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我告白！》嬉游

49、第四十九章

　　农历腊月初九，小雪。

　　许言一大早到学校的时候，只觉得呼啸的北风要把他整个头皮都吹了起来。

　　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进楼门的时候险些看不清门在那儿。正要伸手，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叶呈文带着笑，极为绅士地帮他把门打开了。

　　许言隔着围巾，看着叶呈文光着脑袋，就连羽绒服都敞开着领口，十分不解：“你难道是变温物种，不冷吗？”

　　叶呈文见他像是被缠住的小松鼠一样挣扎，伸手帮忙解开系了好几圈的围巾：“你怎么这么怕冷，就没见过比你更怕冷的人了。”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时不时有学生进来，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在许言身上多晃了那么两下。

　　许言很快察觉到有些目光太过长久，抖了抖身上的雪对叶呈文说：“走吧，回教室。”

　　因为下雪，他多“武装”了一会儿，今天到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他走在前面，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听见里面有人道：“不可能，这才不是许言呢。”

　　许言脚步一顿，冲着说话的人问：“我怎么了？”

　　班级里的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位同学讪讪一笑，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事许言并未在意，上午课程结束，他回家吃饭，等睡醒一觉下午再去学校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学校里三五成堆的学生朝着他投过来的视线越发强烈，甚至班级门口都聚集了不少低年级的学生，见他过来激动兴奋地瞪圆了眼睛，欲盖弥彰的偷窥和注视想让人忽视都难。

　　往日叶呈文才有的待遇今天是因为什么落到了他的身上的？

　　许言推门而入，教室里原本叽叽喳喳地议论声因为他的出现戛然而止，一丝尴尬静静飘荡在空气中。

　　许言朝座位看去，叶呈文不在，他又往窗边扫去一眼，余贞贞也没在座位上。

　　他没做声，沉默地走到最后面，路过前桌的时候，突然问道：“出了什么事？”

　　前桌被问的一紧，满脸为难道：“就是，就是也没啥，都是些瞎话，你别往心里去。”

　　许言放下书包，朝余贞贞座位走去，全班都注视着他，余贞贞的同桌见许言朝自己走来，连忙端正姿态，仿佛被书山学海迷住了心魂，目不斜视。

　　许言问：“余贞贞干什么去了？”

　　她同桌一板一眼地回答：“她身体不舒服，说是先回家了。”

　　余贞贞一个连课外辅导班都不会缺席的人，哪里会随随便便请假。

　　许言点了点头，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他从书包里拿出电话，找到叶呈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边竟然占线，也不知叶呈文在和谁打电话。

　　许言想了想，又登上了许久不用的聊天软件，他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上次和前同桌聊天的内容，他最后回的那句“多谢了，等回去请你吃饭”还在最下一行。

　　他翻到了群组那一栏，找到了从来也没看过的班级群。

　　群名是“天才们的聚集地”，这个班级群还是当初陈九明邀请，他才会加入，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在群里说过话。

　　群消息的最后几条不可避免地跃入眼中：

　　【看这清晰度可不是一般手机能做到的。】

　　【跟踪狂还带着相机？这也太恐怖了】

　　【绝对是个变态，说不定许言被骚扰很久了。】

　　【许言该不会因为这才转学的吧……】

　　消息还在不停地往出蹦，许言没什么心情细看，手指上划，迅速地往上翻着。

　　聊天记录翻了足有四五页，才看到昨天晚上有人发的一个连接。标题只有前几个字却足够劲爆了：

　　【转学生学霸不为人知的秘密！装作好学生竟是要……】

　　许言面无表情地点开连接，页面缓慢地跳转，最后跳到了三中的贴吧里。

　　【转学生学霸不为人知的秘密！装作好学生竟是要掩盖扭曲的心理！！】

　　下面一连气的照片轻轻一划，像是动态图一般将照片里两人的动作情态展露无疑。

　　正是他和陈九明抱在一起的画面。

　　下面有一层楼配了大段的文字：

　　【许言，原来青中的风云人物，就这张脸，转到我们三中也是全校皆知的红人呢。又是成绩优异又是参加竞赛的，谁提起来不是要又夸又赞呢，可是谁能想到他转学前会是另一副模样呢。要不是有实打实的证据，空口无凭地说他有问题，我还不会信呢，毕竟他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目无一切，谁能想到竟然……】

　　【就说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都来说说，还有没有发现他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

　　许言关了手机，没有再往下看。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叶呈文还没出现。倒是许言前桌颤巍巍转过身，指着册子道：“许言，刚才物理老师讲的这道题我没听明白，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许言面色寡淡，抬了下眼皮问：“哪道？”

　　一题完毕，前桌连连点头，他转身从课桌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牛奶：“这个给你喝吧，许言。”

　　许言还没反应过来，斜对面的女同学突然转身，一抬手就把什么东西准确无误地扔到了许言的桌子上，许言抬头望去，女生一笑：“许言，这是新出的青提味儿的水晶糖，酸酸甜甜，很好吃的，你尝尝。”

　　许言低头，果然是一颗绿色包装纸的糖果躺在他的桌面。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许言刚从座位站起身，又有一个女同学走过来，二话不说将一个又圆又热的东西塞进许言怀里。

　　许言吓了一跳，忙双手接住，入手暖意融融。女生笑眯眯，悄声道：“我偷偷充好的热宝，先借给你暖手，嘘，别让老师发现。”

　　女生跑跑跳跳走开，又有两个男生靠上来，其中一个毫不在意地一搂许言的脖子：“许言，去厕所吗？一起啊。”

　　许言略有嫌弃的歪了下头，无奈道：“你们去吧，我没有。”

　　第三节课铃声响起，叶呈文踩着最后的铃音走进教室。

　　许言一直盯着他在身边坐下才问：“你干什么去了？”

　　叶呈文喝了口水，十分平静：“没什么，吃坏肚子了。”

　　一整个下午和晚上，诺大的教室甚至是整个学校里都似乎在暗暗骚动，只有当事人许言和他的同桌叶呈文好似十分平静。

　　叶呈文甚至有兴致问他：“你过年要回B市吗？”

　　许言也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点了下头：“应该会吧，还要去看外公外婆的。”

　　“你问这干什么？”

　　叶呈文看着他：“我要在这里过年。”

　　许言扭头，从叶呈文的眼神里好像看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哀怨，半晌许言道：“那我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晚上许言回到家，径直回房间打开了电脑。

　　他登上三中的贴吧，那个帖子仍旧高高挂在首页，热度非常。

　　照片在电脑屏幕上要比在手机上大而清楚，许言慢慢往下滑，浏览着下面的留言：

　　【先抢沙发，后喊一声卧X！！！！】

　　【这是什么？？？我退出重进好几次，我看到了什么？沃草！！！】

　　【这不是许言吗？天，在干什么？】

　　【lz这标题，你是有多恨许言？】

　　【我看lz最莫名其妙，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三中的学生吗？】

　　【图上另一个男生是谁，长得很帅啊！】

　　【从隔壁过来的，听说你们这里有我们学校都不知道的爆料。多一句嘴，照片里另一个男生确实也是青中的，和许言关系挺好的，叫陈九明。】

　　【我也是隔壁来的，他们关系确实好，但男生关系好的多了，我同桌天天坐男生腿上被人搂着腰，lz自己眼睛歪也就算了，心眼儿也是歪的。】

　　【作为前同学，我得说一句公道话，许言只是话有点少，人还是不错的。】

　　【许言最莫名其妙的事，就是遇到lz这个奇葩，你是不是跟踪狂？还是红眼病？许言挖你家祖坟了？】

　　【讲真，许言好像确实不怎么看女生，学校里总是能看见他和叶呈文在一起，两人还是同桌呢。】

　　【楼上你想说什么？你在许言身上装监控了？你就知道他不看女生？呸！许言可是认真学习的人。】

　　【这么一说，我给许言写过好几封信，他确实一封也没回过，送的礼物也都杳无音信了。不过，他不喜欢我，但他也不喜欢其他女孩子的话，我好像也能接受（我是不是很奇怪？】

　　【你们知道什么？许言才不是lz说的那样呢，许言从来没有高高在上，他话少，但是谁有问题，他从来都是耐心解答的，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班级的，无论风雨，班级里有低血糖的女生，他还把自己零食拿出来呢。】

　　【好家伙，这年头学霸也真是不容易，因为学习好就要被人这样盯着吗？幸亏我是学渣，再说一句，人家就是喜欢大猩猩也和你们没关系，管好自己得了。】

　　许言随意往下翻了几页，突然被文字很多的一层楼吸引。

　　【不言自明：我是陈九明，照片里另一个人是我。看照片里的情况，应该是去年初夏许言在青中的时候，我们玩篮球的时候拍的。我和许言是好朋友，一起在篮球场上玩球，相信青中的不少人也都见到过。不知道拍照片的是谁，也不知道发这帖子的人有什么企图，我想说的是这照片拍的不错，不知道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镜头？我和许言虽然是好朋友，但是因为他转学得突然，却没有什么合影，你如果还有的话，能不能再发一些，实在不行，我可以买。】

　　【哈哈，正主出来了。这楼主简直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当真是损人不利己。】

　　【这么一说，我也和许言玩过篮球，他还盖过我的帽，lz有我俩的照片吗？我不介意，你发出来看看。】

　　【这年头，交个朋友都不安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拍了照片，图一截就说你心理有问题。】

　　【这么说，篮球足球都不能玩了，那抱在一起摔在一块儿的机会还少吗？可怕】

　　许言关上电脑，没再看下去。

　　这闹剧上演的悄无声息又峰回路转，他这个当事人竟然是最后才看到的。

　　他出神的功夫，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陈九明三个字久违地出现在了视野里，许言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陈九明的情绪显然没有他在网络上那么轻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沉重：“是不是许诺？”

　　许言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点头：“她黔驴技穷吧，这种招数都用的出来。”

　　“不过你没必要出来解释这些，我无所谓的。”许言还是向他道谢，“谢了，也给你添麻烦了。”

　　陈九明沉默半晌道：“帖子曝出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找许诺，让她承认所作所为的。但……是叶呈文给我打的电话，让我这么做的。”

　　许言一愣：“谁？”

　　“叶呈文。”

　　许言满脸不可思议：“你怎么认识他的？”

　　陈九明：“……”

　　“你不如问问他，是怎么认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