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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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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郑海凌还是平安无事地同欧作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让一直担心会发生凶案的宋源松了一口气。想想也对啊,这又不是现实版侦探片,哪有一来就死人的。
晚饭是一些和这座曾经豪华的欧式别墅非常不相称的家常中餐,而用餐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长对坐桌,就一张很精致的大圆桌,刚好能坐下十多个人的那种,没有烛台插花。不过为了方便用餐,佘梓还是将饭菜分成十二分分别装在十二个盘子里端上来。
李清空立刻将盛着饭的碗退还给佘梓,并请他换成汤不要海带。
本来还以为可以一享豪华西餐的周文越立刻显得有些失望。李清空第一个拿起筷子,直接从周文越碗里夹走一片回锅肉。
“喂,你干嘛夹我的回锅肉。”
李清空细嚼慢咽边说:“我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就好心帮你解决一点。”
周文越立刻又从李清空的盘子里夹走两片牛肉,还把自己汤碗里的海带夹给他,美其名曰等价交换。李清空皱了皱眉,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从不吃海带。李清空不吃海带的原因很简单,太质感嚼起来麻烦,可不仔细嚼又不好消化。
宋源将自己的盘子推到两人面前:“我的都还没动过,你们夹吧,尤其是牛肉。”
他旁边的周文越却将盘子又推了回来:“你自己吃吧,我们闹着玩儿的。”
宋源看着自己的盘子,把里面的牛肉全都夹到了一边,这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佘梓便先将他们的行李搬到各自的房间,别看他长得瘦瘦长长,力气却比这里所有人都厉害,一只手能面不改色从容有余拎起三只大包。除了郑海凌夫妇,其他人的行李基本上都是只有一个包,不过郑印德多带了一只网球袋,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奕则多带了大包零食。
佘梓刚躬身要去拿球袋,郑印德立刻一把紧张地抢过来抱在怀里,他愣了两秒,又有些不情愿地将球袋递给佘梓:“小心点,里面的球拍对我来说很重要,别弄坏了。”
“是。”
佘梓走后,郑印德跌坐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却还是满脸忧心。
郑海凌抱手冷笑:“既然那球拍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还带来干什么?”
“大姐。”郑彦邦喊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兄弟俩都是同穿一条裤子,别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郑海凌显然对郑彦邦比对其他人和颜悦色许多,她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我先回房了,你们玩儿吧。亲爱的你呢?”
欧作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回房。”
夫妻俩走后,孙慧儿和吴跃也说坐车有些累了告辞回房。他们都走后郑彦邦拍拍郑印德的肩,笑着安慰他:“这么多年那只拍子也不好用了吧,我改天再送你一只。”
郑印德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手腕儿,突然抬起头来冲哥哥一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不打网球了。”
郑彦邦收回手,眼神黯淡了下来。
白奕搭上他的肩:“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打网球,不愧是兄弟啊,连爱好都一样。”
郑印德突然面带厉色站起来,吓得白奕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小绵羊的表情:“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吧。哥,你不是还有事儿吗,去忙吧。”
“好,他们就拜托你了。”郑彦邦转身朝李清空他们微微弯了一下腰:“抱歉,我先失陪了,几位请自便,不必拘礼。”
拘礼的是你吧!。
郑彦邦又交代了几句诸如不必客气有事就交代郑印德或者佘梓之类之类的话才离开起居室。他前脚刚走周文越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和他朝夕相对,不然迟早会疯掉。在起居室里不冷不热地聊了一些废话之后,就由郑印德和蓝蓝带着李清空他们五人去参观这座别墅。
由于山上电压不稳定,太阳下山之后,整座别墅都陷入一种异常诡异的昏暗。走廊两边每个两三米就会有盏壁式马车灯,本来应该是装灯泡的现在却是点的煤油,昏暗泛黄的灯光投在墙壁上难以蔓延,虽然很有中世纪的味道可配上整栋别墅也幽灵了点儿。这座房子的气场完全就是十九世纪以前,历经风雨却不倒的鬼屋。
……鬼屋……
想到这里宋源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风吹来,像是故意有人在他背后吹起。他凝神仔细听身后的动静,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并且故意踏着他脚步的节奏。他小心转头朝背后看去,竟看见一张离他只有几厘米的青面蜡黄脸对着他阴狠地笑,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他吓得一声惊叫连连后退,走在前面的人都纷纷回过头来看着他。这时,吓了他一跳的“东西”竟然咯咯笑起来,十分开心。那可不就是周文越么。
周文越关掉手电筒,揉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宋源仍然惊魂未定:“你……你……”
周文希刚想上前收拾她这个弟弟,李清空就先她一步走了过去,站在周文越面前看着他:“你小子哪儿来的手电筒?”
“捡的,就在那边的地上。”
李清空拿过周文越手里的电筒按下开关看了看:“行了,走吧。”
有了手电筒光,整个走廊都亮堂了。这行人悠闲地逛完别墅,又去看了看仓库,最后干脆在庭院里坐下来赏月观雪。两位穿高跟鞋的女士走得差点断了脚,只好先回别墅休息,留在外面的便只有五个大男人。穿得不怎么厚的白奕没坐多久就开始发寒,风一吹就抖得厉害。郑印德也心挂念着他的网球袋,就同白奕一起回了别墅。
人都走后,宋源望着悠闲得都开始懒散的李清空,忍不住问:“老板,你不担心吗?”
“什么?”
“千年蛇的诅咒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万一今晚应验了怎么办?”
“应验不了。”周文越打了个哈欠,搓眼:“今天不才15号吗。”
宋源有些不明白:“15号怎么了?”
“蛇鳞信上说的是16号啊。而且你看今天不都是谁都没事儿吗,就连最好下手的机会都没出事。”
“哦,是哦。那就是说,诅咒会从明天开始?”
李清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想到这千年蛇这么守信用。”
宋源悟了一会儿,又问:“下手的机会,是指下午郑海凌回房间洗澡?”
周文越点头。
“不过她竟然一点也不怕。”
李清空听到这里就笑了一下,慢慢向前倾身放下咖啡杯,又靠回来:“她要是不害怕,今天赶来做什么?有些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发火,并且暗示自己不要去相信。”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们也去睡觉吧,不然明天就没精神陪千年蛇玩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佘梓准备早餐之前就挨个儿敲门叫众人起床,宋源拿起手机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又放下。才七点,自从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几乎没起过这么早了。又眠了几分钟,他才坐起来盘腿盯着被子发呆。
昨晚回到房间后他过了很久才睡着,辗转反侧想的都是诅咒的事情。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敲门声吵醒,不过因为害怕他没去理会。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就朝起居室走,一路哈欠不断,来到起居室的时候除了李清空周文越郑印德和吴跃,其他人都在。他瞬间便拘谨起来,羞涩地打了声招呼,搜索到白奕的身影之后就走了过去。
他前脚刚进来,去上厕所回来的吴跃和刚起床的郑印德就一同有说有笑走了进来,并且大方礼貌地对所有人都说了声早上好。
很快,李清空也来了,冲所有的人都笑了笑,就自顾自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一份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杂志看了起来。
宋源犹如见到救星般快速走了过去,又望望门口,问他:“文越还没起来?”
“在洗脸。”
“你怎么知道?”白奕说:“那个睡仙八成儿还在睡觉吧他。”
李清空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正好这时佘梓进来让大家去饭厅里吃早饭。到了饭厅,周文越已经坐在凳子上,脑袋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桌上放着十二人份的早饭,和一封信。
白奕眼尖第一个看见,走过去拿起来就拆开念了出来:“各位早上好,游戏已经开始,输的人诅咒就会降临到他身上,请好好加油。千年蛇?这啥狗屁啊。”
郑海凌失声叫起来:“是谁又在乱开这种玩笑!什么千年蛇,简直就是胡扯!”
李清空走过去瞟了一眼,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字应该是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就抽过来认真看了一遍,然后走到周文越面前:“这信你来的时候在不在桌上?”
周文越半睁开眼瞟了一下,见不是用蛇鳞拼成的就又闭上眼:“没注意到。”
李清空不理他,又问佘梓:“你放早餐的时候看没看见这封信?”
“没有。”
郑海凌走到周文越面前,激动的说:“这封信就是你放的吧?回答我!别给我装睡!”
郑彦邦立刻走过去:“大姐,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她突然一愣,又走向佘梓:“是不是你?!”
“不是。”
“鬼才相信!”
欧作见妻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就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别怕。”
“谁怕了。”这样说着的郑海凌还是用发抖的手死死抓住欧作背后的衣服。
欧作拍拍她的后背,对其他人说:“我先陪她去休息一下,你们慢用。”
李清空摇摇周文越:“别睡了。”
“唔……好困啊老板。”
李清空折身走到佘梓面前问他:“你进来放早餐的时候是几点?”
“七点五十左右。”
李清空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八点四十二,他举着手机猛摇几下,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果然是深山老林。将手机放回裤袋,继续问:“放好早餐你就来叫我们了是吗?”
“不,先回了一趟厨房。”
“从餐厅到客厅大概需要走八分钟,加上回厨房再耽搁几分钟。你放早餐的时候有没有碰上什么人?”
佘梓转动眼珠看了一下周文越:“坐在那里的周先生。”
“只有他吗?”
“是的。”
李清空走过去将周文越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文越,现在你的嫌疑最大。”
周文越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最后停在李清空眼睛上:“我好困。”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吃早饭的心情,但却没人愿意说出来。于是除了佘梓剩下的十个人都坐到自己昨天用食的位置上随便吃了几口。不过白奕却吃得极为开怀,惹得郑家的人都停下来木讷看着他。
宋源担心周文越将粥喂到鼻子里,时不时转头去看看他。李清空一手端碗大喝一口慢慢咽下,一手拿着那封信犹如上了年纪的大叔每天清早看晨报那般清闲地看着,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股历经风雨后沉淀下来的从容淡定。这小子不过才奔三奔到大半途中,真是身未老心先衰。
早饭过后,孙慧儿和吴跃回了自己房间,而蓝蓝想和周文越呆在一起就谢绝了孙慧儿邀请她到房间看碟的好意,郑印德不知为什么似乎也很喜欢和李清空他们呆在一起。于是剩下的八人又一同结伴回到起居室。为了不让周文越继续睡觉晚上又睡不着,周文希特意拜托佘梓弄点提神醒脑的汤给他喝。
刚进起居室,郑彦邦又看见茶几上放着和餐桌上一模一样的信封。他碰了碰白奕一扬下巴,示意他往茶几上看。白奕皱了一下眉,快速走过去拿起来拆开信封念道:“各位想必已经用好早膳了吧。好了,现在也该告诉你们游戏内容了。首先,请向上帝忏悔你们的罪恶,并将它们写在一张纸上放在书房蛇头面前,我会代替上帝决定要不要原谅你们。没有被原谅的人会在今晚死去,而被原谅的人则在明日开始第二轮新的游戏,好运。署名咋又是千年蛇。”
蓝蓝开始忍不住发抖:“我们……都会被杀吗?”
郑印德嘟囔:“这条蛇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去把郑海凌和孙慧儿夫妇都叫来吧,我们先按信上说的做。”李清空走到沙发上坐下。
周文越立刻跟上霸占了一个沙发,卷身窝在上面:“宋源,去帮我拿下枕头。”
“哦,好。”小跑出了起居室的宋源几分钟之后又回来,手里空空:“你房里怎么没枕头?”
李清空头也没抬继续盯着面前放着的两张信纸:“在我房里。”
白奕一愣,立刻说:“又不是没房间,你俩大男人干嘛睡一起。”
“他认床。”
“我先敲过宋源的门,但他不理我。”
宋源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原来大半夜来敲门的是周文越啊,只要不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就好。去李清空房里果然有两只枕头,随便拿了其中一只回到起居室,郑海凌和孙慧儿夫妇已经坐在沙发上,面色都有些难看。不过意外的是,这两姐妹竟然坐在了一起,虽然是因为她俩来的时候只剩下靠窗的面对面一人坐沙发,但郑海凌却没有半点排斥的情绪,反而是与孙慧儿如出一辙的疲惫和不安。
周文越抱着枕头不多久便睡了。因为认床,他昨晚整死都睡不着,去敲宋源房门他又不开,最后只好去找李清空。本来是想和李清空聊聊天儿玩玩纸牌,谁知道那喝了咖啡的人一挨着床没多久就睡了。于是他瞪着眼望了一夜的天花板。
佘梓拿来一叠纸每人发了一张,宋源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佘梓的手,那双手好似东海龙宫里孕育千年寒冰的寒潭,侵血锥骨的冷。他条件反射般收回手,又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正在认真回想自己罪恶的宋源突然被白奕抽走手里的纸和笔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没事儿瞎参和什么,我们又没被诅咒。”
周文希温和地笑着对他说:“你别太紧张。”
宋源点点头。
郑家的人全都写完之后,由郑彦邦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七张纸叠好放进牛皮信封,用透明胶封好交给佘梓。佘梓拿着这些信将它们放在了书房正对着蛇头的地面上。
郑海凌瘫坐在沙发上面色惨白,欧作坐在扶手上拦着她的肩。孙慧儿紧握着丈夫的手眼神涣散无光。郑彦邦不停地搓手,这一动作将他内心的不安展现无余。郑印德挨着郑彦邦,他从看见第二封信时就一直在发抖,即使已经竭尽全力克制却毫无用处。蓝蓝坐在周文越旁边的沙发上用小狗般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向这个男人求救。而周文越却沉游在完全没有意义的梦境里。
李清空终于从信纸上收回目光,仰身往后一靠:“反正没事儿做,不如我们玩牌打发一下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