看到许言眼眶里闪动着水光，又满是心疼，不知是谁让许言开始胡思乱想，他的手指在许言脸颊上来回摸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轻声回他：“那我就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守候吧，如果你一直都很幸福，那就祝福你。”
许言长睫轻眨，压下心中酸涩，不肯放弃地追问：“可我都把你忘了啊，那许多年，我可能连我们曾经是同学都不记得了。”
说完这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许言立即埋首在叶呈文的肩膀，来回蹭着眼泪。
叶呈文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慰，抬头看了一眼无尽夜空里璀璨的星星，半晌突然笑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能真就去做明星了。做最红最火的明星，无论是电视里、报纸上、还是广告海报，街头巷尾都是我的影子，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许言搂住叶呈文的脖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你好傻。”
叶呈文干脆将他抱在腿上，大大的手掌缓缓地抚摸着许言的背轻哄：“你说的如果，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可好在我们相遇，重逢，在那一个又一个瞬间所做的选择都是奔着能一起走下去的路前行。哪怕是你的拒绝，都是让我们能够在一起的关键。”
如果当初许言没有拒绝他的告白，也就不会有日后拼尽全力的叶呈文。
如果他没有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地告白，太过成熟的许言也不会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叶呈文亲了一下他的脖子，将人裹紧衣服里抱紧：“许言，我从前怕你离开我，后来又怕失去你，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
在这漆黑的夜晚，叶呈文的肩膀却有种阳光的味道，许言在他胸口蹭了又蹭，带着鼻音道：“瞎说，你现在也动不动就吃醋。”
叶呈文轻笑出声，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奢侈的事，许言，我余下人生的意义，就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叶呈文说情话的功力越来越纯熟了，但没办法，自己确实爱听。
许言窝在他胸口一会儿，最后带着点困意道：“我们回去吧。”
叶呈文给他裹好外套，拉着人起身，两人并肩而行，在夜色里紧紧靠在一起。
“对了，你钱包里怎么会有张纸条，你是想干什么？”许言想到什么，突然明知故问。
叶呈文牵着他的手，闻言笑了一下：“你猜？”
纸条是多年前许言写下的那张欠条，他特地带回来，要说没目的，确实有点此地无银。
许言来回抚摸着他的指甲，思考半天：“不然我陪你去学校打场篮球？又或者我们去爬驼峰山？”
难得回来一趟，他有好多地方想去看看。
八班曾经的教室，和叶呈文狭路相逢的书店，叶呈文家的老房子，那些充满了回忆的地方，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让人怀念。
叶呈文搂过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许言伸手推开他，拉开距离，借着路灯的光审视他半响：“你好奇怪哦。”
马路上长长的两个影子再次靠近，啵啵啾啾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好一会儿，许言呼吸不稳地抗议：“叶呈文，你是不是喝多了？”
叶呈文低低笑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望着前路，只觉这夜太短。
漫漫人生，岁月流逝，唯你灿如明星。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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