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只想当仵作》春伤

4、第 4 章

　　吴捕头垂着头小声道，“大人，这是北宫大人答应的。”

　　县大人一愣，看着吴捕头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转头看向萧玥清，上下打量了一眼，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看着年纪有些小，身材纤瘦不够妖娆。

　　他摸了摸下巴，原来这北宫离好这一口？

　　放下心思，他看着萧玥清一脸正气地道，“既然是北宫大人留下的，想必是身负才学的，那就留下来看看吧。”

　　一转头，便又小声地叮嘱着吴捕头道，“回头，你去天香楼摆一桌，记住，让那管事的妈妈挑几个标志的，就按着这仵作的模样。”

　　吴捕头一愣，摸不着头脑却也赶紧点了头。

　　北宫离来这肇城没有知会，他们一时匆忙好像的确还没有接风洗尘，摆桌宴席倒也不为过，只是吴捕头没想明白为何是在天香楼，还得按着萧玥清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懒得费心思，也罢，按着吩咐做就是了。

　　县大人出了门后，吴捕头看向一旁的萧玥清，“萧姑娘，你可是要去投奔你那亲戚？需要我给你指个路不？”

　　萧玥清一听，赶紧摆手。这肇城里哪里有什么她的亲戚，她对着吴捕头笑笑道，“多谢吴捕头了，不过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去就好了，待我安顿好后，晚些时候再去衙门报道。”

　　吴捕头也不多说，点头称好，然后便大踏着步子出了门。

　　夏日日长，从义庄出来，虽然才四更天，但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萧玥清踏着晨曦便往城里的路去，她想好了，先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到时查到线索再另做打算。

　　这肇城远离京都，没有那般繁华，但这乡野的景色也不错，树木葱郁，依山傍河。

　　沿着往城里的路走了会儿，萧玥清远远地看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不大也不奢华，但是却很别致，看着不似普通人家。不过是什么人家，她不在意，瞟了一眼，然后从马车对面的路绕过去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听得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望，正是那位北宫大人的侍从。

　　那侍从到了跟前礼貌地向萧玥清行了一礼，然后道，“我们大人让你上马车。”

　　大人？马车？

　　刚刚那位北宫大人让她上马车？

　　萧玥清不知其何意，本来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委婉拒绝的，但是想到他身份在那里，刚刚也算是帮了自己，万一因为这事儿人家生气了不让她进衙门，那她不是就麻烦了吗？

　　毕竟这人官职看着可比那县大人大。

　　她点了点头，回了一礼，随那人往回然后上了马车。

　　一上车便看见人坐在马车里，马车车厢不大，但一应物件却是齐全，靠最里面的小方桌上放了紫砂茶壶以及两碟看着看起来白团团的点心。

　　萧玥清拣着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也不说话。

　　北宫离抬眼看她，然后淡淡道：“去哪里，我送你。”

　　萧玥清疑惑地抬起头，不过就初初打过照面而已，怎的这般殷勤？

　　大概是见着她一脸孤疑的脸，北宫离再次道，“这是郊外，你打算徒步走回城里？案子还没破，你别自个儿先丢了。”

　　萧玥清小声地嘀咕，“来的时候不也是走着来的吗？”

　　她看了看马车外面点了点头，“不会的，反正也不远。”

　　北宫离没说话却也没有让人停下来的意思，兀自摆弄着手里的春刀，刀刃窄而薄，刀身雪亮。

　　萧玥清看着那刀不像普通铁匠铺随便打的。

　　“这是刀？”她轻声问到。

　　北宫离点头，“你识得这春刀？”

　　萧玥清摇头。

　　她看着那把锋利的春刀忽然想起京城的封家，听说那封小公子也是习得一手好春刀。

　　见她出神，北宫离指了指那小方桌上的点心，“要不要吃些点心？”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这么一问倒是真的饿了。

　　萧玥清别的爱好没有，因为常跟在祖母身边偏就养得了一副刁嘴。

　　这一路，她为了赶路，几乎都是买些馒头干饼一类的。遇到运气好的时候，东西还能下咽，运气不好，她只能安慰自己，能充饥就行。

　　随身带着的为数不多的白玉糕，前个儿，刚就将最后的半块吃掉。

　　她想的是等到了肇城之后再寻个好的地方好好吃一顿。

　　眼下看着那点心，卖相不错，有股淡淡的奶味儿，勾起了她的食欲。

　　小心地拿过一块，软软白白的，看着卖相倒是不错，咬开里面还有黄黄的流心馅儿淌出来，浓郁的流心馅儿和外面清甜的皮儿黏在一起，奶香馥郁，甜腻刚好，赞不绝口。

　　吃完一个，萧玥清又拿了第二个，不过小片刻的时间，一盘便下了肚。

　　北宫离递来一杯茶，萧玥清也不客气，接过来抿了一口，清清淡淡的，进嘴里却悠香绵长。

　　萧玥清忍不住问道，“这点心是哪里买的，味道极好。”

　　北宫离指了指那空盘，“做的。”

　　“那茶也是做的？”

　　“嗯。”

　　都是做的？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真看不出这人出门还带了个厨子。

　　萧玥清吃饱喝足，往马车上一靠居然有些困了。从京城到肇城每天就睡两三个时辰，这会儿她坐在马车里不时有凉风吹进来，消去了一半的暑热，着时想睡觉。

　　她悄悄睨了一眼北宫离，这会儿他正看着窗外，并没有看自己。萧玥清微微往后靠了靠，舒了口气，身子也跟着松懈了下来。这一放松下来，才注意到车里点了一盏香，香气淡雅，让人十分舒服。

　　闻着这淡淡的香气，睡意更浓，虽然她努力使自己强打起精神，但半刻钟后，马车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萧玥清还是睡着了。

　　北宫离听见呼吸声收回视线，眼神停在她身上，深邃的眸子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天色并不十分好，沉闷而阴郁，等北宫离的马车进了城之后，天空忽然就开始下起了雨。

　　车驾一路晃晃悠悠的，最后在一家驿站停了下来。

　　春城敲了敲马车，“公子，到了。”

　　半天，车里才传出北宫离淡淡的声音，“嗯，找个屋檐处等会儿。”

　　萧玥清睡得正香，北宫离坐在她对面仍旧分毫未动，从一旁摸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酝酿了好几天的大雨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便歇住了脚，转而出了个大太阳。

　　大约是日光太亮，萧玥清迷蒙了一会儿忽然惊醒，赶紧坐直了身体，她侧眼看过去，发现对面的北宫离似乎根本就没动过，只是手上多了一本书。

　　她见着马车已经停了，问到，“到城了吗？”

　　北宫离缓缓收起书，看着她点点头，“嗯。”

　　萧玥清听见已经到了城里了，自然不会继续待着，慌忙着就要下马车，“北宫大人，既然已经到城里了那我就行告辞了，今日多谢你搭我一程。”

　　说完便跳下了马车。

　　身子纤瘦，动作倒灵活。

　　可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北宫离唤她。她一顿，叹了口气然后才转过身来，一脸笑容地问道，“怎么了？北宫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北宫离指了指驿站，“我听说萧姑娘你是来这肇城投奔亲戚的，听你说话一点肇城的口音都没有，估计是远房的吧？过了这么久你确定还在？正好我多要了一间房，你可以先住下然后再慢慢找。”

　　萧玥清本能的是想拒绝的，但想到此次出来盘缠带得不多，也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能省点倒也不是坏事，而且那点心确实好吃。

　　而且驿站总比普通的客栈要安全许多。

　　想到这儿，她点了点头，“如此，就先谢过北宫大人了，房钱我会按着住的时日付给你的。”

　　北宫离没再看她，转身进了驿站。

　　一旁的春城看着自家主子进了门这才带着萧玥清去了她的房间，萧玥清的房间是在二楼最靠里的位置，和北宫离之间隔了两个房间。

　　临出门时春城对着她道，“我们大人住这里不要钱的，萧姑娘你这间也没要钱。”

　　萧玥清一愣，看着走远的春城，抵在门框上，一脸愁容，那我是给钱啊还是不给钱啊？

　　算了，钱的问题日后再说吧，正事要紧。

　　她来时行囊就简单，不过几件衣服和些银子银票以及祖母留下的那本《仵作勘验札记》。

　　因为刚刚在车里睡过一觉，此时精神大好。她将东西都放好，然后换了件衣裳便往衙门去了。

　　人刚出门便听见北宫离的房间内，春城站着对北宫离道，“公子，萧姑娘出门了，看方向好像是衙门，她不找亲戚？”
　　北宫离只“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到衙门时，吴捕头正好在，萧玥清叫他，“吴捕头，我来报到。”

　　吴捕头点点头，因为要忙着去天香楼订宴席便让衙役小溜子带着她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小溜子领着她进了县衙里放卷宗的地方找到了林县簿，确认了身份，签过字，盖过手印这手续就算办好了。

　　今日宴请北宫离，林县簿作为整个衙门最有学问的人自然也是要去的，见事情办完，便嘱咐小溜子将东西收好，自己回家打算沐浴一番然后重新换一身衣服再去天香楼赴宴。

　　见林县簿出了门，萧玥清看着那一屋子的案卷，问道，“小溜子，这里都是放的衙门的案卷吗？”

　　小溜子点头，“对呀，衙门大大小小案子的案卷都在这里。”

　　萧玥清心里一动，忙的又道，“昨日那案子，吴捕头不是说让你们查查失踪的人吗？可有线索了？”

　　小溜子将嘴一撇，“嗐，这么多案卷哪里能查得过来，现在衙门里的人又出去忙活了，就剩下我和梁哥了，估计得费些时间。”

　　萧玥清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然我和你们一起查找吧，多个人多双手嘛。”

　　小溜子想了想，反正也是衙门里的仵作，也行，就同意了下来。

　　他指了指后面的一处架子，“那就是最近三个月失踪案件的案卷，你先查着吧，我和梁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忙完就过来帮你一起。”

　　萧玥清点头，“行，你去忙吧，我自己先查着。”

　　见小溜子走远后萧玥清便沿着架子往里走，架子摆放得很整齐，而且每个架子上都写了所属案件的名称，有些是抢劫案的，有些是盗窃案的，还有邻里纠纷的案子，类目倒是分得极细。

　　可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关于长平军的案子，难不成这种案件不与这些民事案件放在一起？

　　萧玥清有些失望，走回小溜子指的那处架子开始翻看起那些失踪的案卷，可都没有和这两具女尸相关的案卷。往外看了看小溜子还没回来，打算去衙门别的地方逛逛。

　　路过一处架子时不小心将一个架子上的卷宗撞翻了下来。

　　她慌忙去捡，却发现有几份案卷上记录了最近发生的三起人命案子，同样都是女尸，同样都是在河里发现的。

　　她将案卷捡起来细细看起来，太多的相似之处，虽然从半年到两个月的不等，但萧玥清直觉告诉她，这几起案子应该有一定的联系。

　　她将这几份案卷挑了出来，然后将其他散落的案卷归置好。正准备出门时，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处竟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