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止》声声与慢

16、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容嘉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周围杂乱又惊悚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脑子里却只有陆止那一句话。
　　别怕……
　　我在你身边。
　　靠近时，她感受到了男生滚烫的体温，以及拉着她手腕时，手心里的那一层薄汗。
　　大概他也是害怕的吧。

　　戴上眼罩后的世界里一片黑暗，但少年声音低沉又坚定，莫名就让她定下了心。

　　“跟紧我。”陆止抿了抿唇，道。

　　话落，身后就有个人蹿了过来，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手臂时，容嘉冷汗都冒出来了，却拼命忍住了没有尖叫出声，她用力甩开那手，朝陆止靠过去。
　　男生侧过身，把她护在了身后。

　　不得不说，这家鬼屋设计得很不错，声音和道具都很到位，凄厉的哭声直接把恐怖效果拉满了。

　　倏然，雨声滴滴答答地传来，空气变得潮湿，还没来得及反应，好几道声音同时朝身边传来，缓慢而阴沉，一听就知绝非人声。

　　刚刚消散下去的害怕又重新升腾起来，容嘉嘴唇泛白，手紧紧地抓住陆止，脑子不受控地浮现出各种画面。

　　指甲抓过墙面的声音，刺耳又令人窒息，察觉到几步外有人走了过来，容嘉还是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陆止迅速地拉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片混乱下，不知踩到了哪个机关，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封闭空间里。
　　不同于前面的凄凉和暗沉，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非常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寂静得可怕。
　　“我们是不是到了第二关了？”容嘉缩了缩肩膀。
　　陆止伸手往前探了探，“应该是，可以摘眼罩了。”
　　容嘉深吸了口气，还是把眼罩摘了下来，视线变得清晰，但下一秒，她感到毛骨悚然。

　　面前的窗户里，惨白的人脸正对着她。
　　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哀怨和幽深，似乎要把她杀死。

　　还没来得及多想，视线又一次被遮挡住，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容嘉的眼睛。
　　陆止依旧紧握住她的手，以保护者的姿势挡在了前面。
　　极轻的两个字砸进了她心里：“我在。”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几乎贴在了陆止的怀里，浅浅的心跳声萦绕在耳畔，竟一时分不清是谁的。

　　“你会不会害怕？”她小声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不会。”他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声。
　　“好吧。”

　　容嘉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身体僵硬地往后挪了挪。
　　“鬼不在了。”他四处看了看。
　　容嘉指尖蜷了蜷，只敢将眼睛打开一条缝，确认没有鬼了这才睁开来。

　　此刻所处的地方像是在殡仪馆的小房间里，墙面有些旧了，泛着淡淡的霉，整个房间一点声音也没有，侧过头，她瞥见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着一具棺材。

　　“你看后面……”容嘉靠着陆止低声地说了一句。

　　狭小的房间里似乎因着这具棺材，更加地拥挤了，陆止走近了一步，嗅到些似有似无的铁锈味，墙面上挂着一幅遗照，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照片里黑白的脸，女人笑容诡异，看向他们的眼神空洞又无神，像是在透露着某种信号。
　　正是刚才趴在窗户外的那个女人。

　　容嘉显然也看到了墙上的遗照，她面色发白却忍住没吭声，只是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像只受了巨大惊吓害怕被丢弃的路边小猫。

　　他垂眸看着，心脏某处似乎被轻轻抓了抓，随即，不动声色地与她靠得更近了些。

　　刚刚在门口就看她一脸不自然，真没想到会这么害怕。
　　进来之后就是一片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他怕容嘉害怕准备跟她一起走，但身边的人全部走散了，他只好撩开眼罩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她缩在角落尖叫，整个人都在颤抖。
　　既然这么害怕怎么还跟着进来？
　　笨死了。

　　“吃糖。”

　　容嘉抬起头，他手里放着一颗橘子糖果。
　　也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

　　接过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橘子味道在味蕾里绽开，她说了声谢谢。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容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靠的太近了，她往旁边挪了挪。
　　刚刚太害怕一直往他身上靠的样子肯定很蠢。

　　突然一声“叮”响，陆止按了逃生按钮。

　　进来之前工作人员提醒过，每个关卡的墙面上都有一个逃生按钮，要是实在害怕坚持不了的话，按下这个按钮之后就会有人接他们出来。

　　容嘉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按下按钮。

　　陆止睨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无奈开口道：“我害怕。”
　　容嘉抿了抿嘴。
　　他看起来真的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辨不清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你真害怕？”她忍不住问道。
　　“对啊。”陆止耸耸肩。
　　容嘉四处看了看，就这诡异幽暗的环境，会害怕确实也正常。
　　她又朝他靠近，“我不怕了，你也别害怕了。”眼神带了几分同病相怜，“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们出去了。”
　　陆止点点头，“好。”

　　很快有工作人员把他们接了出来，容嘉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这才感觉缓过劲来了。
　　跟大家走散之后，他们玩到第二关就出来了，时间还早，迎悦他们应该还要一会儿才出来。
　　她瞥了瞥坐在旁边的陆止，这人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讲话。
　　“你饿不饿？”容嘉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句话来。
　　陆止侧过头看她，“不饿，你饿了？”
　　容嘉摇摇头。
　　在家里吃过午饭才出门的，怎么可能现在就饿了。
　　“你好点没有？”陆止靠在椅背上，斜睨了她一眼，懒声道。
　　“还好……”容嘉回答。
　　陆止笑了笑，声音很淡，像是随口说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跟我们出来。”
　　女生扭头与他的目光对上，眼神不解。
　　他慢悠悠地解释，“每次一下课你好像很着急回家写作业的样子。”
　　容嘉手捏了捏身下的休息椅，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一下课就急着回家是因为怕夏宜发现，后来几次急着走也是因为夏宜嘱咐她下课就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闲逛。
　　这么一想，好像每次下课都是急匆匆的。

　　她慢吞吞地说道：“因为有点事情……”
　　陆止嘴唇动了动，“嗯”了一声。
　　说不上为什么，容嘉突然有些泄气，她拨开额前的刘海，余光里，男生安静地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跟你那个朋友认识很久了吗？”容嘉又开口。
　　她说的是梁轶阳。
　　“嗯。”陆止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
　　“噢噢。”
　　“你们平时作业很多吗？”容嘉问。
　　“还行，一般情况能写完。”陆止看了眼手机又放回兜里，“你呢？”
　　“有时候挺多……”容嘉指尖轻轻绕着裙角。
　　“别动。”陆止盯着她，突然撂下两个字。
　　容嘉见他一脸严肃，立即紧张起来，“怎……怎么了？”
　　“后面有东西。”陆止眯了眯眼，伸过手靠近了些。
　　听他这样说，容嘉脑子里又浮现出鬼屋里女人的那张惨白又诡异的脸，她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我……你看到了……”
　　还没说完，男生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拍了拍。

　　容嘉愣住，一时间没了动作，嘴里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鼻间全是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
　　她又想到了在鬼屋里他牵着她手腕的样子。

　　“你头发上粘了一点刚刚在里面蹭到的墙灰。”陆止把手给她看了看。
　　确实有一层薄薄的灰。
　　“噢……好。”容嘉为自己的多想而感到羞愤，她急忙说道，“谢谢啊。”
　　陆止挑了挑眉，嘴角挂着笑，“你以为后面有鬼？”
　　容嘉没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问，“你觉得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鬼？”
　　“不会。”他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声。
　　“别多想。”
　　容嘉小声嘀咕道，“那你还怕。”
　　陆止：“……”

　　一行人终于从鬼屋出来了，廖梓坤走在最前面，看见他们俩这么早就出来了，一脸惊讶，“你俩速度这么快？我们都在里面快吓死了。”
　　容嘉没说话。
　　陆止倒是一脸从容地应了一声。
　　“我真服了，袁绍晨在里面把人NPC的裤子脱了。”廖梓坤面上无语，语气却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他一进去叫得比人女生声音还大……”
　　容嘉：“……”
　　陆止嘴角抽了抽，目光扫了眼他身后，“人呢？”
　　温佳倩手指了指里面，“还在后面跟人道歉呢。”

　　话落，一阵吵嚷的骂骂咧咧声就传了过来。
　　扮鬼的NPC也是一十七八岁的男孩，心高气傲，最要面子的年纪，想趁着国庆七天兼职赚点小钱，谁能想到竟然被人扒了裤子，这怎么肯轻易罢休，非得拉着袁绍晨去店长那闹，让他给自己郑重道歉。

　　门口的一行人：“……”

　　袁绍晨脖子涨得通红，一边低头一边道歉，“哥们儿，不好意思……”
　　男孩脸一扭，根本不看他，“别跟我称兄道弟，谁是你哥们儿，你刚刚在里面把我裤子……”说到一半，目光瞥到门口还站了不少人，大概觉得丢脸也就没再开口。
　　袁绍晨好话说了一堆，那NPC才肯勉强罢休。
　　廖梓坤还拍了照，整个人笑得停不下来，“我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事我能笑一星期，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袁绍晨面子上哪里挂得住，伸手就要去抢他的手机，两个人在门口追打半天。

　　容嘉注意到一旁的迎悦，她跟所有人一起出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耳尖看起来红得有点可疑。
　　“你怎么了？”容嘉牵了牵她的手。
　　“没事……”被她一问，迎悦更不自然了，摇摇头道，“我没事。”
　　容嘉看她不想说也就没再问，“那你有事要告诉我。”
　　刚抬起头，就撞上了梁轶阳的目光，他低着头瞥向迎悦，被容嘉发现后，立即从容地移开了视线。
　　……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安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