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只想当仵作》春伤

3、第 3 章

　　来人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襟，腰间是一方白玉腰带，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将头发挽住，干净利落。轮廓清晰，下颌流畅。尤其那双眉眼极有神采，如朗月星辰般教人移不开眼。

　　萧玥清瞧了一眼。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

　　吴捕头见着来人，赶紧迎了上去，“北宫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男人并不看他而是望向一旁的萧玥清，然后径直往里走，“听说出了桩命案，我特意过来看看。”

　　吴捕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这个天儿这北宫离不在驿站休息跑来这里看尸体？

　　虽然心里嘀咕，但面上吴捕头还是一脸笑容，“正是出了桩案子，正在查验。”

　　此时随那北宫离一起的侍从从里面寻出一把椅子，他往上一坐，看向萧玥清道，“你刚刚说有个不情之请？”

　　萧玥清见其气势和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又见那吴捕头对此人十分恭敬，应该官职在其之上，想了想便道，“我想入衙门做仵作。”

　　吴捕头一惊正要说话。

　　“你是说你要当仵作？”北宫离眉眼微挑直接问到。

　　萧玥清点头，“嗯，我初来肇城总得要寻个差事糊口，我看这衙门似乎也没有仵作，这不是正好吗？”

　　其实先前吴捕头听说她是仵作时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这人是个女子，总是有些差强人意，且不说这仵作工作的辛苦程度，就但是这仵作的名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做仵作难道就不怕嫁不出去？无非是新鲜罢了，到时人一走，挨骂的还是他。

　　北宫离大概是看懂了吴捕头的想法，摩挲着手指，只道，“这事儿嘛，虽然有些困难，不过，我倒是可以替你做这个主。”

　　说着他又看向吴捕头，“吴捕头，你说呢？”

　　吴捕头一愣，这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笑了笑点头，“北宫大人，您说是就是吧。”

　　“可以验尸了吗？”

　　萧玥清见此事落定也不多说，拿着一旁的验尸工具便往另一具尸体过去。

　　还是先验了尸体的口鼻，以及身上的衣物，和刚刚那具尸体无异，都没有挣扎后落入口鼻的泥沙。不过其眼下以及脖颈处有淡淡的青筋突起之样。再看衣服也是同样的丝质面料，褶皱程度也大致相同，就是衣服看着有些奇怪。

　　不过此具尸体死亡时间比刚刚那具要晚一些，腐败的程度要更轻一些。

　　她将衣物剥开，果然，身上也有相同的或轻或淡的痕迹，其胸部、大腿以及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虽然这具尸体身上没有刀痕，但是淤痕却是比刚刚那具尸体多得多。

　　而且腹部比刚刚那具尸体还要鼓，用手压时，有硬物之感，但这肯定不是水泡久了导致的。

　　而除此之外，女子身上没有其他要命的伤，如此看来只有剖开腹部才能知道更多真相。

　　她转身朝北宫离道，“大人，我需要剖验尸体才能知道死因。”

　　一听见萧玥清要剖尸体，吴捕头赶紧上前阻止，“我说萧姑娘，这剖尸可不是儿戏，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懂得这剖尸的门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这谁都不好交代。”

　　当着北宫离的面，吴捕头可不想出岔子。

　　萧玥清看看他镇定地道，“吴捕头你放心，剖尸的方法我祖师爷也在手札里讲过不少，我都烂熟于心，定然不会出差错的。”

　　吴捕头一听这话，头摇得更厉害了，“如此说来，你没剖验过尸体啊？”

　　萧玥清顿了顿，“倒也验过那么几回。”

　　“几回？”

　　不知何时，北宫离已经走了过来，淡淡地看了一眼萧玥清，“让她剖。”

　　吴捕头剩下的话只得眼回肚里，禁了声。

　　萧玥清看了北宫离一眼，心里窜起一丝感激。毕竟她也见过很多人对仵作是有偏见的，女子为仵作就更不用说了。

　　她走到一旁选了一把较为轻薄的短刀，然后回到尸体边按了按腹部，确定了位置后，手起刀落极其利落地划开了一道漂亮的口子。萧玥清因为来时没有备手上的布套，只能徒手伸进腹腔内。

　　纤纤玉指，瞬间变得污秽不堪。

　　这么一剖开来，她发现其肚子里果然没有因为大量吸入水而出现的腹腔积水现象，这进一步确认她并非溺水而亡。

　　虽然器脏有些腐坏，但大致的形状还能辨得清楚。之所以其腹部肿胀如此厉害是因为她的胃极大，一般的人即便吃得很饱也就大碗口那么大，但她的胃足足有三四个大碗口那么大，触之还有硬硬的感觉。

　　她将刚刚那把小刀捏在手里，小心得将其胃部划开，里面呼啦啦立刻涌出一大堆青黑色的黏液状物质，吴捕头站得近，一下就问道一股潲水带着些腐烂的味道，他本想将那股子恶心强咽下去，但还是没忍住出了门来扶住门框有些作呕。

　　北宫离看了一眼萧玥清，神情淡定。

　　她将那些黏液状的东西用那刀片挑了些出来在烛光之下细看，应该是一些块茎或者绿叶类似于食物的东西，再低头细瞧时，萧玥清不禁拧了眉，里面全是一些细碎的石子或是硬壳之物。

　　想到那一堆青黑色的东西，难怪她会吃这许多的块茎或是绿叶的食物，是想帮助消化？

　　将尸体缝合好，又取来一瓶米醋清洗了双手，对着一旁的北宫离道，“大人，此人应该是因为大量吞入坚硬的东西导致胃脏受损，又无法消化，被活活撑死的。”

　　门外，吴捕头一听这话，赶紧进来，“被活活撑死的？那如此说来二人的死并不是同一人所为？”

　　萧玥清摇头，“这个目前也不好说，不过两人若是单从尸体表征上来看，确实是相似的，而且两人又同时出现在护城河外。但是这致命死因确实不一样，现在还不能就定性究竟是一人所为还是出现了两个凶手。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成为线索，那就是这两人身上的衣物，我刚刚看过这两人身上的衣物虽然因为泡在水里沾了些污水但还是能看得出样子，吴捕头你细看这两件衣服。”

　　吴捕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盯着那两件衣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萧玥清走过去将那两件衣服重新叠放在一处，吴捕头再次看过去眼睛迷城一条缝，忽然恍然大悟，“这两件衣服是一样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

　　“正是，刚刚我就发现这第二具尸体衣服有些奇怪，但其实是穿衣之人错把里面的中衣穿在了外面，我估计那给她们穿衣服的人应该是男子，所以错穿了衣服的顺序。两个死亡时间不同的两人衣服却是一样的，这实在有些巧合。”

　　“吴捕头可以去问问城里的铺子最近有没有在同一时间做过两件相同的衣裳，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吴捕头看了一眼萧玥清，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娇弱的姑娘这断案验尸的本领居然不输一个男子。

　　恰在这时，一个约摸四十来岁，身着一绿色圆领宽袍的人走了进来，一见着北宫离就忙得行礼，萧玥清看着模样以及打扮应该就是这肇城的衙门的县太爷了。

　　“大人，您来此处怎不告知下官一声，听说出了命案，下官特才赶来。”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吴捕头，“案子怎么样了？”

　　吴捕头一拱手，“大人，正在查。”

　　北宫离看了他一眼，“无妨，我奉命巡察各地，正好借这案子看看府衙的办差能力。”

　　一听这话，那县大人连忙又道，“大人，您见笑了，不过是死人的案子，可别侮了您的眼啊。您放心，我一定督促下面的人尽快破案。”

　　北宫离也不答话，只轻轻瞟了他一眼径直出了门。

　　人走远了，这县大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身注意到了萧玥清，他脸色一沉，看向吴捕头，“怎么有个女子在此？”

　　吴捕头一耸肩，“大人，这是新来的仵作，名叫萧月（玥）青（清）。”

　　“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