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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要吻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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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见瑶蒙了一秒,心跳漏了一拍,扑腾扑腾地跳着。
然后她钝钝地说:“新年快乐。”
她没想过,她的2019年,第一个对她说新年快乐的人,居然会是贺连召。
贺连召:“嗯。”
然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对视中,贺连召往孟见瑶身上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侧着头,缓慢地揉了揉因为眼前掉落的发扎眼而有些异样感的眼睛:“来拜年?”
“······”
被他这么一说,孟见瑶突然醒悟。
她马上回答道:“你家停电了吗?”
贺连召闻言,没说什么,倒是抬了抬眉梢,扬起下巴往对门看了眼。
孟见瑶刚才门没关全,露出来一小段玄关处昏昏沉沉,并不十分亮堂。
他摇头:“没有。”
“哦。”
那大概就是只有她家停电了。
是没交电费吗?
还是哪里出了故障?
孟见瑶皱着眉,打算看一下是没交电费还是出故障了。
要是出故障就有点麻烦,她干脆先收拾东西去酒店住一下,等她没那么困了之后再打电话找水电工来帮忙处理一下。
正想着,面前的男人动了。
他不说话,只是转过身,用右手手肘推了一下门,然后背过身往玄关里头走,没看孟见瑶一眼。
被他推开的门打开的弧度更大,直接将通往他家的路敞开了。
孟见瑶看了贺连召的背影一眼,在心底嘀咕了一句这人的防范意识也太差了。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打算帮贺连召关上门。
发出的动静不太响,但贺连召转头了。
他还穿着全黑的睡衣,看上去冷漠而清俊,因为身形好,睡衣被撑得肩宽腰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欲。
配上他略有些不耐的拽,倒······还挺好看的。
不是第一次觉得贺连召好看,但孟见瑶总觉得她到现在才注意贺连召的脸——以前可能没那么在意?
但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贺连召出声问道:“不进来?”
“······”
是她想的那个进来吗?
面前把自己蒙得跟个土匪抢劫似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来的眼睛里带着浓重的迷茫。
倒是很少见她这幅模样。
贺连召像是觉得有点意思一般,轻嘶了一声,难得有点耐心地解释:“不是停电?”
“嗯。”
“进来坐坐?”
“······你确定?”
孟见瑶眼睛微眯,又重复问了一遍。
虽然他说的和她想的是一样的,但——
冷不丁听见他这样说话,让她有点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贺连召会这样也不稀奇。
他那个人有时候是挺好的。
所以孟见瑶很快就答应了。
但就在她踏进贺连召的家门的前一步,孟见瑶又犹豫了。
不太好吧。
这种邀请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更何况,万一他家有别人在呢?那不是尴尬死?
她现在可没心情、也没空去应付一些人际关系。
所以孟见瑶停顿了一下。
贺连召已经走进玄关,蹲在柜子面前不知道咋找什么东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孟见瑶:“不敢进?”
“嗯。”孟见瑶挺实诚,“你家有人吗?”
“有我。”
“不是你,其他人。”
“你要来的话就多个你。”
“哦——”孟见瑶拖长了音,放松了一下,然后迈开腿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那谢谢你。”
贺连召笑了一下,从鞋柜面前站起身,扫了孟见瑶一眼,“没女式拖鞋。”
“这个我家有。”孟见瑶轻轻扯起嘴角,冲贺连召浅浅地感谢一笑,又从玄关处转身去她家拿拖鞋。
等孟见瑶再进来时,贺连召已经不在玄关那里了。
她又找不到他,在别人家里也有点拘谨,站在玄关处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低着头看贺连召的鞋。
皮鞋、球鞋、运动鞋······
孟见瑶对男士的鞋子了解不多,但偶尔听过男人爱买鞋这件事。
她一直不能理解又不是蜈蚣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鞋,所以看到贺连召的鞋柜,她是有点小好奇的。
不过仔细数一数,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
“傻站着干嘛?”贺连召懒洋洋又慢悠悠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孟见瑶抬眼,发现贺连召正站在大厅靠墙的位置,随手按了个开关,室内瞬间亮了起来。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孟见瑶去沙发上坐。
“谢谢。”孟见瑶安静坐下。
室内有些热,她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下来,只挂着条围巾。
她打量着这套房。
这套房子和她的户型差不多,就是相对着布局的,让她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大厅里东西不太多,显然这人不太常住这。茶几上摆放着一两瓶没拆过的咖啡,垃圾桶里还有几个咖啡空瓶;沙发正对面的橱柜上东西倒是多了些,零零散散放了些书,但大部分都是些侦探小说和器械模型。
很正常的男人的家。
不像孟见瑶想象中的邋遢,但也不会冷冰冰像样板房一样。
贺连召大概是刚洗漱完,整个人看上去清醒了一些,拿着两杯热水,把其中一杯放在孟见瑶面前,随后他往后一靠,缩进孟见瑶对面的沙发,长腿交叠着,用冷淡而懒散的目光盯着她。
孟见瑶又说了一声“谢谢。”
“过年了,成熟了。”贺连召喝着热水说。
“啊?”大概是一晚都没睡,孟见瑶的脑子已经逐渐不清醒,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贺连召云淡风轻道:“学会讲礼貌了。”
“······”
这是在他家,她喝着的是贺连召家的热水。
所以孟见瑶不愿与他争辩,只当没听见。
她不说话,贺连召也没说,只是目光别有深意地在孟见瑶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开始看自己的手机,上下滑动,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没再看她。
孟见瑶知道她现在估计苍白得像个女鬼,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懒得去计较在贺连召面前的形象,所以就泰然自若地喝着水,心里却想着该怎么回答贺连召的问题。
正常人在大年初一遇见昨天刚回家过年的邻居,应该会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邻居还很苍白跟女鬼一样。
还穿着睡衣套羽绒服。
她家还停电了。
好几个问题加起来就不只是奇怪了。
孟见瑶也知道自己性格骄傲又有些清高,所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从小到大有人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都只说个“普通家庭”。不提家境、不提父母、更不提环境。
她也不喜欢通过展示自己的弱势来让别人同情。
这也是她觉得自己能和贺连召相处的重要原因。
他不会安慰她,也不会问。
这样就很好。
但是现在——
孟见瑶并不能确定贺连召会不会问起来。
毕竟她这样的行为属实有点奇怪了。
他为了自己在家的安全多少也会问些。
孟见瑶向来是一个不喜欢暴露自己私下生活的人,但贺连召真要问起来,孟见瑶觉得她也会解释的——她会酝酿一个完美的理由,符合实际,但又不那么符合实际。
但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在喝完这杯水之后,站起身,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只黑色水笔和一小张纸,“唰唰”地写着什么。
然后他站起身,像抽烟一样,食指与中指夹着这张小卡片,随手放到了孟见瑶面前:“电工的电话。”
孟见瑶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下,“谢——”
话说一半,就拐了个弯。
被他那么一说,她连道谢都没那么顺畅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声轻笑。
很低很低,带着气音,短促即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但孟见瑶离他近、屋里又安静,听不见是很难的。
所以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男人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看上去不太好惹,却因为没穿正装没戴墨镜而显得居家了些许,眼尾微扬,轻松又平静地说道:“你都拜年了,也不能太为难你。”
“······?”
孟见瑶皱着眉。
她依稀记得,拜年好像是······晚辈给长辈拜年吧?
这么想,她就这么问出来了。
莫名其妙给自己升了辈分的男人没看她,笑了下,说:“你比我小。”
“你怎么知道的?”孟见瑶好奇了。
她知道贺连召比她大两岁,是因为之前拍摄的时候看过他的资料,那他怎么知道她的年龄的——
贺连召胡诌得理直气壮:“面相。”
“······”
“那我还谢谢你了。”孟见瑶扯着嘴角,呵呵一笑。
“没事。”贺连召像是很认真地在回答这个问题,眼底的恶劣却透了出来,“可惜你大学都读完了,不然我一定说你18岁。”
“······”
就不该期待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贺连召心情好了些,含着笑往房里头走,不知道去干嘛了;孟见瑶就坐在沙发上,掏出被她逃避已久的手机差电费。
一查就发现,她没交电费。
估计是前段时间忙得忘了······
孟见瑶呵呵一笑,把电费补交完之后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庄婉序的微信她屏蔽了,但还是一直冒出来,整得孟见瑶一阵心烦意乱,就更别说还有庄淮的微信了。
她索性不看手机,靠在沙发上假寐。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昨晚又在机场度过了一个晚上,孟见瑶觉得自己是有点冷的,跟条落水狗似的。
倒也不对,狗还有家。
眼皮有些重,意识模模糊糊的,不像是睡着了,但也不像是清醒的,孟见瑶感觉自己处于第五个次元。
然后,她梦见了小时候。
其实她有争取过庄婉序的。
在五六年级的时候吧。
那时候她已经懂了些事,怕庄婉序不要她,很努力很努力地争取她留下来。
结果不算太好。
后来,漫长的等待中,她就放弃了。
冷是真的有点冷的,孟见瑶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但没过多久,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檀香,她回温,暖了些。
贺连召抱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女人躺在沙发上,没化妆,脸色苍白得宛如一个厉鬼,平常红润的唇也白了下去,看上去还有点干。
憔悴会损失美人的美貌,但这一条一定不用于孟见瑶身上。
她好像惨兮兮的,但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惨兮兮的美。
大概是因为她就算是现在这幅模样,眼里也是中透着一股劲劲的东西。不放弃、不服输,被他怼了按耐着不说话。
但贺连召知道,有朝一日她会想办法怼回来的。
她可不是软绵绵的小白菜。
他把抱在怀里本来要收到衣柜里的风衣盖到孟见瑶身上。
说来好笑,这件风衣还是上次他留给她的,她再遇见他当天就还回来了。
把风衣盖到孟见瑶身上的时候,贺连召蹲下身子替她把蹭在脸上的衣领往下揪。
有一层薄茧的指腹蹭过孟见瑶的唇。
指尖柔软的触感让贺连召很快就抬起眼看向了孟见瑶。
她轻阖着眼,唇色偏白。
鬼使神差的,贺连召盯着孟见瑶柔软的唇上看了好一会儿。
两秒后,贺连召站了起来,将视线从孟见瑶那里移开。
他蹭了蹭自己的指腹,似乎还停留着某些人的余温。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似有若无地挠过她的神经末梢,酥麻地直通大脑、刺激心脏,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为之一愣,呼吸与心跳同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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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见瑶醒来的时候,并不算太舒服。
但精神确确实实好了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一看窗外天还大亮着。
还好没太久。
她心里这么想着,直起身,盖住脖颈的衣服滑落,她下意识看了眼,辨认出来这是贺连召的风衣。
倒是得感谢他做好人了。
孟见瑶一边在心里好笑,一边暗骂他:
这个人简直就是让人气到上头。
为什么?
因为你要说他对你不好吧,他也不会;你说他对你好吧,他说话太让人想揍他了。可是偏偏又在让人火大之后来点小温暖——
简直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不解气。
孟见瑶下意识摸出手机去看电费缴交情况。
她充电费的时候还显示他欠费的页面,现在一片绿色。
大概是有电了。
孟见瑶把贺连召的风衣外套从身上取下来,给他叠好放回沙发一旁,站起身,趿拉着自己的拖鞋想去找贺连召道谢,顺便道别。
现在是正午12:11分,她都不需要去敲贺连召的房门,径自往厨房走去。
还没到厨房就闻到一股很清淡的香气,孟见瑶突然觉得有点饿,打算等回去之后再点个外卖。
她敲了敲厨房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
贺连召没穿围裙,依然是那套黑色的居家服,看上去懒散又随意,却透着一股恣意妄为的嚣张,见到孟见瑶过来,他也没太惊讶:“醒了。”
孟见瑶:“嗯。”
眼神却不由自主瞟了一眼放在料理台上的碗。
他一个人住,煮面是最轻松的。
其实是很普通、很简单的番茄鸡蛋面,是每家每户都会做的家庭菜,但孟见瑶实在是有点饿了,闻着那股诱人的香气心里痒痒。
但她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谢谢。”
“没事。”
“嗯······”孟见瑶酝酿着,“你还会做饭?”
“嗯。”贺连召轻松道,“一个朋友教我的。”
“哦······那我先走了。”
“行。”
但她还没走出两步,听见贺连召在背后问她:“吃饭了?”
“没。”她一早就坐飞机过来,就吃了份飞机餐,也不管饱,除此之外从昨晚到现在啥也没吃。
贺连召抬了抬下巴,示意那碗番茄鸡蛋面:“吃个饭再走吧。”
其实孟见瑶是很不想吃的。
一方面她不能确定贺连召是不是黑暗料理师,另一方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今天麻烦贺连召的事情太多了,确实不太方便。
但她实在是太饿了。
也,确实想吃番茄鸡蛋面。
情感难得打败了理智。
所以等到她吃完这碗面的时候,才意识到她今天确实是,不太像以前的自己。
孟见瑶把这种情绪归结为,她太渴求家庭了。
不是现在的孟见瑶,而是以前的孟见瑶。
贺连召煮番茄鸡蛋面用的是宽面,吃起来味道不错。他手艺比较清淡,刚好孟见瑶这人吃饭不太重口,吃着也挺舒服。
然后她就哭了。
其实也没哭出来,就是眼底有点水光。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舒服。
她其实很多年没在家里吃过饭了。
而她也确实没想到,“年夜饭”不是“年夜饭”,这碗普普通通来自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的面,却让她难得有了回家的感觉。
其实她一眨眼泪就出来了,但这是在贺连召家里,她没打算哭出来,所以强行忍着。
孟见瑶吃完之后就打算走了,贺连召送她到玄关处。
临走前,她拿着纸巾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过身去看贺连召。
他还是站在那儿,没看手机,目光平静而惬意。
很奇怪,有些人认识很久,但并不交心。
有些人不太熟悉,却能懂得彼此。
他们是同类,这是孟见瑶第一眼见到贺连召就可以得出的结论。
临走前,孟见瑶又回头看了一眼贺连召,第一次叫出他的全名:
“贺连召。”
他慢悠悠抬起眼看她:“嗯?”
四目相对中,气氛逐渐变得潮湿起来,有什么东西埋下种子,开始发酵。
孟见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一向懒得花时间在这上面,索性不去想。
她说:“谢谢你。”
“不客气。”
她咽了咽口水:“······祝你平安快乐。”
那人依旧吊儿郎当的:“那我愿你每天都能吃上番茄鸡蛋面。”
“那我找上你不就行了吗?”孟见瑶脱口而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舌头打了个结,“找”这个字音没发出来,就变成了——
“那我上你不就行了吗?”
“······”
听到孟见瑶的话,贺连召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他似笑非笑的,说话的语气疏朗如风,说的话却惊世骇俗:
“我是公务员,你别想包养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机长:我是个正直的好人
小孟:······
很可惜你光看外表和正直、好人没有一点关系(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