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25、要吻024

　　贺连召提醒孟见瑶注意安全并不是没道理的。

　　自从孟见瑶澄清热搜挂在第一之后，苏嘉旺那一方遭到了铺天盖地的群嘲。群众不瞎，网友更是聪明，他利用舆论陷害别人的事情早晚会暴露。

　　他利用了舆论，自然也要遭受舆论的反噬。

　　评论谩骂、推广掉了，公司也打算逐渐放弃苏嘉旺的账号转头培养另一个七百万博主。海浪退去，最后留下他摊在沙滩上徒劳蹦跶。

　　在豪华的高级公寓里坐了一个星期后，苏嘉旺顶着满眼血丝，一头凌乱带着浓重酒气的黑发，换了一身黑衣出门。

　　孟见瑶下班回家。

　　她也觉得最近不太平，所以每天都让朱棠把她送到楼上去。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今天下班很晚。

　　因为孟见瑶最近水涨船高，找她的商业拍摄居然多了不少。

　　但孟见瑶的筛选标准也更高了。

　　无他，半个月后十月底，长均艺术馆会办孟见瑶的个人展。她也需要留出空余时间多拍照准备下一次的个人展。

　　但是她个性要强，基本上能接的都接了，搞得最近忙得跟呆头鹅一样，全国各地到处飞。

　　好在贺连召也忙，倒也没鸽了他。

　　好容易回到新城工作，孟见瑶马上直奔摄影棚。

　　“好，这边。”

　　“右边转一下，来这边，行。”

　　“好，ok，下一套。”

　　等拍完照片之后，已过凌晨两点。站在写字楼在等车，大家都有些累，朱棠他们几个主动说出去给大家买咖啡，孟见瑶也就随他去了。

　　“姐，老样子？”

　　孟见瑶精力实在没那么足，点点头：“嗯。”

　　她向来只喝4shot冰美式。

　　朱棠笑呵呵的：“那行。”

　　他这段时间跟着孟见瑶学到不少，斗志也上来了。一方面是帮忙处理媒体事务，重操旧业，玩得很溜，有了自信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水涨船高，孟见瑶知名度和地位上升，他也跟着被优待了些，心情好得不行。

　　临走前朱棠特别嘱咐孟见瑶：“姐，你可得在门口等我。”

　　他就怕出个万一，孟见瑶出事。

　　孟见瑶站在写字楼底下等他，笑笑，努努下巴示意他快去：“好。”

　　其实孟见瑶本来没那么困的，只是被朱棠那么一说，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跟没睡过觉似的，困意瞬间袭来，整个人困得不行，感觉大脑一片昏沉，脸上都热了起来。

　　“姐，你困呐？”有工作人员看孟见瑶困得快睡着了，也笑起来，“吃颗糖？”

　　孟见瑶看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糖，轻轻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工作人员看她长得瘦，以为她平时要控糖，也就没再推给她。

　　“你那小助理可真照顾你。”

　　听到他们的话，孟见瑶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不多时工作人员各自坐上面包车一车一车走了，最后只留下孟见瑶和一个小姑娘两个人站在一块儿。

　　不知道为什么，孟见瑶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开始朱棠把孟见瑶留下来是因为跟着他去得走一小段路，他怕孟见瑶累着，刚好这里人也多，孟见瑶跟他们在一块也安全。

　　可是现在只剩下孟见瑶和一个小姑娘，两个人形单影只的在这，看上去一点也不安全。

　　夜色已深，写字楼整栋楼都黑了下来，路灯昏昏暗暗影影绰绰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尔呼啸而过一两辆车带起一阵风。

　　十月中旬，天气微微转凉，孟见瑶摸了摸有些冷的手臂，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大学还没毕业，出来实习的，看上去挺害怕的样子。

　　孟见瑶也是女人，自然懂女人的害怕。

　　她凑过去，站在那小姑娘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天。

　　“还不回去吗？”

　　“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你读的是广告？”

　　“对。”提起自己的专业，小姑娘有点害羞，“姐，你拍的真好，以后我也想和你一样。”

　　被人真心赞美，没有人会不开心。

　　孟见瑶也不例外。

　　她笑着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发，低下头给贺连召回了条微信。

　　很好笑，凌晨三点四十二分，他们两个才刚刚工作结束。

　　据贺连召所说，他现在是结束值班任务开车回家。

　　孟见瑶给他回：“开车还能打字？”

　　贺连召回得慢：“人工智能是个好东西。”

　　孟见瑶被他一怼，心里不服气，“比你礼貌多了。”

　　过了会儿，贺连召那边发过来一条消息：“你现在在哪儿？回家了？”

　　“够礼貌了吗？”

　　看着贺连召那条信息，孟见瑶眉梢微扬，顺手把地理位置发过去。

　　看着对面发来的那串文字，孟见瑶心里顿了顿。

　　贺连召：“刚好顺路，来接你？”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孟见瑶掐灭了手机屏幕。

　　其实他来接她能省朱棠的事，而且会很方便，只是孟见瑶下意识地想要回拒这件事。

　　她不想谈恋爱，谈恋爱不如单恋。

　　可是孟见瑶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到底什么时候把贺连召和谈恋爱划等号的？

　　正犹豫着，孟见瑶听到身边的女生憋不住的笑意，她回过头去看她。

　　旁边的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姐，你是在和你男朋友聊天吗？”

　　“······”

　　孟见瑶愣了一秒。

　　她回过头看向旁边的小女生：“怎么？”

　　小姑娘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你一直在笑啊。”

　　沉默的几秒钟，小姑娘马上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赶紧跟孟见瑶道歉。

　　孟见瑶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阵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低头划开电话，接通了。

　　“喂您好，孟见瑶。”

　　对面的声音呼哧呼哧，有一阵风声传来，像是有人在风中赶路，来势凶猛，却听不到一点话语声。

　　孟见瑶皱起眉头，心中一跳，马上警觉地看向四周，“您好？”

　　焦灼的几秒钟后，对面传来了一阵男声。

　　有点模糊不清，有点耳熟，有点混沌的声音。

　　“孟小姐，好久不见呐。”

　　声音像是被铁丝圈划过一般，沙哑又难听，缠绕着千万层丝线。

　　孟见瑶浑身一震。

　　她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下意识把小姑娘拉到她背后的安全区域。

　　她保持冷静：“我不认识你。”

　　男人笑起来，“但我认识你啊，孟小姐。”

　　像施舍一般，他给出提示：“孟小姐，这一次，我可不用要你的电话号码，就能知道微信了。”

　　一股寒意从脊髓攀上后脑，孟见瑶顿时豁然开朗——

　　苏嘉旺！

　　他来找她了！

　　没有人面对危险不害怕，孟见瑶亦然。

　　她拼命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不能着急不能慌乱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

　　可是握紧手机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两年前刀刃刺入渔民肩头的模样她始终记得，鲜 血迸溅在她脸上和脖颈上的温度灼热无比，刀刃带出来的红肉恶心恐怖······当时的她只顾着活命保全，尚且没那么害怕，可是随着不久后入睡的夜晚，呕心腥臭的血 液似乎都会滚入她的梦境，搅得她格外厌烦。

　　她的右手紧紧的扣住自己的手机，粉嫩的指尖逐渐泛白，直到那个小姑娘一声尖叫才唤醒了她。

　　脑中闪过很多画面。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持冷静，寻找解决的对策——而不是去想结果。两年前她可以保全自己，现在也一样可以！

　　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办法跑，但旁边还有个小姑娘。

　　先得试探一下苏嘉旺的态度和底细，避免正面冲突，但实在不行也只能打——孟见瑶以前练过自由搏击。

　　所以孟见瑶开了免提，拿远手机，深呼吸几下，然后又换成听筒模式：

　　“我不认识你。”

　　她平静而淡然的态度很显然激怒了对方。

　　几乎静到脚步声都能听清的夜里，孟见瑶清楚地听见听筒里传来的脚步声逐渐加重。

　　他来了！

　　他知道她在哪里！

　　孟见瑶瞪大双眼，下意识把小姑娘往旁边一推，小声在她耳边说：“别问，快报警。”

　　小姑娘显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从孟见瑶的瞳孔里看到了强行按下去的惊慌。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而孟见瑶耳朵里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她不用听筒也能听清——

　　他来了！

　　黑夜中，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发了疯似的冲着孟见瑶冲过来。

　　孟见瑶往旁边一侧，试图远离那个小姑娘。

　　男人的目标果然是她，看着孟见瑶过来，径直朝她冲了过去。

　　估计是觉得她就是个女人，苏嘉旺没有拿武器。

　　他赤手空拳地冲过来，孟见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往后退。

　　苏嘉旺那双被酒色充斥的眼出现在孟见瑶面前。

　　他带了口罩，但孟见瑶依旧能认出那就是苏嘉旺——

　　那双眼、布满红血丝，充斥着仇恨！

　　因为她的节节后退，很快就推到了墙壁的角落，苏嘉旺笑得越发猖狂，直到孟见瑶退无可退。

　　他呵呵一笑：“我他妈叫你个小贱人敢惹我——”

　　说着话，他伸出右手，直接往前抓住孟见瑶的手臂：“你别乱动，老子还能对你温柔点——”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

　　因为孟见瑶比他更快。

　　她好像预判了他的动作，左手抓住苏嘉旺伸过来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右手握拳直接砸向苏嘉旺的腹部。

　　她砸到了一团烂肉。

　　“我操你妈小贱人，你他妈敢打我！”

　　苏嘉旺反应也很快，反手抓住孟见瑶的头发，把她往自己的右侧一扯，凭借男人天生的力气狠狠逮住孟见瑶，力度之大，把孟见瑶带着跟他走。

　　“你想去哪里啊？妈的。”

　　苏嘉旺也打得狠了，一口一个脏话：“你他妈吗！不就是个被人qi的吗！真他妈好意思跟我称大王——”

　　孟见瑶皱着眉，眼底发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暴戾的情绪。

　　左手格挡，右手肘击，孟见瑶对准了苏嘉旺的脖颈和胸腔砸过去。

　　苏嘉旺吃痛，放开了孟见瑶，她受惯性往后重重撞了一下背后的墙壁。

　　骨骼外的肌肉皮肤保护着她的身体，可猛烈的撞击依然狠狠地碰撞着她的身体，发出一声巨响，喉结忍不住吞咽下一口浊气。这几天已经够累了，孟见瑶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再打下去。

　　但是在警察来前，她只能祈祷她能撑下去。

　　闪躲间，孟见瑶好像摸到苏嘉旺的口袋。

　　那里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凸了出来。

　　好像明白那是什么，孟见瑶往后一靠，转身一侧。

　　但她的动作没有苏嘉旺的快。

　　只一刹那，苏嘉旺手中带着温热鲜 血 的刀从孟见瑶的腰侧抽出。

　　那把刀的刀尖锋利，闪着寒光，带着瘆人的血色。

　　刀 子从身体里抽离出的瞬间，孟见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痛吗？当然是痛的，可是身体自动地保护机能让她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化疼痛为麻醉，至少对于她来讲是暂时感受不到的。她只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流逝，还有那种与过去格外相似的恐惧。

　　好像一切都如同过去，又不同于过去。

　　孟见瑶左手捂住自己的腰侧，右手撑着旁边的墙壁站起来，血迹流下，蹭得雪白的墙上一片红。

　　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姑娘已经吓哭，跑到马路边呼救。

　　跑，跑就对了。

　　她现在可管不了她。

　　她知道苏嘉旺能有现在的动作就不会放过她，她想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

　　她会陷入漩涡，但她绝不会放弃。

　　苏嘉旺再次拿着刀冲过来。

　　这一次，他的眼底一片猩红。

　　孟见瑶凭着最后的力气翻过了一道栏杆。

　　那道栏杆将她和苏嘉旺隔开。

　　苏嘉旺手部力量不足，想要翻过来还得花点力气。

　　孟见瑶利用停车场内的车子做障碍，捂着腰侧不深不浅的伤口不停地跑，脑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剩下活命这两个字，哪怕警车的声音在响起，她也不敢放松，大脑紧绷得仿若是在上刑。

　　直到她落入一个怀抱。

　　温暖的、匆匆赶来的、混杂着鼠尾草和檀木香的怀抱。

　　男人熟悉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见瑶？孟见瑶！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伤哪儿了？！”

　　贺连召一来就看见孟见瑶这幅强装镇定的苍白模样。她的腰侧几乎全是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看上去格外吓人。

　　因为衣服颜色深，贺连召甚至没法一下子找到她的伤口。但到底是搜救员，他还是很精准地找到伤口帮她简单地止血。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警车的声音，还是跑丢了，苏嘉旺一时竟然没出现，惹得贺连召语眉宇间都了几分戾气。

　　——哪怕她还活着。

　　——哪怕警察已经到达。

　　——哪怕苏嘉旺必然会被绳之以法。

　　那口浊气仍然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咙。

　　油然而生的怒气让他的眼中几乎是一片冷漠，但触及孟见瑶这幅模样，贺连召还是按耐住火气，想着先处理她这里的事。

　　他大概是有点焦急，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些，“你醒醒，再坚持一下，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还能清醒地说伤哪儿了吗？”

　　孟见瑶软软地倚靠在他身上，腿上一酸，眼眶骤然一热。

　　她太累了，太累了。

　　高压强度下坚持那么久，本来就很累了。

　　她感觉到腰侧不断流出的血液慢慢止住，可是失血依旧让她头脑昏沉。

　　她倒了下来，眼底是救护车的红蓝白。

　　还有从远处而来的黑。

　　警官的声音粗犷：“姑娘，你醒醒！这位先生，你是她的什么人——”

　　贺连召没耐心道：“她对象。”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似的。

　　失去意识前，孟见瑶听见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急救的声音：

　　“高压110，低压75。”

　　还有不远处苏嘉旺的痛呼声——但是没有人去帮他，好像都在默许他被殴打这件事。

　　孟见瑶艰难地回头去看，目光紧盯着刚刚揍了苏嘉旺一顿的贺连召。

　　他的眉宇中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戾气，领口和袖口散乱，看上去气势汹汹的，手上还沾着血——她的，几乎已经干了，铁锈红得刺眼。

　　他向她姗姗而来，跟着矮身上了救护车。

　　眼前的红越发醒目。

　　大概是痛的，也可能是感动的，孟见瑶的鼻尖有些酸涩，出声提醒他：“贺连召，为他赔上未来不值得。”

　　要是打坏了，还要走法律程序。

　　意识逐渐迷糊，孟见瑶很难去判断耳朵那里传来的触感是不是贺连召在对她说话。

　　不对，他好像真的在碰她的耳朵——是她耳边的头发，他帮她别到脑后，用的是没沾到血的手指。

　　他的语气中不见刚才按耐的怒气，像是完全克制住自己，不让一丝盛怒侵染到她。

　　“不是说了是你对象？”

　　孟见瑶很缓慢地眨了下眼。

　　贺连召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衣兜里快要滑落的手机拎出来，拿在手上，“所以才能正大光明地揍他啊。

　　然后她感受到他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欣慰与安抚：“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孟见瑶，别怕，你很勇敢了。”贺连召狭长深邃的眼被救护车上的灯一折，透出沉沉的光，“睡吧，别撑着，我来。”

　　不怕了，昏过去前，孟见瑶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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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突然多出来一个对象：
小孟：……（默认吧）
贺机长：早就在心里当了千百次了
朱棠：……？姐，你们俩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