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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儿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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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殷亦九收到了师父寄来的礼物,是一张平安符,还有一封信。
师父信里说他一切都好,只是今年不能陪他一起过生辰了,还说也给他抄了经书,已经放到了他的房间里。
师父还说要时常温故知新,不能懒散不作为。
最后师父还说,万事小心,他的安全最重要。
殷亦九把信纸折好,小心装进信封,然后锁到抽屉里。
看着手机的平安符出了一会儿神,他把平安符放到了手机壳里,大小刚刚好。
平安符是师父用特制的草药浸泡过二十一天的符纸绘制折叠的,可以提神醒脑,让他能保持清醒,虽然现在时效越来越短,但是对他来说也十分有用。
有点想师父了。
他四岁上山,师父每天陪着他早上做早课、练功,中午陪着他画符念咒,晚上陪着他打坐休息,等他睡着了,师父才会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师父不良于行,而且口不能言,但是师父对他一直很好,他也一直把师父当作父亲。
殷亦九父亲去世很早,他随母姓,并且和妈妈一起居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就连妈妈也因为忙着主持殷家的事很少和他见面,更不要说陪他玩耍、吃饭。
离开家之前,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房檐下,数着院子里经过的人,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然后慢慢降落。
到了山上,他才终于有人陪,虽然修行的日子挺苦的,但是他不觉得累。
很快又到了上班族十分期待的周末,社畜们终于能缓口气,逛街的人都多了不少。
这周杨冬青轮休,他有心带着小道长出去走走,所以九点多就来到特事处。
殷俊很早就在市里买了房子,但是他工作时间嫌麻烦不喜欢去,就直接带着外甥住在特事处,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回自己的房子瘫着。
“小九你好了没有啊!”
杨冬青刚到特事处门口,隔着围墙就听到殷俊在喊。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都快一个小时了!”殷俊在院子里仰着头喊。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吗?”杨冬青推开铁门进去问。
“冬青啊。”殷俊回头看他一眼,“我们准备回家里休养生息。”
“那应该不远吧?”关于殷俊的住处,杨冬青听周扬提过一嘴。
殷俊当时搬家的时候,请周扬他们去暖房,那时候杨冬青还没调过来。
殷俊又在嚎:“小九啊,你到底去不去啊,你给个准话啊!”
楼上传来一句“不去”,殷俊就当没听到,还在嚎:“你快点啊,我等得花都谢了啊!”
看来殷亦九十分拒绝,但是殷俊一直不放弃。
罗大爷看不下去了,打完太极过来说:“处长啊,你就别烦小九了,害得他今天都没来陪我打太极。”
殷俊不听,“噔噔噔”跑上楼,杨冬青也跟上去,就见殷亦九在房间里打坐,戴着耳机。
“敢情你一心三用呢?”殷俊抱着手臂靠在门边。
殷亦九还是冰冷的两个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不去。”
杨冬青趴在窗台上,把上面的空盆栽往旁边挪。
看盆里的土已经疏松,他问殷俊:“这盆里种了什么?”
“罗大爷前天种的大蒜。”殷俊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继续去游说殷亦九。
可惜殷亦九不为所动,还调大了手机音量,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殷俊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走了,背影颇有几分孤寡老人的气息。
等殷俊开着车走了,杨冬青才说:“小道长,今天天气很好啊,出去走走肯定不错。”
殷亦九不为所动。
杨冬青:“听说最近上映了一部海绵宝宝大电影,特别好看。”
殷亦九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手机音量调小了。
“而且还有周边卖,听说是海绵宝宝睡衣和背包。”杨冬青转身靠着窗台,用手机搜图片,然后点开一一看了,又去买电影票,“啧,还挺好看的。”
“去看海绵宝宝的时候,还可以买杯蓝莓奶盖,看完电影可以买海绵宝宝睡衣和背包,接着还可以去电玩城玩游戏,下午可以去烫火锅,啊,多么美好的周末。”杨冬青转身,“小道长——我去,你走路没声啊!”
突然走到窗边的殷亦九和他隔着窗框对视:“海绵宝宝,蓝莓奶盖。”
“对啊,要去吗,我可以勉为其难,舍命陪君子哦!”杨冬青一脸真诚,心里却在想:“上钩了哈哈哈哈!”
看着他俩走出铁门的身影,罗大爷欣慰地笑了,继续浇花。
自从听李平飞说中午浇花容易把花呛死之后,他就把浇花时间改到了打完太极后。
最近的一个万达广场离市局不远,杨冬青带着殷亦九出来就打了一辆车。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先吃点东西吧。”杨冬青摸了摸肚子,感觉肚子正跟他抗议没吃早餐。
殷亦九早上被舅舅烦得也没吃。
两人就先去嗦粉,万达里有一家砂锅粉挺好吃的。
杨冬青点了一碗脆哨,殷亦九看着图片点了一碗三鲜。
杨冬青粉还没嗦一半,殷亦九就已经放下了筷子,往他碗里看去,好家伙,菜一点不剩,粉剩了一半。
“不吃了?”杨冬青问。
殷亦九犹豫了一下说:“缓缓。”
然后杨冬青就见他闭上了眼睛。
“冷了就不好吃咯。”杨冬青一边嗦粉一边说,“而且小朋友不能浪费粮食哦。”
把粉咽下去,他又说:“真的吃不了就别吃了,一会儿肚子难受。”
殷亦九睁开眼睛,拿起了筷子。
杨冬青教他:“你看,吃粉得这样嗦。”说着,做了个示范。
殷亦九没说话。他又说:“你别不信,这么吃特别香,你看别人都是这么吃的。”
殷亦九看了一眼店里其他客人,发现他们确实是这样吃的。
“不信你试试。”杨冬青身体力行地安利。
殷亦九试了一下,然后嗦完了半碗粉,起身去付账了。杨冬青低头嗦粉,没管他。
等殷亦九回来,杨冬青抬手摸摸他的肚皮,担心他胃不舒服:“还好吧?”
殷亦九把他的手拉开了。
杨冬青把最后一口粉嗦完,喝了一口汤,心里想:“好家伙,脸带奶膘,身有腹肌。”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意有所指地说:“妙啊!”
殷亦九就是知道他在说粉好吃,也在说他的腹肌,就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快步出了店。
杨冬青追过去:“看来你还能吃下一大杯蓝莓奶盖!”
殷亦九脚步慢了下来。杨冬青跟上去,带他去奶茶店,给他点了一杯中杯蓝莓奶盖,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杯冰可乐。
“要吃爆米花吗?”看到旁边有卖爆米花,杨冬青问。
殷亦九摇头,他懒得嚼。
杨冬青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调侃说:“得,您老懒得动牙。”
冰可乐杨冬青已经拿到了手,奶盖做好需要点时间,他拉下殷亦九的手没让他付账,自己递了现金给店员,在店员“还有年轻人带现金”的诧异眼神中,他决定和小道长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
“阿九,我上次给你下的歌好听吗?”
殷亦九拿起脖子上挂的手机,用行动告诉他“好听”。
杨冬青接过递过来的手机,因为挂绳长度有限,他把喝了一口的冰可乐放在吧台上,靠近殷亦九几步,低头帮他下载新歌。
“我跟你讲,这次我给你下一首《捉泥鳅》,比上次那首《采蘑菇的小姑娘》还要好听!”杨冬青一边操作一边说。他外甥女亲自实验过,深情跟他安利的,不成功就不要他这个舅舅的那种安利。
把奶盖做好放在吧台上的店员一听歌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殷亦九和杨冬青,感觉到她的视线,戴着周扬送的帽子的殷亦九朝她看过去。
店员连忙收回了目光。
“好了,你听吧。”杨冬青伸手去他兜里掏出蓝牙耳机给他戴上,点开播放。
喝着奶盖出门的时候,殷亦九听到那两个店员在聊天。
一个说:“刚才那两个帅哥肯定是一对!小攻好宠受受的!”
给他们做奶盖的店员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是挺宠的,给自家小受听儿歌。呵呵。”
当然,殷亦九没看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她们口中的“小攻”和“受受”是什么?是指他和杨冬青?
还有——
“儿歌?”殷亦九突然出声。
杨冬青差点被可乐呛到:“咳咳,儿歌怎么了?”
殷亦九停下脚步盯着他不说话。
杨冬青绞尽脑汁:“儿歌,儿歌就是歌曲的一种,很好听的一种。”
刚好有一家三口经过,被他们拉着的、抱着爆米花的小女孩仰头跟她妈妈说:“妈妈妈妈,我也觉得儿歌很好听哒!”
又转头跟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杨冬青说:“大哥哥原来你也喜欢吗?嘻嘻,我喜欢小白兔,我还会唱——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歌声随着一家三口远去。
杨冬青连忙甩锅:“我是听你手机里都是儿歌,以为你喜欢,才给你下……儿歌的。”
殷亦九拿到手机的时候,他舅舅教他怎么听音乐,当时就给他下了很多歌曲在里面。
“我也觉得——”杨冬青别过头,“挺好听的。”
“那你也听。”
于是,除了看电影,杨冬青的右耳也戴上了蓝牙耳机,脑袋里全都是“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或者“噻箩箩箩箩哩噻箩哩噻,噻箩箩箩箩哩噻箩哩噻~”,又或者“阿黄阿黄你呀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
“所以你就陪他听了一天的儿歌?”李平飞一脸惊奇地来拉他的耳朵,“我看看你的耳朵还健在不!”
黄旭华眯着小眼睛笑他:“你这就是自作自受。”
杨冬青瘫在椅子上仰头看天花板,就像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他此刻仿佛还能看到挎着大背篓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采蘑菇,眼前的天花板上似乎也长出了葡萄藤,一只蜗牛在慢悠悠地往上爬,他甚至仿佛看到天花板上到处是滑不溜秋的泥鳅在钻来钻去。
“嗷!”杨冬青哀嚎一声,捂住了头。
周一围指了指脑袋,用眼神和李平飞说:“完了,脑子秀逗了。”
倒是何曼用言语表达了关心:“你还好吧?”
杨冬青捂着脸说:“我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好得恨不能背着大箩筐去采蘑菇。”
周扬用档案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行了,我看你那天的说说不是挺开心的吗。”
“是啊,还骗到了小道长的合照。”李平飞去掐杨冬青的脖子,“快快快,给我发一张,我拿来驱邪避灾。”
“你们难道看不到我那天的笑容背后的悲伤吗?”杨冬青一脸失望地看着他们。
陈伟保温杯里泡枸杞,喝了一口说:“我看小道长好像挺高兴的。”
“那不就结了。”周扬总结,“反正你那天也是为了让小道长高兴才带他出门的。”
“可是——”
“别可是了。”李平飞终于有机会拍了拍他的头,“小道长开心就好。”
杨冬青怒吼:“可是我的耳朵很不高兴啊!”
没人理他,都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了。
其实虽然耳朵受到了折磨,但是杨冬青前天还挺高兴的。
前天他们看了电影之后,又带小道长去买了周边,小道长当场就把周扬送的背包吊坠拆下来扣到了新背包上,然后拉开拉链,给小墨斗换了家,给一袋子铜钱换了家,给……
见他拿的东西越来越往“封建迷信”上靠,而且巡逻的保安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了,杨冬青立马拉着他去了厕所,把隔间门一关说:“好了,你继续。”
等殷亦九给他的宝贝搬了家,以前背的小包就到了杨冬青背上。
“走,我带你去电玩城。”杨冬青揽着小道长的肩膀就走。
路过鸡排的时候,杨冬青想着小道长肯定没吃过汉堡,偶尔放纵吃一次问题应该不大,就拉着他过去买了两个鸡腿堡,两个鸡肉卷。
吃完了拍拍手,继续带着他去电玩城。电玩城在四楼,杨冬青没带他坐电梯,直接爬楼上去,路过二楼的时候,杨冬青远远看到墙壁上挂了一些绘画之类的作品,有一幅很独特的类似于纹身的画短暂吸引了他的目光,离他们距离比较近,图案又很吸引人,周边围了好几个拍照的人,他站在扶梯上刚好没被挡住视线,可惜还不待他多看几眼,电玩城很快就到了。
杨冬青历来对艺术兴趣不大,很快就把看到的抛之脑后了。
结果刚进了电玩城,殷亦九没被游戏机吸引住目光,反而被网咖吸引了注意力。
网咖里环境不错,没人抽烟,也没有泡面味,更没有脚臭味。
“想上网吗?”杨冬青用身份证充钱开卡。
殷亦九摇头。杨冬青就用自己的账号密码开了一台电脑,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来,你看这里,”杨冬青把他的手放到鼠标上,教他点开游戏商店,“这里面全是游戏,你看哪款顺眼就随便玩玩。”
殷亦九点了植物大战僵尸,聚精会神地玩了几把。他觉得有点困了,就放下了鼠标。
“来,你坐旁边这里。”杨冬青就让他坐到隔壁位置,那里刚好被电脑和绿植挡住了,“你在这里打个盹,等你醒了我们再去电玩城。”
殷亦九闭上眼睛睡觉,耳边就只剩下敲击鼠标键盘的声音,和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咒骂声。
半个小时左右,殷亦九睁开了眼睛。
杨冬青在玩一款解谜游戏,已经到了最后几关,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都没点鼠标。
殷亦九看了一会儿,懒得花力气看,就去打量四周。
刚好有个女孩子从他们前面的过道走过,低着头在聊天,脸上带着笑容。
他的目光随着女孩子到了一台电脑坐下,从他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女孩子的动作,摆了个剪刀手歪着头,好像在拍照。
前几天罗大爷也给他拍了一张,让他摆个姿势,他没明白,就伸手想把帽子取下来,刚好就被罗大爷拍到了,拿给他看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挺酷的。
那个女孩子一边聊天,一边打开了电脑,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直到她点开某款游戏,她脸上的笑容被取代了,一会儿期待,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扭曲……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那女孩拿起手机发语音,她说:“狗子,天策是真的狗,我一个小奶花我招谁惹谁了!排到的队友都是哈士奇撒手没,上马就溜,我用头奶他啊!”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她继续发语音,“对面的天策倒是东都狼,我折叶听风都交了,还是屁用没有,头都被打飞了,唉,我好下饭啊!这个游戏太难了!”
她朋友那边不知道回了什么,她脸上重现笑容,低头回了一句:“好哒,那我等你!”
那女孩发现殷亦九看着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红着脸继续玩游戏了。
从网咖出来,殷亦九懒得再去电玩城了,他看到好多人都在对面的雕像下拍照,就说:“拍照。”
杨冬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拉着他往那边跑过去,请一个刚好路过的小姐姐帮忙拍照。
特别巧的是这小姐姐就是刚才在网咖里那个,她不好意思地朝殷亦九笑了笑说:“你们摆个姿势。”
殷亦九去看杨冬青,杨冬青拍照就只会剪刀手,就揽着他的肩膀举起了剪刀手。殷亦九也学他,但是揽不到肩膀,于是就搂住了他的腰,然后也举起了剪刀手。
“准备啦,茄子——!”
杨冬青跟着喊:“茄子——!”
殷亦九没出声,但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温暖。
女孩在心里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爽了kswl!!!!kdl!!!!
转头她就低头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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