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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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一行六七个人浩浩汤汤地往山上而去。
今早刚下过雨，虽然这会儿太阳还不算毒辣，空气里的燥热却不减。
而且因为地面还未干透，而无人岗又是在偏僻的后山腰，几乎没有现成的路，走起来踩着湿泥格外费事，还容易打滑，不出一会儿就出了汗。
几个衙役走在前面好几次都险些摔跤，但瞧着北宫离却是走得十分顺当，脚下轻便，一路也没见他喘个气儿。
不过说来也怪，他虽看起来很是轻松，但偏偏不是走在最前面的，恰恰是不管队伍的顺序怎么变，他总是能不偏不倚恰好走在萧玥清之后。
萧玥清虽然之前也多有出门的时候，算是有过锻炼，但毕竟是个姑娘，走了近半个时辰，还是山路，颇为费力。
这会儿走到最陡的地方就更费劲了，伸手想抓着树枝借一把力，不曾想树枝上有水，手上一滑，脚下跟着便没了重心，整个人便往前扑去。
眼瞅着就要挨地时，她竟稳稳地停住了，呼了口气往后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带被北宫离给拽住了。
只是这么一抓，北宫离整个手背贴在了其腰后，夏日衣裳本来就薄，北宫离隔着手温热感传来，她竟觉得有些酥麻。赶紧站直身子，忙得道，“多谢。”
然后就要往前走，一抬脚，脚下踩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是她身上的一枚蝉玉掉了出去，想要弯腰去捡时，一只手比她更快。
修长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瞬间的功夫便见着北宫离捏着那枚蝉玉，在日光下晃了晃，玉石纯白光洁，几乎没有杂质。
“嗯，是块好玉，不过此玉多产于西域，萧姑娘去过西域？”
萧玥清摇头，“没有，别人送的。”
“哦？心上人？”
萧玥清没说话，只盯着那枚蝉玉，意思大概是看够了可以还我了吗？
北宫离笑了笑，将玉递还给她，“既是心爱之物，还是妥善保管些好。”
萧玥清将玉擦了擦泥，放回腰间，“嗯”了一声便跨过北宫离自己往上走去了。
北宫离看着往前的纤瘦身影，嘴角掠过一丝浅笑，将手往身后一背也跟着往前去了。
日头渐斜，一行人终于抵达无人岗，远远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差不多都是些模样一样的小坟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偶尔的几只秃鹰飞过裹挟着一丝诡谲，不禁让人有些发怵。
萧玥清看着这么多小坟堆，头皮发麻，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三万长平军，若也都是这样的小坟堆，那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这念头刚闪过，萧玥清便快速地否定了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父兄都是聪慧之人，定然能寻得生机的。
吴捕头往里面走了一段儿距离便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三具尸体都在这里。”
说完，几个衙役也跟了进去，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星子，搓了搓，拎起镢头先挖了起来，幸而早些下过雨，泥土还算松软，挖起来并不是很费力气，等挖了一半的时候，便又将镢头换成了平铲。
都是些没有棺材的尸体，谁都不敢保证，挖到深处后会不会一镢头挖到尸体，若是力气太狠将尸体截成了两半，那估计后面一整年都得常去寺庙里拜拜了。
萧玥清趁着挖坟的当儿，在周围寻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儿，然后铺上带来的油纸布，又从包袱里掏出了米醋、药粉等物什。
北宫离看着她忙活，走近了几步，看着她将一应物件整齐地摆放在油纸布周围，忍不住出声，“你是要拆尸蒸骨？”
萧玥清一愣，抬起头来，“不知道大人是从哪里听说的这法子，但我不太懂蒸骨之法，我只是想将尸体都归置在此处，避免遗漏，准备米醋是为了洗涤一些有尸液脏污的地方，准备这些药粉是为了防止一些病变侵蚀，这尸体被掩埋于此这么久，身上定然已经起了很多尸虫和病菌（注1），需要用这药粉杀杀菌。”
末了，又补充道，“我祖师爷的手札里就是这么说的，那些菌啊什么的，反正就是一些不好的东西，我祖师爷还说处理这些死亡时间长的尸体尤其要注意，避免将尸体中的一些不好的病菌过渡到人身上。”
听完萧玥清这番话，北宫离没动，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不够见多识广，病菌是什么东西？头一回听说。
萧玥清忙忙碌碌，等铺好油纸布后已经大半个时辰之后了。
忽然，一个衙役惊叫出声，“挖到了，挖到了，吴捕头，挖到了。”
萧玥清赶紧过去，果然就见着一块有些破损的草席里伸出了一截手。几个人将泥土拨拉差不多后连着草席将尸体抬到了萧玥清准备的油纸之上。
草席揭开来，里面已经起了大片的蛆虫，根据尸体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至少五六个月以上，应该就是半年前被发现的那具尸体。
因为尸液粘腻，有些肉已经肿胀腐化，萧玥清先是用米醋将多余的黏液，泥土清洗了一遍，大量的污水顺着油纸流到了萧玥清事前挖好的土坑里。
等清洗得差不多后，她将药粉分别撒到了土坑和尸体上，那些蛆虫瞬间便滚落下来，萧玥清见着蛆虫掉的差不多了，这才拿着木杵从尸体头部开始验起。
依稀能辨别的驱干和脸上，萧玥清都发现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和之前发现的其中一具尸体差不多，这些伤痕或是像灼烧后留下的，也有些是刀剑划开后留下的。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女子胳膊处有好几块梅花似的烙印。
这代表着什么呢？
用手探索尸体的肋骨/脊椎以及胫骨等位置，发现有多处明显骨折，与此同时她还发现此人腹部极大，用木杵拨开腐肉，萧玥清用手探了探，是有硬物感的。
她望向吴捕头，“吴捕头，你说有具尸体也有腹部极大的模样，是不是就是半年前发现的那具？”
“对，正是。”
萧玥清了然。
透过腹部的烂肉，隐约能看见胃部。
虽然其表面看着已经软烂，但其胃部的纹理是有撑开的情况，而且确实比常人大上许多。她拿起一旁的薄刀毫不犹豫地朝腹部划了下去，少许的黏液流出之后，隐约能看见些石子一样的东西，用硬质的铁片小心地挑出来，果不其然，里面有大量的石头和硬物。
再查验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致命伤，萧玥清才道，“大人，现在的情况看，无论是抛尸的手法还是死亡的手法和昨日湖中心发现的那具尸体都基本一样。”
“死者为女，年纪约在二十二三的模样，死因也是活活被撑死的，想来这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人。”
北宫离看着油纸布上的那具尸体，“可还发现了什么？”
萧玥清摇摇头，“目前能发现的就这么多，或许其他两具尸体有可能有不一样的线索。”
北宫离点头。
很快，其他两具尸体也被挖了出来抬到了另外两张油纸布上。
萧玥清正准备验，忽然不远的林子处响起了一声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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