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39、要吻038

　　凛冬将至，街上很快就又有过年的气氛了。

　　就算是新城也骤然降温，孟见瑶站在自己的窗前，把最后一支烟点燃，等烟燃尽了，才逐渐有了知觉。

　　她的摄影展“影”在一个月前收官。

　　“影”摄影展的展出效果非常好，就连和孟见瑶一向不对付的叶传雄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有灵气的小天才。

　　既然是天才，有点脾气也没什么。

　　但他向来好面子，心里对孟见瑶改观也没说出来，这事还是盛庭告诉孟见瑶的。

　　彼时孟见瑶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盛庭看着孟见瑶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好笑：“你倒是进步了很多。”

　　是进步很多，可是横在眼前的问题还是让她心烦：要过年了。

　　这边孟见瑶烦着，另一边贺连召也在想过年的事。

　　郭鹏和贺连召都是本地人，过年也得值班，只不过是轮班，所以今年刚好有空回家过年。

　　“今年来不来？”郭鹏拎着打包好的行李，和贺连召两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自从顾烨去世以后，每年正月初三郭鹏都会叫贺连召去家里过。今年估计是郭鹏妈妈的意愿，让贺连召除夕就来。

　　郭鹏心里清楚贺连召是在心里画了界限，他的除夕要留给顾烨，但这两年贺连召也在慢慢走出来，所以他才试探着去问贺连召的。

　　其实去年，他们就想让贺连召来过除夕了。但因为郭鹏在基地值班，贺连召就找了郭鹏没回家他去人家家里不太合适这个借口，结果刚好遇上了回去的孟见瑶。

　　那姑娘分明是个帝都人，对过年的态度比他还冷淡，跟家里关系也不好，跑回来之后也没再回过家。

　　贺连召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给车解锁，按了自动让后备箱抬起来。

　　郭鹏把手中的行李放进去，又习惯性地把后备箱按上了，等看见贺连召手中的遥控器，才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习惯。”

　　贺连召不语，转身上了驾驶位。

　　在基地连续值了两个星期的班，贺连召其实是有些疲乏的。他坐在副驾驶座里，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孟见瑶。

　　她今年也要回家过年吗？她是在哪里读的大学，大学生活开不开心呢？她以前的男朋友是怎么样的呢？

　　他都想知道。

　　可是他知道，孟见瑶不太喜欢提及过去。

　　贺连召点了支烟，叼在嘴里。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乍一抽烟让郭鹏也有些惊讶。

　　“你这是咋了？怎么又抽烟？”

　　贺连召还是带着他的墨镜，嘴里叼着烟不太方便说话，就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郭鹏不信：“真没事？没事怎么抽烟啊？”

　　贺连召不语。

　　他看上去百无聊赖的厌烦，郭鹏马上想到贺连召家里的情况，酝酿着言辞问：“是想家了吗？”

　　贺连召轻笑一声。

　　他伸手，用手指夹住嘴里叼着的烟，取了下来。

　　那支烟掀起一团青色的雾，带着尼古丁令人上瘾的味道穿过郭鹏的肺。

　　他皱起眉：“你有事就说。”

　　“没事。”贺连召摇摇头。

　　“真没事？”

　　“真没事。”

　　“那过年你来？”

　　“······来。”

　　“成。”

　　看他应了，郭鹏就觉得没事了，遂发动了车子，“你别在车里抽烟，染上味道就不好。”

　　贺连召懒洋洋地睨着眼去看他：“这车我的。”

　　郭鹏皱眉：“那也不行。”

　　没再应他，贺连召把手中的烟掐灭。那条细长的男士香烟横在他的手心里。

　　染上味道回去确实不好。

　　被女孩子讨厌了怎么行？

　　事实证明，女孩子没讨厌。

　　因为女孩子自己也抽烟了。

　　虽然孟见瑶身上的烟味很淡，但是贺连召怎么会闻不出来？

　　他皱皱眉，微一俯身，鼻尖停靠在孟见瑶颈侧锁骨几厘米的位置，语气懒散又寡淡：“抽烟了？”

　　孟见瑶没反驳他，伸手不轻不重推了一下贺连召：“快点做饭去。”

　　贺连召站直身体，盯着孟见瑶的眼似笑非笑。

　　她偏头看他，“怎么了？”

　　她饿了。

　　贺连召声线清淡：“你今年回去过年吗？”

　　孟见瑶一愣：“不回。”

　　“因为这不高兴？”

　　“我哪里不高兴？”孟见瑶下意识回答他。

　　然后她很快就蔫了。

　　刚才和庄婉序打了个电话，她确实不太好。称不上不高兴，顶多就是一点点的烦闷，但贺连召······行吧，他眼睛亮。

　　和贺连召认识这么久，孟见瑶早就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也就懒得藏，反客为主地问他：“那你过年怎么办？”

　　贺连召：“去郭鹏家，他妈妈对我很好。”

　　“那很好。”孟见瑶无所谓地扭头，对上贺连召的视线，她解释说，“我家过年一向没有太大动作，所以我习惯了。”

　　贺连召往厨房走，单手拎着刚刚送过来的蔬菜，微微侧过头，看了孟见瑶一眼。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而冷漠。

　　“行。”

　　-

　　郭鹏家的除夕夜相当热闹。他们家是大家族，虽然算不上豪门贵族，但在新城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每次春节都有很多人来。

　　但那都是初一。

　　郭鹏的母亲一直认为，除夕夜是要和亲人一起过的。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始终认为贺连召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所以今年贺连召能同意去她家过除夕，让她非常高兴。

　　郭家的除夕显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染着节日的氛围。

　　郭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贺连召和郭鹏帮她打打下手，郭父站在庭院里写对联。

　　席间的气氛相当融洽，哪怕贺连召平时再不吝，在郭父郭母面前到底是收敛了一些，只不过收敛多少······确实挺少。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不羁、冷傲，却也温和。

　　“一年一次。”郭鹏拿起啤酒瓶，撞上贺连召手中的橘子汽水。

　　橙色的汁液“噗”地一声冒出几粒小气泡，叽叽喳喳地喧闹着。

　　“谢了。”贺连召举着橘子汽水和郭鹏碰了个杯。

　　知道他说的是过年那事，郭鹏笑了下，拍了拍贺连召的肩膀：“别提这个，你能走出来我也开心。”

　　走出来吗？

　　贺连召转过头，看了郭鹏一眼，“我和他有个约定。”

　　贺连召很少提到和顾烨的事情，所以郭鹏也难得好奇，盯着他看了眼。

　　“你俩还有约定？”

　　贺连召点点头：“嗯。”

　　“他手受伤的时候跟我说，以后要替他飞上天看一看。”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

　　“是做到了。”贺连召没看郭鹏，喝着橘子汽水，说，“可是挺可惜的。”

　　很奇怪，他和顾烨的关系一直是相互竞争的。

　　一个永居第一，一个万年老二，他们的梦想都是飞上天、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获得最高荣誉。

　　本该相互厮打的关系，被他们俩整成了相爱相杀。

　　听到贺连召的话，郭鹏心里也难受。

　　他斟酌着问：“你之前不是说，要让他自己实现梦想？”

　　贺连召看了眼郭鹏，“他的梦想，是守护人民。”

　　那个瞬间，郭鹏好像明白贺连召一直在纠结什么了。

　　顾烨手受伤的时候，贺连召跟他约定会飞上天，替他看一眼海平线上的蓝天白云，贺连召做到了，他遵守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顾烨没让贺连召替他实现梦想，是因为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是各自的梦想，不主动说出来，就好像还有机会能够实现一样，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心里的约定。

　　可是顾烨后来死了。

　　他的梦想是真的没有可能实现了。

　　所以这件事成了贺连召的心结。

　　相识、相伴于年少的兄弟因为命运捉弄没能实现梦想，处于竞争关系的贺连召打算努力守护梦想让顾烨看看，可是还没来得及给顾烨看，顾烨就死了。

　　所以贺连召才会那么拼命，跟个疯子一样，生活中除了训练什么也没有。

　　因为贺连召的梦想，也是守护人民。

　　正因为一样的梦想，独自实现起来的时候，才会更难过，才会变成执念。

　　“你飞上天的时候，想的是顾烨，还是完成任务？”郭鹏沉吟了一下，问他。

　　“嗯？”

　　“我记得那时候在学校，教官说过所有的荣誉和奖章是士兵一辈子向前的目标——”郭鹏说，“但你不是士兵，你生来是守护海域、守护人民。”

　　“在死神手上争夺生命，是你该做的事。”

　　郭鹏慢吞吞地说：“那时候，你想的是顾烨，还是完成任务？”

　　贺连召向郭鹏看过去。

　　黑夜中，他看不清他。

　　但郭鹏的眼瞳极亮，似乎能透过那样的眼瞳看到他的影子。

　　贺连召说：“我以前并不爱这个职业。”

　　郭鹏看了贺连召一眼。

　　“我当时考进来的原因······你也知道。”贺连召笑了一下，“可是后来，就很喜欢了。”

　　喜欢在天空中飞翔。

　　喜欢每一次“允许出行”的通知。

　　喜欢指挥员每一次说的：恭喜您，安全降落。

　　他在守护人民，也在守护梦想。

　　郭鹏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贺连召听进去了。

　　那剩下的，留点时间给他自己思考吧。

　　郭鹏起身，拍了拍贺连召的肩膀：“我去洗澡了，你早点去睡觉。”

　　贺连召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坐到都快僵住了，才低下头去看手机。

　　还有一个小时零点，郭父郭母年事已高先休息了。

　　贺连召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外套，给郭鹏发了条微信之后出了门，去车库取车。

　　他突然很想问孟见瑶：

　　她一个人过年，会不开心吗？

　　其实孟见瑶觉得还好。

　　她对过年向来是没什么太大情绪和反应的。

　　在庄家过年并不开心，甚至在国外过年都比在庄家来得令人愉悦。

　　除夕当晚，孟见瑶一觉睡到晚上八点，醒来的时候春晚已经开播一个小时，从她的公寓往外看去，周围的每家每户都染上了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

　　孟见瑶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吃，然后划伤了手掌。

　　她盯着自己破皮流血的手掌，无奈地去清洗消毒，最后贴上创口贴。

　　不破不立。

　　破了也有好运气，是不是？

　　被划破了手掌，孟见瑶实在没心情吃饭。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阳台上，抽着烟，一页一页看着网上对她这次摄影展的评价。

　　——很不错，展出旁边附有解说，我能很清楚地了解到摄影师的内心世界

　　——很多构图确实是学院派风格，但很值得学习

　　······

　　诸如此类。

　　大多都是好评，但孟见瑶就是想看看差评。

　　长均那边已经给她做过市场分析，在孟见瑶实力的基础上，苏嘉旺事件、孟见瑶社交平台开启的流量加持下，这次可谓是大获全。

　　业内对她水平颇有认同，哪怕是再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是不错的作品；外界则是有相当大的流量。

　　是真的做到流量实力两手抓。

　　但孟见瑶就是想看看差评。

　　不像大多数人，她觉得自己是有能力去接受差评的。

　　——展出比较单一，想看的基本没有，不太喜欢。

　　——一般吧感觉，有些光线处理的不太好，很显脏

　　——感觉一般，没有网上吹嘘得那么好

　　······

　　孟见瑶正看得起劲，忽然听见一串敲门声。

　　她皱了皱眉，起身去猫眼看了下，才打开门。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开了门。

　　她穿着居家的睡衣，没化妆，长发蓬松而自然地垂下，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周身散发着浅淡的冷漠。

　　看上去过得很好。

　　不像他因为想她心里有点烦。

　　楼道里的光格外昏暗，孟见瑶手中拿着的烟在这片阴影中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在这样晦涩不明的光线中，男人穿一身不算太笔挺的西装，长身玉立，站姿懒散，宽肩窄腰，看上去潇洒而不羁。

　　他的眼瞳薄凉，神情寡淡又冷漠，偏偏敞开的领口、挽起来的袖子，无处不在宣示着他的荷尔蒙。

　　贺连召的眼底绻上了熟悉而不羁的冷笑。

　　他随手抬起孟见瑶的手腕，从她的左手抽走那支烟，半是无赖地叼在嘴里，右手轻描淡写地揽过孟见瑶：“不请我进去坐坐？”

　　孟见瑶皱眉，但也没挣脱他：“大过年的你过来干什么？”

　　贺连召的眼神中带着点不知名的温柔与傲气，真情实意的：“来跟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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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机长：还是老婆好
郭鹏：······我以后不收留你了
贺机长：没事，哥有老婆，她很爱我
郭鹏：vjaiogjpdosagjamf（国粹）感谢在2022-04-23 15:22:54~2022-05-02 13:0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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