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关心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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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远......”
斑驳的光影洒在轻轻颤抖的娇小背影上，随着她缓慢而颤抖的动作，渐渐移到胸前一片暗红的祁修远身上。
原本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的清俊男子，如今却如垂死之人一般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双眼通红的楚悠然望着他，强忍着心口的绞痛，向他缓缓抬手。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她那双明亮的桃花眼，更让她伸出去的手颤抖不已......
直到她冰凉的手指伸到他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探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息后，她眼中翻涌的泪水便再也抑制不住，顿时泪如泉涌。
......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我要救他！
一念心起将痛哭流涕的楚悠然瞬间唤醒，她慌乱的抹了把脸，颤抖而平缓的将祁修远靠在自己怀中，探手在他怀中翻找起来。
之前她重伤的那一次，她记得他曾拿出一个白玉小瓶，里面有黑色的药丸......
......有了！就是这个！
熟悉的黑色药丸倒在手掌中的那一刻，她眼中一亮，忙抬头看向怀中的祁修远。
然而就在她翻找的这片刻，他微抿的薄唇却随着她的动作轻启，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汇成涓涓细流，流过坚毅的下巴，隐没到苍青色的衣襟中。
神色怔楞的楚悠然定定的望着他，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她双手颤抖着药丸塞到祁修远的嘴中，然而他嘴唇一动，鲜血就源源不断的从他口中流出，手中的黑色药丸被鲜血覆盖，连她拿药的手也被染红了一片。
“祁修远，你吃药啊......”
近乎哀求的语气从她口中说出，她望着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祁修远，心底升起浓浓的悲痛。
眼泪从她脸上无声滑落，她颤抖着将祁修远的嘴唇分开了些，他口中的鲜血便如同瀑布一般，瞬间倾泻而下。
楚悠然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更未曾见过如此模样的祁修远。
大惊失色的她抬手去捂，鲜血却缓缓从她指尖流淌而过，她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徒劳......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沉重袭来，她这个所谓的公主，在危在旦夕的祁修远面前，一无是处！
强烈的自我唾弃引发了心中的怒火，她脸上的神色一瞬凛然，抓起一旁的白玉小瓶，仰头将瓶内的药丸全部倒在自己口中。
下一瞬，她湿润的红唇便紧紧覆在祁修远染血的薄唇上。
铁锈般的气味侵入她的鼻息，与祁修远紧密相贴的口中更是流入不少他的血，越发浓烈的铁锈味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心一横，强忍着压下胸中的翻涌，将药丸一粒粒推至他的舌后，逼迫他咽下去。直到他不自觉的吞咽几次后，她才微微起身，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
待做完这一切，她身上已是汗流浃背，然而她刚起身，她怀中的祁修远却忽然呛咳几声，再次咳出几口鲜血！
“怎么会这样！......祁修远！”
她惊慌不已的低头查看，却见他的面容越来越苍白，忙再次翻找他身上的药瓶，“就是这瓶啊！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流血......”
手中的白玉瓷瓶忽然掉落在地，她心中猛然一沉，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从心口传来。
“祁修远！”她泪眼模糊的望着毫无生气的怀中人，终于忍不住恸哭出声，“你醒醒啊！”
日薄西山，徒留一悲鸣回荡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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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马蹄声在安静的密林中回响，正在巡视四周的纪元武眉头微皱，一刻前刚收起来的长剑猛然出鞘，转身望向来人。
“王爷！”
跟随楚悠然走散的那名侍卫身后伏着一人，正快步向他而来。
纪元武眉毛一挑，连忙扫向他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顿时又将眉头皱了起来。
“悠然她人呢！”他望着从马上翻滚而下的侍卫，冷声质问道。
那侍卫心中本就惊慌，不敢欺瞒，遂将楚悠然让他带人先走一事详细交代了，最后仍不忘她的嘱托，向纪元武躬身作揖，“......公主请王爷即刻带人前去支援！”
纪元武冷着脸听完后，立时暴怒着将他踢倒在一旁，长剑冷冷的指着他，厉声开口。
“既然那人武功如此高强，你竟然还敢将公主一人留在那！”
“是属下学艺不精！”那侍卫闻言身子一抖，登时爬起来跪倒在地，痛哭道：“公主说我留在那没什么用，便让我带着重伤的兄弟来找王爷，想是......想是为了留我二人一命......”
眼见杀人不眨眼的手下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纪元武恼怒的瞪他一眼，面色沉沉的让他起来带路。
“你走时公主如何了？”
他抬手招呼正在不远处低头查看的薛任，示意他先别管地上那些凶徒的来历了，先过来帮自己包扎。
那侍卫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一大半都是方才追他们的江湖人士，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他扫了眼周围，见侍卫们死伤过半，连薛任和纪元武都受了伤，这才知道这些江湖人武功有多厉害，十分后怕的担心起楚悠然来。
“问你话呢！”纪元武本就怒火中烧，如今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冲他怒吼一声。
侍卫闻言忙低头作揖，“回、回王爷，属下走时，公主尚且毫发无伤，那名神医......祁公子也在公主身旁护卫......”
“他？”
纪元武听了他这话，脸上神情微动，眼神也瞬间沉静下来。
“连武功都不会的人，能指望他什么？”
低沉的嗓音里没什么情绪，他说完这句话便翻身上马，冲身旁众人高声开口：“重伤者留下，其余能动的立即上马跟我走！”
“是！”众人齐齐应声。
洪亮的喊声尚未落下，纪元武便一马当先，毫不犹豫的带人冲进这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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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中十分明显，楚悠然停下翻动木柴的手，侧耳静听片刻，未发现异常后，才继续手中的动作。
巨大的岩壁下有一处还算宽阔洞口，此处是她带着奄奄一息的祁修远找了许久才找到的隐蔽之所。
此刻她正坐在洞中生起火堆，好让旁边躺着的祁修远身子能暖和些。
眼见火势越发旺盛起来，楚悠然放下手中的木柴，默默打量一眼洞外后，才起身走到祁修远身侧探了探他的鼻息。
虽然眼前人仍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鼻息却已平稳了许多。
她心中略略松了口气，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忍不住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
白日里她见祁修远重伤吐血，太过担忧慌乱，导致她失了冷静与分寸，直到她抱着祁修远痛哭一场后，才发现他的鼻息已不似之前那般虚弱。
如今冷静下来再回想她今日的做法，多是关心则乱。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回荡在洞中，楚悠然低头查看身侧的祁修远，将他默默打量了一番。
苍青色的锦袍前襟已脏的不成样子，暗红色的血液干透后凝结成块状，斑斑杂杂往下，直到胸前。
曹震山带血的掌印还印在他的胸前，然而胸前衣袍破损之处却闪着银色的光芒。
她心中微动，抬手解开了祁修远的外袍，这才发现他身上也穿了同她一般的软甲。
亮银色的软甲胸前凹下去一块，上面布满了血迹，内里的尖刺明晃晃的闪人，有几根还被压弯了。
是啊，既然祁修远给她做了一件保命，自然也会给自己做一件。
只不过这能保他性命的软甲却用在了她身上......
楚悠然默默看着他，心中一痛，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无声滑落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祁修远的手臂上，她视线模糊的望着安静平躺的眼前人，垂眸的瞬间，却忽然扫到他右臂上的一片暗色。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忙抬手将眼泪抹去，匆匆掀开他的衣袍查看，赫然发现他右臂上竟然有一道皮开肉绽的刀伤，仍在缓缓流血。
“得快止血！”
楚悠然惊呼一声，急忙起身翻找祁修远随身携带的药品，然而以她的药识，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用来止血的。
她的包袱还在曹震山倒下的不远处，而那侍卫留下的马匹上也只有衣食，并无药品。
眼见祁修远的中衣已被血液染的黑红，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看这种叶有疏锯齿的紫花野菜，名为刺儿菜。只要将它的嫩叶或花揉烂了敷到伤口上，很快便能止血。”
脑中忽然回响起熟悉的温润话语，楚悠然灵光一闪，猛然想起祁修远曾在去往宋州的路上同她说过不少药草，其中就有止血的刺儿菜！
喜出望外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她将他的外袍合上，起身拿出用来防蚊虫鼠蛇的药粉洒在他身侧及洞口。
然后她才拿起一旁的佩剑，转头扫了眼面容沉静的祁修远，举着火把迅速消失在黑漆漆的洞外。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关心则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