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帘栊》春归无寻

25、第25章

　　寿安宫。

　　明太后怒不可遏，狠狠一掌拍在案上:“一群废物！怎么可能查不出来？继续查！”

　　宫人们吓得战战兢兢，赶紧应了一声离去。

　　容湘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大气也不敢喘。

　　因为那日在康宁宫听宫女说起陆太妃最近睡眠不好，素闻沉香手串有安眠静心之功效，便特意托表哥从岐城带回了一串，然后亲自送到康宁宫。

　　陆太妃当时便夸她有心，她还为此暗喜，谁知几天后情况突然急转直下，陆太妃某日早上陷入了昏迷，经过太医诊治是体内吸入了乌毒。

　　乌毒是一种慢性毒药，吸入身体后起初并无异样，甚至还会觉得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但三日一过毒性就开始慢慢发作，若没有及时发现，一个月后便会形成呆症，且无药可解。

　　圣上知晓此事后大怒，命令武德司连夜彻查，最终查出乌毒根源便是她送的那只沉香手串。

　　容湘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好心，结果……

　　明太后也一头烦乱，但表面却不露端倪，她看了容湘一眼:“你确定那沉香手串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碰过？”

　　容湘忙道:“湘儿如何敢在姨母面前撒谎，除了身边贴身侍奉的丫鬟，再没外人碰过，但她们肯定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坑害我。”

　　明太后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容湘不明所以:“什么可能？”

　　明太后却话锋一转:“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晋王，这段时间刻意逢迎，惹了不少笑话，也是委屈你了。”

　　容湘垂落眼眸:“湘儿知道姨母是为了我好，能为姨母解忧也是湘儿心甘情愿的。”

　　“但你也不能跟哀家耍心机，故意在那沉香手串下毒，以此绝了和晋王府做亲的可能，这分明害人害己，哀家素日白教导你了！”

　　容湘听了这番话简直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利索了:“怎……怎么可能，我……我没……没……”

　　她是真的吓到了，冷汗直流，直接跪行过去拽着明太后衣角哭道:“姨母，我便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我不想嫁与晋王是真，但后来听了姨母的教导已经悟过来了，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对明家不利之事，一定不得好死，请姨母明鉴。”

　　“行了。”明太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哀家也知道你不敢，不过试探你罢了。”

　　容湘脸色煞白，依然控制不住抽噎着。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你先出去吧。”

　　容湘又慌了起来:“可是武德使就在外面，我一出去就会被他们抓起来的，姨母救我……”

　　“混账！”明太后怒容满面瞪着她，“你现在是谋害太妃的凶手，不去武德司走一遭你以为能过得去？”

　　“可是……”容湘害怕的浑身颤抖，“我是冤枉的……”

　　明太后沉声道:“你且去，这件事关系重大，光凭武德司做不了主，哀家会和圣上说，到时候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

　　容湘不敢再多言，心惊胆战地走了出去。

　　明太后闭了闭眼睛，苑瑾见状赶紧倒了杯茶端过来。

　　“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苑瑾道:“二姑娘胆小，肯定不敢做这样的事，世子也不可能坑害她，送礼这边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收礼那边，二姑娘不想嫁给晋王，可晋王不也不想娶她么。”

　　明太后冷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晋王从来是个草包，他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更何况还是自己亲娘。”

　　苑瑾低声道:“晋王不敢，但陆太妃为了儿子主动以身试险也未可知。”

　　明太后登时一怒，咬牙切齿道:“那哀家倒是想知道，明家的姑娘究竟有哪一点配不上她儿子，以至于用此等手段！”

　　“太后息怒，此事也只是猜测，无真凭实据。”

　　“八成就是了。”明太后眯起眼眸，“好个陆静娴，当初入宫后便巧言令色哄得先帝跟哀家生了嫌隙，如今年纪大了，哀家只当她静心修养了，没想到还是居心叵测。”

　　“本来圣上对于赐婚之事并没有多加反对，哀家再催促一下都能成了，现在倒好，不管最后查出来凶手是谁，这桩亲事是彻底不可能了，哀家酝酿了大半年的计划就这样付诸东流。”明太后越想越来气，“容汐那边最近被一个温昭仪压的死死的，容湘这边又出了这个事，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有人蓄意陷害？”

　　苑瑾一时没敢接话。

　　“哀家年少时入宫，到如今已经几十年了，最不相信的就是时运，这宫里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手段，不是明抢便是暗争。”明太后说到这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一回算哀家输了。”

　　苑瑾低着头:“那二姑娘那边……”

　　“事已至此只能让世子从岐城找一个替罪羊出来了，他们的目的只是拒亲，不是想要湘儿的命，另外，你让林太医以哀家的名义去康宁宫瞧瞧。”

　　苑瑾怔了怔。

　　明太后嗤笑一声:“哀家倒是不怎么相信陆静娴会真的以身试险，让林太医去，一则探探虚实，二则给他们警个醒，见好就收，否则还真以为哀家被耍的团团转什么都不知道呢，来日方长，且走着瞧好了。”

　　苑瑾忙道:“是。”

　　*

　　三天后，岑冽从宫里回来，薛拂烟也等不得旁敲侧击了，直接问:“此事何解？”

　　“跟你预料的一样，算是无解。”岑冽看着她道，“武德司和刑部还有大理寺共同审理，也只是走了遍过场，那人咬定不知情，拒不认罪，我让人暂且押回了牢里。”

　　薛拂烟道:“太后怕是会为此起疑心。”

　　“任何事都不能完美规避所有风险，已经很好了，目的达成，见好就收，至于以后，”岑冽说到这里嘴角微微弯了下，“晋王殿下也并不是像传闻中那么草包。”

　　薛拂烟想想也是，毕竟是萧璟的弟弟，正要说话，这时身后忽然响起萧琼的声音:“岑抒忆！”

　　她回过头，只见一道白衣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人刚拒掉一门亲事，瞧着竟比娶了亲的人还要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薛拂烟不太想跟他打交道，正打算回避，这时忽然看见他后面紧跟着又走进来一个人。

　　她心里霎时一沉。

　　万万没想到萧璟竟然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