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虚幻梦境（CP幸不二）》Yurumi

6、第四回

　　第四回
　　【一】
　　不二发现自己手中拿着一个喷壶，面前的紫罗兰开得正盛，一眼望去，姹紫嫣红的花园被打理得排布有序、井井有条，看起来的确是幸村的手笔。
　　抬起眼，才发现一楼厨房里系着围裙的幸村神情温柔地盯着自己看了好久，不免面上一热，连忙扭头去浇别的花。
　　幸村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呐，周助，今天早饭吃煎鱼、三文鱼刺身还有味噌汤哦。”
　　“唔，知道啦。”
　　不二战战兢兢地浇完花后，总算松了口气，他似乎还是不怎么习惯幸村用那么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
　　进门踏进餐厅，就看到幸村一边褪去围裙，一边在熹微的晨光之下冲他灿烂地笑，眉目清致熠熠生辉，仿佛自带温暖人心的力量，原本漂浮不定的心绪便渐渐沉宁下来。
　　“幸……呃，精市，辛苦了。”
　　“周助浇花也辛苦了。”幸村走上前来，拉过他的手坐到餐桌边上。
　　不二吃了一口就发现，煎鱼里贴心地放了足量辣椒，还是他最喜欢的那款，三文鱼刺身十分新鲜，味噌汤的味道也很鲜美。
　　不二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吃早餐了，平日里懒得准备早饭的时候就随便弄点切片面包和利乐包咖啡，忽然觉得这样面对面坐着共进丰盛的早餐似乎也不错。
　　“今天我得去一个比较远的施工现场，要早点出门，晚上应该也会回来得晚一些，就麻烦你准备晚饭了。”吃完饭后，幸村一边埋头整理公文包，一边说道。
　　不二点点头：“回来之前发个短信，我好预估时间。”
　　就又听幸村遗憾地说：“真不想出门呐，要离开我可爱的周助。”
　　面上一脸无奈的黑线，心里却莫名地受用，于是主动上前给了幸村一个拥抱，又被逮着亲了一口。
　　此后的生活就像每一对同居的爱侣那样，轮流或一起做饭、浇花、整理房间、各自忙工作、频繁的拥抱亲吻、同床共枕，生活既平淡又温馨，似乎让他有些沉溺其间了。
　　但不二却渐渐地有些担忧起来——
　　他在这个梦中世界的时间，似乎有些太久了。
　　【二】
　　“滴滴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坐在咖啡馆里第十五次听到这样的提示音的时候，幸村终于坐不住了。
　　雷厉风行地从公众通讯录翻到不二所在公司的创作部，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你是说？他没有来上班？”
　　“我也很苦恼，他刚搬家不久没来得及更新地址……”接电话的菊丸刚说到这里，对方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他家在哪里，请把这件事交给我。”
　　“你是？”
　　“我是幸村精市。”
　　“那就……麻烦你了。”
　　菊丸挂了电话，还有些迷茫。他和不二从国中起就念同一所学校，工作后也一直在同一家单位，还真没在不二的朋友圈中见过这号人物。
　　虽然素未谋面，但菊丸从他斩钉截铁的口气里就本能地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希望不二没事吧，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一小时不到，菊丸就接到了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安全把不二送到了医院，麻烦他帮不二请假。菊丸也是在这之后，才在医院见到所谓的幸村精市的真面目——竟然就是那天咖啡厅里的设计师。也不知是不二没说实话，还是他们的关系在短短个把月内就进展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菊丸暂时也没有闲工夫考虑这些。
　　“不二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病床上陷入沉睡的人，眉头皱起来。
　　“我会一直守着他的，但这是他自己的战役。”幸村叹了口气，拿毛巾小心翼翼地拭去不二额上的汗，然后重新将不二的手揽入掌心。
　　菊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又莫名地放下心来：“那就拜托你了。”
　　【三】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二就知道不可再坐以待毙了。
　　这日晚餐时分，不二正酝酿着如何试探一下幸村，冷不丁听幸村轻描淡写地说：“周助，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几天了还没有从梦里醒来？”
　　不二心头一凛，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筷子：“你也知道是在梦里？”
　　幸村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悠然自得抬了抬眼皮：“当然。因为这既是你的梦境，也是我的梦境。”
　　“我要怎么样才能醒来？”不二追问道，声音不易察觉地有些许发抖。
　　幸村喝了口味噌汤，把碗放下后重新抬起眼睛：“可是……周助，你想过没有，回归现实对你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但你们之间明明又有重重阻隔，导致关系停滞不前，不是吗？”
　　不二被他的话精准击中，垂下眼睑，苦笑道：“你说得没错，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大概就喜欢他了。”
　　“你跟我在这里如胶似漆，但现实里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会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吗？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交际圈如何，从前的经历怎么样，你不觉得你们之间一直保持礼貌的疏离感吗？你也知道，成年人的关系是很脆弱的，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而且，你们的设计讨论也已接近尾声，你们将很快不会再有交集。”
　　“不是的！施工的时候他还会来。”不二不禁辩解道。
　　“这有区别吗？只不过是将你们失去交集的时间往后拖延罢了，而且施工大都是助理负责跟，到时候你们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幸村的话直面现实字字铿锵，狠狠地砸进不二起伏不定的心头。
　　见不二拧着眉沉默不语，幸村翘着嘴角，微微抬高了嗓音，口气愈加笃定：“如此一来，选择留在我身边不是更稳妥更自然的选择吗？我向你保证，你的其他人际关系都与现实毫无差别，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让我想想。”不二头疼地将脸埋进双手手臂间，久久沉默，而幸村也识趣地没再打扰，只是望向他的视线里，渐渐地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幸村抛给他的毫无疑问是现实与梦境的抉择。
　　他确实不清楚自己和幸村现在这般缥缈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也许的确如他所说，等设计工作收尾后，像那些搬走的邻居和离职的同事一般渐行渐远，就算再怎么竭力阻止也终成枉然。而沉溺于梦境里则不必考虑现实的隔阂，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也可以牢牢抓住他长达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唯一迫切地想要长久留住羁绊的人，但那有意义吗？
　　他想要的是真实的情感，还是虚幻的梦境？
　　五分钟后，不二再抬起的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我选择醒来，在这里很幸福，我承认，但这些都是假的。虚幻的梦境很美好，但毕竟是虚幻。我希望看到的是真实的精市，哪怕他与我即将再无交集，重新回归到陌生人的状态。”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送你回去。”幸村的声音听来像隔了层纱般虚无。
　　不二眼前重新泛起熟悉的白光，于是他缓缓漾开一个微笑，轻声说：“再见了，精市！”
　　恍惚之间，他看见对面的人也在如释重负地冲他微笑，仿佛是满意他的抉择。
　　【四】
　　不二想过可能会在自己家中醒来，也可能会是医院，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梦中之人——他守在床边，眼里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十分疲惫的样子，却紧紧地将他的手抓在手心里。
　　“不二君，你醒了！”迅速反应过来的幸村惊喜地叫了一声，不二茫然地望进他灼灼的视线里，对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摸不着头脑。
　　“幸村君，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没看错。
　　“我们不是约了时间讨论设计方案？”
　　“没有等到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就找到了你公司。他们说你没有上班，我干脆就直接找到了家里。”
　　还在状况外的不二微微错愕，下意识道：“那……你怎么开得了我家的门？”
　　“我骗公寓管理员说我是你的恋人，Cactus。”幸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另一只手中随意地转着他家的钥匙，笑得坦然又甜蜜。
　　事实自然并非如此，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二按着酸胀不已的额角，沉默许久，露出清浅的微笑：“既然这样的话，神之子，那设计图，可能要麻烦你再改改了。”
　　“我的荣幸。”幸村抓过他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