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27天》一方豆腐

7、最后一天

　　那天之后，齐百恒就再也没有见过乐斌。或许真的就想他说的那样，案子结束，他也就再没有什么理由到医院这里来了。
　　其实，后来乐斌在家里也有细细的想过，他是不是应该再到医院来看看齐百恒。然而回头一想，自己不过是帮忙送汤送粥的，跟齐百恒又没有深交，就算心里已经默认了两人是朋友了，可是，齐百恒的想法，他又能知道多少？
　　既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自然就不应该介入太多才对。
　　把齐百恒的话转告给MK，乐斌觉得自己现阶段的任务已经结束。

　　从乐斌的口中得知齐百恒的想法，MK的心里面不由得兴奋起来。
　　齐百恒说要他亲自送过去，是不是意味着他肯接受自己？MK手里提着保温壶，心里七上八下的。
　　跨进凌霄医院住院大楼、进了电梯，按了楼层——现在，只等着KEN接受自己的告白了。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连没有温度的机械门滑动的声音此刻都成了天籁。
　　直走，经过护士值班台，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见到那两位笑容亲切的姑娘。直到走廊尽头的拐弯处，MK隐约听见一些吵杂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加快了脚步，匆匆来到齐百恒的病房门前——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
　　隔着玻璃窗，只见医生护士围在齐百恒的床边，一连串繁复的急救动作让MK直觉心寒。
　　这是什么回事？！
　　想要找个人问，可是身边却是空空的。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抢救上，没有人有空理会一个前来探病的人。

　　看着齐百恒那单薄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任凭医护人员如何动作都没有半点反应。
　　苍白的脸在光线下呈现出死人般的惨白色、连日来无法正常进食，连脸颊都凹下去了。平放在身边的双手插着输液的胶管、修长的手指都已经看得见血管了。
　　MK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这双手曾经拿着手术刀灵巧动作的情景，一时间竟忍不住湿了双眼。
　　KEN，千万要挺住……
　　心里默念着，双手不自觉抱紧了保温壶。

　　那个叫BEN的律师说了，有些事情，不去试就不会有结果。
　　那么爱情，也可以试么？
　　齐百恒没有答案。
　　今天的精神似乎不很好，独立空空的，反胃的感觉却丝毫没有消减。在床上坐了半天，骨头都硬了。尽管没有力气，可他还是尽全力让自己下了床。
　　扶着一切可以支撑身体的物件，齐百恒艰难地来到窗户旁边。
　　深呼吸一下——如今，大概只有吞下空气才不至于呕吐不止。
　　忽然想起那天乐斌送过来的粥。
　　那是什么样的味道？齐百恒忘记了，他只记得他把那碗粥喝下去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
　　那晚粥，想再吃一次。

　　双脚开始软了下来，连双手野渐渐已经无力再支撑。齐百恒只好把身子靠在窗沿。
　　看着下来人来人往，心里只想着可以见到那个人。
　　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忽然，阳光顿时变得刺眼，齐百恒只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身体沿着墙壁滑了下来，在意识消失的瞬间，人已经倒在了墙角。
　　巡房的护士刚好经过，见人没有在床上，正觉疑惑。怎知道推门进来，便看见齐百恒依然倒在了地上。来不及按铃，护士小姐已经顾不上医院守则，高声喊了一声“医生！”

　　齐百恒的意识很模糊，他觉得自己是醒着的，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听见一些声音、却未能分辨这些声音的内容。
　　好想睁开双眼，然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没有成功。
　　齐百恒开始感觉到恐惧，他在怕。
　　他害怕自己会就这样离开人世、害怕再也不能见到那个人。
　　那个人……？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想着他，他对自己有这么重要吗？！不想想起他，为什么要想起他，明明都不久于人世了，为什么还要留恋这些！
　　要是从来不认识，那就不会想念，不想念就不会感动寂寞。就这样死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他！
　　既然早就注定了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痛苦的相遇！

　　“医生，病人的心脏停止跳动！”
　　“心外压，通知齐医生准备手术室！KEN，你要撑住啊！”
　　齐百恒听不见医生的呼唤，外面的MK却清楚明白地看见，心电图上的光线已经不再跳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