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被认定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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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入鞘，潜龙入洞。
龙哮凤吟，一如琴瑟和鸣，恰恰盖过那夺人心智的含混声响。
凤爪狠戾衔龙七寸，困龙受激，龙首极尽全功反绞其身，就此两两成困，互为束缚，两败俱伤。
两兽举动皆有一瞬的停顿，伴与肢爪腰腹的痛苦痉挛，致使庞然躯壳一起失力坠地，相互锁勒之处再次收紧，以至双方同时吃痛，声息骤然停顿须臾，压抑的低声哀鸣与嗷嚎，绵延萦绕秘境洞窟。
「这便是你以往为我所承受的苦痛么？」
朱宸濠眼前被白芒占据，眼角被汗水与眼泪濡湿，伶仃滑落合抱之人身上。
而此时的朱厚照仿佛已灵魂出窍，只用双手死死抱住怀里的人，胸腹剧烈起伏，一动也不敢动，唯有鬓额处不住冒出冷汗。
此番状况，两只被世人所尊崇的矜贵神兽皆是第一次遭逢，这样难堪的僵持境地，让它们五内十分焦灼难熬，却又折服于对手的强横，无力改变现状。
就是不知道它们俩现在谁更痛苦一点。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不知僵持了多久，缓过神来的朱宸濠想挣脱朱厚照的怀抱，耳边却萦绕起沁人心脾的太上清心咒。
然而，他的神智越清醒，对身内外物的感觉愈清晰。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朱厚照双手的桎梏总算放松稍许，左手安慰似的一下下轻抚朱宸濠身后被汗湿的长发。
“清者，浊之源。
“动者，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静，而心扰之。
“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注1）
太上清心咒开始循环往复，朱宸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成了孩子…或是救命的浮木？
试着挣动身体，惊讶发现原本让他无所适从的“凶器”软服不少，朱宸濠不得不惊叹朱厚照于修道一途的悟性之高。
不过，抱着他朱宸濠时，居然还能完全沉浸于修行当中……
「朱厚照，说到放肆，你也不逞多让啊。」
白龙正走神入定思量对策间，金凤陡然发力咬紧其要害，一声龙啸忍而不发，被对手强制拉回神的它，反应极快地低吼着用龙爪锁住敌人肘腋，龙尾绕其尾羽使劲往下一扯，原本想要腾飞而起的金凤再次被锁死。
金凤吃痛，引颈悲鸣，双翅用力拍打龙爪，却被不堪其扰的白龙返首咬住颈项，却被后仰避过，只咬到满嘴顺滑的羽毛，白龙火了，直接咬上鸟喙，并以自身占优的体重直接压倒这只嚣张不服输的凤凰，用四爪直接困死它。
鸟类本就不擅陆上争斗，何况还是在狭窄的洞窟里，这会儿，金凤除了咬死白龙的七寸，再难翻身作浪……
龙凤呈祥，金樽玉露；
美人雌伏，霸王神服。
神魂颠倒的朱厚照，全凭躯壳里男子天性使然的义气及冲动在行事；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脑子里半是清醒，半是混沌。
他眼睛里、脑子里、心底里全是朱宸濠隐忍耽溺、骄傲不再的娇媚绝色姿容。
凤凰的翎羽被雨打湿。
羊脂白玉里渗入一滴血。
最素雅的花被放入最华贵的花瓶里。
各色蜡烛被炽热的火芯节节烧灼融化。
将死的鸟儿发出此生最动听的悲鸣。
……
似死还生的沉沦间，朱厚照终于懂得了什么是满足和幸福。
至此，他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想溺毙于由深爱之人引发的情潮欲海里。
前世今生，所有不值一提的红尘琐事，在那稍纵即逝的刹那，都变得意义非凡起来。
一瞬之间的地老天荒，朱厚照觉得自己悟了——
「原来我总死不去，是为了要遇见你。」
“朱宸濠，我爱你。”
朱厚照发自内心地宣誓道，与其他人无关，这是他一个人的誓言。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温泉洞壁上零星的莹石发出微弱的光。
自看不太清朱宸濠的脸开始，朱厚照便靠着岩壁坐起，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似的，致使内外交困的前者，没被他捅死反而差点被他给勒死。
加之这抱小孩一样的怜爱姿势，朱宸濠真的千万个不愿意，还不如让他趴着来得痛快。
可这初尝男子意趣、因而全然晕了头的雏儿哪里听得进人话，把同样初尝破处滋味的朱宸濠身心都折磨得够呛——虽然他得承认也不全是折磨。
好在朱厚照有伤在身，这会儿已经累得睡着了，而他朱宸濠现在又是个修为深厚的魔族，否则，以前者远强过他的体力，现在醒着的还不一定是他。
费力掰开揽在自己后腰的手，再扶住洞壁，腰痛腿软的朱宸濠咬牙拧眉、面目堪称狰狞地摆脱自身与朱厚照的“牵连”，终是没忍住的闷哼出声：“嗯～”
「这难以言喻的感觉……竟然麻了？！」
「……朱厚照！你好样的……」
撑着山岩深呼吸许久，恨恨想出几百种报复朱厚照的方法，朱宸濠才忍痛走向温泉，并于水中调息回复体力。
……
…………
朱厚照再次醒来时，感觉自己全身好像哪哪都痛，特别是头，好像在烧起来地疼着。
如此似曾相识的体感，让他不知今朝何朝，此地是何地。
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是趴着睡的，身下似乎垫了两三床棉被，身上则似盖了兽皮和一张被子。
由于没阳光看不出时辰，只知此处是个四处漏风的小木屋，朱厚照想看清更多地努力翻身起床，可刚把身体撑起小半尺，他便又痛又无力地摔回这貌似临时拼凑的崎岖木床上。
喉咙痛得好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在里面卡着，脑袋和耳边都在嗡嗡作响，朱厚照真是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身上的痛让他隐约想起了什么——
强行引大量灵气入体？
和朱宸濠差点没打起来？
两人在温泉洞里一起……？
……抽在后背的蟒鞭！？
被反绑的双手？？
自己疼极的痛呼哭泣？？？
在他身后洒汗鞭笞的朱宸濠其深重喘息？！
——呃？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记忆混进来了？
朱厚照觉得头痛欲裂，背后也灼烧似的疼痛，他完全搞不懂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不是想跟朱宸濠拜天地的吗？为何半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就…就全是“洞房”的屁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朱宸濠方进来，就看见朱厚照用两手死死抱住脑袋，眉目纠结，额上隐约见汗，知他是真的疼痛难忍，担心的同时，不免有些心虚。
眼见对方连他说什么都不知道，早有准备的朱宸濠，将手中的药递给他让跟进来的心腹，自己则上前揽住朱厚照的双肩把他扶坐起来，单这简单的动作，就让后者浑身抽颤着、快窒息般嘶哑哽咽出声，明显想抗拒却又无力挣扎。
“朱宸濠，我这是怎么了？”
这几乎就是气声，暗哑不清的，好像随时会断绝。
眉心紧蹙的人说话间死抓着朱宸濠衣服，脸色苍白之极，神色更是少见的惊惶与无助：“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灵器的助力与灵气，就连内力也好像全没了，我……”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强横引过量灵气入体，你就没想过自身经脉会受损？”
说到这个朱宸濠就来气，朱厚照做事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后果，全凭他心里高兴和一腔热血，虽然他因此叩开了他朱宸濠的心门，却也为此吃尽苦头，他竟然还不长记性。
听闻朱宸濠的指责，朱厚照不见反省，反而愁眉苦脸地陷入沉思，须臾，也不知他想到什么，貌似百思不得其解地用气声懵懂追问：“内伤我记起来了，那我的外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叮。”
朱宸濠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旁边心腹捧药的手先是一抖，因为当时他主子身上也有伤，满身伤痕的朱厚照可是他亲手帮忙搬出来的，他当时心里就在想：这可是当今太子啊，他主子怎么敢……？！
“你叫什么名字？”
捕捉到什么的朱厚照，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即便他这会浑身无力到毫无威胁，朱宸濠和他的心腹还是因这气虚的冷厉喝问心中一凛——
一个怕朱厚照记起真相会和他拼命；明知道大概率不会，但想到自己当时毫无修养风度的差劲表现，朱宸濠真的希望他能失忆到底。……虽然也不至于强制他忘记就是了。
一个纯粹怕他的主子日后会被追责治罪。
一主一仆下意识地交换过眼神，朱厚照见状，已大概猜到事情缘由，就是他的脑袋实在疼得厉害，也懒得继续追忆自己的不堪经历：“你们不乐意我知道也罢，我现在也无力追究什么，先把药给我喝掉，我喉咙痛。”
主仆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由朱宸濠接过药亲手喂怀里的人喝下，之后让他的心腹出去找吃的，便伺候朱厚照躺下，紧接着俯身到他耳边，语调愉悦又暧昧地用魔魅之语催眠：“乖乖听话，别乱动。”
此时体内没有半点灵气、身心俱疲的朱厚照毫无反抗地陷入失神状态，变成任由朱宸濠操纵的木偶。皆因其身上的灵器在没有主人命令的情况下，只会对恶意有反应，至于它们的守神作用…它们会优先服从主人最强烈的深层意愿——
主人想沉迷其中就不必让他保持清醒，主人不想醒着、那就随便让人催眠他睡着。
朱宸濠掀开被子，视线扫过朱厚照脖子上花纹古朴的圆形锁链，自顾自地帮他褪去仅有的贴身里衣，从怀里拿出药，开始为他身后的各种笞痕上药。
沾满药脂的手指摩挲过那些虽未破皮、却红得妖冶的纵横淤迹，朱厚照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微微哆嗦着，流畅紧致的腰腹和四肢绷紧，像极一条砧板上待宰的、古卷奇闻中记载的美人鱼。
眼神越发幽暗的朱宸濠，不由想起他们昨晚在温泉中享受鱼水之欢时情景——
先是由报复的痛快，变为完全支配朱厚照恣意；而后又由支配的恣意，变为爱到极致的无尽渴求；期间，也不过几句话的时间。
“你不挣扎也不逃跑，难不成你喜欢我这样粗暴待你？”
“不喜欢。”他声音发颤，却义正辞严，“既然你想这样待我，我便愿意配合，仅限今晚。因为你，我刚才真的觉得很幸福，所以只要你觉得我的反应能取悦你，我可以很高兴地为你忍受这点折辱。”
“就因为我顺服了你一次？”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为人准则而已。
“何况，你已是我认定的人，既非有违仁义道德，我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如果我还只是我，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送你；区区惨唤，你想听，便听个够。”
每一鞭抽下都能揪紧朱宸濠心脏的紧致，都不及朱厚照的话来得褫夺人之神智。
然后意乱情迷的他便失了魂，彻底没了分寸。
好在朱厚照是锻体入的道，躯壳的强悍程度远非常人可比，此前又刚被灵气洗礼过，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我的神明，我也爱你。”
亲吻过怀里的人，情之所至的朱宸濠，意识蒙混地呢喃起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被认定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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