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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幸福的烦恼 ...

  •   “——!!?”
      感知到隔着数重衣物抵在髀侧的要命威胁,一缕寒意直从尾椎骨窜上朱厚照的天灵盖。
      顷刻间,其全身便不能自制地轻轻抖颤,直至他伸手用力抓住身前的栏杆,朱厚照才心神稍定地深呼吸道:“朱宸濠,你可以刻意放任自己的魔念,我情感上虽可任你娇纵放肆,我的理智上也可袖手旁观,但这具原本不属于我的躯壳,已承载不起更多的刻骨铭心。
      “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别那么随心所欲?
      “你看,我抖得根本停不下来。我害怕……”

      “你怕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朱宸濠周身的狂气外溢。近日以来,因着朱厚照的心神虚弱,他体内的戾气和煞气得不到半点外力的压制,这会儿已经濒临暴走:“你不是很强的吗?此时不该身残志坚、遇强越强地与我抗争到底?”

      搂着朱厚照的手越来越紧,朱宸濠现在直想将他融进自己的神髓骨血里:“就因为上一次你对我的纵容,我现在对你,恨不能饮鸩止渴。你说,我现在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灵魂上的彻底压制让朱厚照几乎无法思考,以致脑中一片空白。
      好在朱宸濠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触发灵器天然的守神之力,在其得逞之前地刹那,朱厚照怯懦畏怯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而清明,原被按扶在观景栏杆上的他,抬脚往后猛地踩上朱宸濠的右腿前趾,趁他吃痛走神松力的须臾,奋力挣出被桎梏的双手——

      左手似狂风迅雷席卷骄凤的遮天双翼,破其护体罡气,碾坠其身志!
      右手如潜龙出海朝后咬噬住企图附身入体的玄冥,龙牙钳其乾阳,倾腔中寸心温存缓抚,以平复那滔天的怨气。

      “……!!!”
      牵魂七寸被龙首反钳,娇矜凤凰整个儿软绵无力地趴伏在舟龙背上,服帖得低低呜鸣,宛如被主人伺候到点子上的猫儿般乖巧。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幼龙负凤,企争朝夕。

      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朱厚照,差点没腿脚一软地摔倒在地,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累啊!
      人累神累,身心俱疲。
      他一个破修道的,日常最讲究心平气和、灵台清净,却有一位天天都爱感情用事、胡搅蛮缠的魔修老婆,人神真是一天更比一天累。

      臣不知君累,君还怕失臣,真是死道长不死魔障。
      好像有什么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肥水不流…不对,是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然而,朱厚照不懂他们俩到底谁是牛?谁是田?
      ……草!(一种植物)

      爱情真是种奇妙又可怕的东西,想他朱厚照之前那么不喜朱宸濠那毁其美人形象的疯癫流氓样,自从他顺从过自己一次、他认定他后,在拥有恋人滤镜的他眼里,这人再怎么耍流氓都变成了可爱的撒娇。
      试问,他现在除了宠着,还能分手还是怎么地?

      等矜傲的金凤好不容易从风暴肆虐的云中天上找回迷失的自己和方向,刚出绝境,又被等着它的死敌白龙一尾扯落江河,被矫长龙身困爪锁于水中,以观望它双翅拍水企图腾飞的光景为乐。

      金凤乃瑞鸟,虽无甚战斗之大能,可它生来便被敬奉,从未受过此辱,是以它疯了似的以羽翼为鞭掌,气急狂拍龙首。
      白龙四肢腰身皆忙于困扯金凤的双爪及肘腋,慌乱自卫中,只来得及用龙尾卷其尾翎用力往下一扯——

      霎时间,金凤五内惊悸四起,痛失神智。

      白龙似是不懂,它只想和金凤玩耍,于江中翻覆戏水。
      骄矜的凤凰只觉灵魂都要被撕裂,致使它抬首哀哀悲鸣,响彻山水云霄,江河彼岸。

      秋风萧瑟,云雨飘摇,江山寂寥;
      水波起伏,舟船荡漾,心神缥缈。

      “朱宸濠,回京后隐瞒好我们的关系,好吗?”

      欣赏着眼前秀丽宜人的风景,依靠船栏的朱厚照用自身的披风半围着朱宸濠,生怕他着凉,这会运河上的秋风挺大,几乎能把他们的声音都吹散。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朱宸濠双手用力捏紧朱厚照的臂膀,胸腹微仰。
      披散的栗发迎风飘扬,衣袍半褪未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显其体态优美得不可方物:“如果他再活个一年半载,修道的你倒是无所谓,沦落魔道的我要怎么办?
      “是你让我动的情,那就给我负起责任。——要么让我坐上皇位,要么你日夜压制着我,不然……哼~”

      “战胜你自己的魔念,努力修炼成神不好吗?以你的资质和聪明才智,以感情压制你的戾气和魔欲理应很容易才对,为何要日夜自我放任?”
      像他,只要每天能看到朱宸濠就很高兴了,知足常乐的多好。好比现在,能亲上一两口他都觉得是赚到的,别提有多心满意足。

      轻缓款动的腰身停下,朱宸濠双手改为捧住朱厚照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莹润动情的眸子忽地变得凌厉如刀:“因为我直觉自己不需要你的那一天,你就会消失不见。”

      朱厚照的眼瞳骤然收缩,心中震惊,却仍得不动声色:“你想多了。”

      “你骗我!”
      猜想得到印证的朱宸濠比朱厚照还要惊惧:“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
      被看穿心思的朱厚照只得谆谆善诱:“于这个世界而言,我只是一位过客;你我互为情劫与修行路上的考验,为的就是互相成就。我们迟早都得堪破这段感情,然后互相分开错过,最终学会放下和释然的。
      “聪明如你,不可能参不透,何苦非要执迷不悟?”

      “不……”
      仅有的希冀被戳破,朱宸濠一脸的难以置信。明明他更早地判定朱厚照是自己成皇成神路上的必需品、甚至是工具人或消耗品,为何在得知对方亦是如此认为的时,竟难以接受至此?
      “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一生恩爱、互为纠缠地生存下去,为何一定要成仙成神?然后离开彼此?”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各自还是对方最初喜欢的样子吗?
      “别傻了,朱宸濠,会困于一段感情的你,还是当初心比天高的你吗?我可不记得自己爱的是个徒有其表、只会裹足不前和作茧自缚的大言不惭之徒。
      “而我,若日常被你困于方间笼中,天天都只想着和你有关的事,与世间寻常女子又有何异?你确定自己喜欢的只是这样的我?”

      “……不是。”
      朱宸濠终是被说动,就着此间的得趣意境,他心神激荡地看着眼前面目矜持高洁如神佛,躯壳却可放荡不羁如脱缰野马的挚爱之人,有满腔满肺的爱意与悸动无法疏解:“你说得对,所以我要把你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于红尘俗世里辗转轮回,从而变得污泥满身,脏秽不堪,由我肆意戏耍嘲笑够后,再将你弃如敝履。”

      “等一下!”
      朱厚照眉心蹙起,对朱宸濠的发言实在难以认同:“神坛是什么鬼?我在你心里什么时候成了神?!”
      费力闪避铺天盖地而来的亲吻,从恋恋不舍的吸啜处抽手回来捧住朱宸濠的脸,推拒开再与他幽深的浅色眼瞳对视:“还有,你别再继续深陷其中啊,难道我们不是已经在泥潭里了,得想办法出去吗?”

      朱宸濠恨不能一口咬上面前那清明传神的眼眸,他薄唇翕动,气息惶急,艰难地吞咽下嘴里的津沫,他放肆嘲笑此刻心思过于单纯的朱厚照道:“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清浅的泥潭?我天真的神明,来吧,与我共赴黄泉地狱!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从地狱里出去。”

      恣意而笑的朱宸濠其傲然神容,艳丽夺目得让朱厚照心醉神迷,致使他一时失察地被前者反剪双手困于头顶,再无力反抗地被任意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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