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忠诚的狗狗》和颜善笑

28、第 28 章

　　杨玉这边同杨阿婆回了家，去翻了翻屋里的柜子，取出个丝绸小袋来，转头问询：“阿嬷，要不把这玉环给人送回去吧，万一缺钱，也有个帮衬。”

　　小袋里装的，正是当初陈易送她的谢礼——玉环。
　　当初虽想着要送回去，这一来二去的忙，到底耽搁了，就一直收在箱子底。

　　杨阿婆想了想，也点点头：“哎，是该还回去，这时候还正好。”

　　吃过午饭，杨玉和杨阿婆按原来的安排往杨小妹家走了走。

　　从省城回来一趟，杨阿婆总要见见女儿，逗逗八喜这个外甥子。

　　杨玉跟着见过人，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蹭着杨小妹家的车，去了一趟陈家所在的陈家坞。

　　——几年的经营下来，杨小妹当初试着做起来的小小托管班，如今已蜕变为正经辅导站，请了三两老师，带着四五十学生，十分红火热闹。

　　因为学生大多要求接送，杨小妹还买了辆能塞人的面包车，专门叫个本家后生开车接送。

　　现在白天，车正空着，杨玉蹭一趟也便宜。

　　陈家坞的陈家，是周边村镇都听说过的人家，开车的后生当然也知道地头，不过十几分钟，杨玉已站在陈家坞东头那座大大的庭院门前。

　　大门关着，旁边的小门倒是虚掩着，后生体格壮嗓门大，帮杨玉上前叫门。

　　很快小门里探出人来，是个围着围裙的婶子：“哟，喊谁呢！”

　　后生便让出杨玉来，杨玉上前一步：“陈易在家吗？”

　　婶子打量她两眼，大约是瞧着陌生，眼里带着点八卦的审视，开口也有些犹豫：“在呢，你是……”

　　她听杨玉说的是本地话，不由暗想，这些年，陈易一年到头也来不了镇上一次，怎会认识这边的姑娘？还找上门来了，也不知什么来头。

　　“烦你叫他出来一下。”杨玉看她不自觉地挡着门的样子，也懒得进去，就站在门边说。

　　婶子见她神色淡淡，也不好糊弄，就应了声，进去喊人。

　　陈易很快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杨玉，不由脚下一顿，瘦削的脸上神色莫测：“你……”
　　实在是没想到她会来。

　　杨玉从珍珠小包里取出丝绸小袋，连同里面装着的玉环一起，往前一递：“喏。”

　　陈易眉心一蹙，没有去接：“怎么……”

　　杨玉以为他忘了：“之前你给我的玉环，拿着。”

　　陈易抿唇，没有吭声。

　　杨玉瞧他一眼，学他当初的样子，将丝绸小袋往他外衣口袋里一塞：“还你的。”
　　顿了顿，大约是顾及他此刻的心情，又加一句：“你留着伴身吧。”

　　陈易听她这话音，才明白她的来意：“……我不缺钱。”

　　杨玉便笑了笑：“嗯，我知道。”
　　有点安慰的意思。

　　陈易下意识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杨玉却已转身退开，顺势朝他挥一下手：“先走了。”

　　陈易便忍住了声，看她同那后生一起上车离开。

　　围裙婶子边关门，边八卦的瞧了眼正往院里走的陈易。

　　刚刚听到他们说起玉环，她倒想起来了，陈易七八岁那会儿离家的事。

　　听说正是个小姑娘和她奶奶找到人的。

　　想来当年那小姑娘，就是刚刚那漂亮女孩儿了。

　　围裙婶子有些兴味地砸吧砸吧嘴，哎，这小儿小女的，倒是也有些情分在。

　　杨玉短短出去一趟，又回到杨阿婆跟前，见小八喜正耐着性子陪阿婆看戏曲，不由笑了。

　　小八喜如今已上了几年学，比起小时候变得腼腆了些，见到杨玉也不像幼时那样要抱抱，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姐姐。”

　　杨玉过去摸摸他的头，笑道：“又长高啦。”

　　小八喜微微红了脸：“那姐姐陪外婆看电视，我去楼上了。”

　　杨玉逗他：“去楼上干什么？”

　　小八喜只是笑，扭头跑了。

　　他妈妈杨小妹正好端着桂圆甜汤进来，乐呵呵接话：“看他的动画片呢！”

　　杨阿婆不由也笑了：“难为他在这里坐半天陪我。”

　　说笑几句，再喝上一小碗甜汤，杨阿婆就起身要走了，杨小妹当然送着。

　　等走到门外，杨阿婆又转头悄声嘱咐杨小妹：“你现在也忙，要操心那么多学生，让你婆婆和阿峰多帮帮忙，别太累了。”

　　杨小妹笑：“午饭小饭桌和晚托班晚饭都是婆婆帮我做，阿峰下班了也会搭把手，我也累不着。”

　　杨阿婆就点点头：“那行。”

　　杨小妹瞧一眼旁边走着的杨玉，反过来嘱咐杨阿婆一句，且扬着声：“阿妈，你自己也该多注意着点身体。”

　　自从杨玉坚持在省城买了房，且硬是咬牙没找她借一回的钱，全自己扛了，杨小妹就知道这小姑娘主意大得很，再没有给人做主过。
　　不过这样说一句给人听听，还是能的。

　　“你这人，”杨阿婆忍不住拍她一下，嗔怪道，“真是，现在日子好过嘞，清闲得很，不用你操心。”

　　杨小妹就咧嘴笑笑，有点悻悻的。
　　其实她也知道，杨玉对自家阿妈亲得很，不过白嘱咐一句。

　　晚上，杨玉同杨阿婆一起在灯下收拾行李。
　　——明天一早两人就得回省城了。

　　想起白天一幕幕，杨玉有点感慨：“记得以前，我只想着赚点钱，和阿嬷在小镇安居的。”

　　杨阿婆笑道：“那时候你还小呢，哪里能想长远，只有经见过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杨玉点点头，想起当初那个连话都提不起精神说的自己，心里幽幽一叹。

　　是啊，那时候，她只想偏居一隅，并无意接触这个新世界。

　　谁能想这一步步走来，倒有点奋发开拓的意思了。

　　虽然到现在也没做出啥特别的成绩。

　　但总归也是在好好地生活了，有想要做的事，也有想照顾的人，还有长远的目标。

　　“就是让阿嬷受苦了。”

　　“哪里，大家都羡慕我呢，说有个这么能干的孙女子。”

　　杨阿婆笑得心满意足，“你看看周围人家，哪怕结婚成家了，也不见得能在省城安家。”

　　说着，她又摸摸杨玉的头，有点心疼：“阿嬷怎么会辛苦，是我家囡囡太辛苦了，又要赚钱养家，又要顾着我这老婆子。”

　　杨玉顿时嘟嘴嗔怪，不高兴了：“阿嬷那里老了，还年轻着呢！”
　　她可不喜欢说阿婆老，不管是别人说的还是阿婆自己说的。

　　“哎，哎，囡囡说得对，阿嬷可还年轻，还喜欢花衣裙呢！”
　　杨阿婆知道她这个毛病，笑得哈哈的，看着杨玉满眼都是宠溺。

　　杨玉不由也跟着笑，心里暖暖的，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温情。

　　一老一少在灯下闲话打趣，院子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阿婆？在家吗？”

　　杨阿婆听到敲门声，走出屋去看，见到人，忙迎进来：“陈家小子啊，怎么夜里还过来呢？”

　　陈易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跟杨阿婆进了小院，见杨玉就站在灯下，暖色的光映得她袅娜如花，不由愣怔一瞬，晃了晃神。

　　杨玉给他搬了张椅子，当作打过招呼。

　　陈易却也不坐，只是说：“马上要走的。”

　　他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椅子上，脸虽对着杨玉，却撇开视线，不敢正眼看她，只瞧着她搭在肩膀的发梢：
　　“这件裙子你应该喜欢，拿来给你。”

　　说完，他也不等人回个话，就匆匆跑了。

　　这没头没脑的。

　　杨玉走去拎起袋子瞧了眼，见里面是个礼盒，一时倒瞧不见裙子的样子。

　　杨阿婆关好院门回转身来，瞧着杨玉笑。

　　杨玉被她笑得奇怪：“阿嬷，你笑什么呢？”

　　阿婆过来点一点她脸颊，佯作端详：“我笑我家玉娘儿这样出众，才见了一面，就被人追求上门来。”

　　杨玉一愣，没想到阿婆竟想到这一茬去了，顿时哭笑不得，只觉得阿婆是想多了：“人家还是小孩儿一个呢。”

　　杨玉说的小孩儿是陈易，听在杨阿婆耳中，却以为她是说自己还是小孩儿，不由又乐了：“哎，是小孩儿。”

　　她见杨玉似还没开窍，就也不多说，免得平添烦扰，只走去打开盒子看衣服。

　　“哦哟哟！”
　　杨阿婆将里面层层叠叠的衣料小心翻开看了看，稀奇道：“这是哪样的衣服，唱戏一样。”

　　杨玉抬眼看去，一眼认出那是件曳地的石榴红裙。

　　她心下一顿，视线顺着堆叠的裙摆往盒里看去，只见盒子里刺绣大衫和粉彩披帛一应俱全，甚至还妆点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姚黄。

　　正是一整套的唐宫礼服。

　　“哎呀这小子，”杨阿婆瞧见盒子小格里还有只锦袋，打开来看了看，顿时哭笑不得，“玉娘儿你看看，又拿回来了他。”

　　杨玉敛了敛心神，接过锦袋看了看，里面正是一枚玉环。

　　“不是原来那一枚，”杨玉眼力好，将玉环拿出来仔细打量了下，“换了。”

　　虽然都是羊脂玉，看着差不多，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可以分辨。

　　“换了？我瞧这大小样子都一样，”杨阿婆疑惑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杨玉垂眸，将玉环重新装回锦袋里收紧抽口。

　　这一枚玉环，和之前那一枚，仿佛是一对。

　　她想起刚刚杨阿婆打趣的话，少年慕艾，那小孩，难道真是起了那样的心思？

　　将锦袋放进盒子小格里固定好，杨玉视线落在重新被杨阿婆理好的衣裙上：
　　说起来，他又怎么会想到送这样的衣裙，偏偏是唐时的？

　　不过，只匆匆见了一面，杨玉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干脆丢开不管了。

　　反正，他送他的，也碍不着她什么。
　　除开以后可还的玉环，也不过一套衣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