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秒说爱你》莲沐初光

3、第 3 章

　　另一边的女生宿舍，汪雨晴抱着双臂，颇有女王范儿地朝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阮清雪一扬下巴：“交代吧，那人谁？”
　　阮清雪满面悔不该当初：“那人是我高中同学，他三分球很好的，我觉得他肯定能帮我投中。”
　　“你信高中同学，都不信你的闺蜜？”
　　阮清雪一把抱住汪雨晴卖惨：“我就是一时糊涂，错信非人！你不会不帮我牵线搭桥了吧？”
　　汪雨晴冰冷的黑眸闪过一丝无奈，她叹了口气，凉凉地开口：“我哥那人，拗得很！你错过这次机会，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把他拉游戏里呢！”
　　阮清雪低下头，十分难过。
　　汪雨晴反过来安慰她：“别难过了，不就是被你高中同学卖了吗？要怪也怪那个‘其疾如风’狗拿耗子，下次别让我在游戏里见到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阮清雪蚊子似的奉承着，却暗自出了一脑门汗——人家是常年屠榜的大佬，不开挂的前提下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正想着，汪雨晴一把拉住阮清雪的手腕：“走吧。”
　　阮清雪一脸懵：“走？这都几点了，走去哪？”
　　汪雨晴晃了晃手机：“刚联系我哥了，带你去楼下见他。游戏里没表白成也不算遗憾，这种事么……还是面对面说清好。”
　　阮清雪一脸难以置信，待反应过来后，一声尖叫扑在了汪雨晴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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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啸站在夜色中，暗淡的路灯照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汪啸生得十分英俊，乍一眼看去和汪雨晴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些犀利和落拓，眉间常年阴云笼罩，叫人不敢接近。
　　可到底是食色性也，他如今虽然已快到中年，可凭借这张脸，校园里的姑娘们仍对这位紫辰大学的篮球教练好感不断。
　　阮清雪看见汪啸，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连忙补口红抿头发，凑在汪雨晴身边咬耳朵：“能行吗？是不是好歹给他个准备啊？”
　　“我是他妹妹，他有没有准备好，我当然确定了！”
　　汪雨晴认定，汪啸肯定对阮清雪有好感。上个月，阮清雪来自己家做客，汪啸居然带着阮清雪去游戏里刷BOSS！
　　自己这哥平日里眼里只有篮球，清心寡欲的能成仙，这种人能在游戏里手把手带徒弟？
　　再说了，阮清雪是紫辰大学的校花！
　　汪雨晴不信，在这看脸的世界上，还有人能拒绝校花的求爱。她认定，汪啸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
　　“等会儿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汪雨晴大包大揽，“告白环节我都包了。”
　　一听这话，阮清雪立刻吃了定心丸。汪雨晴向她眨了眨眼，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
　　然而还没等汪雨晴开口，汪啸就已经先发制人，他朝着阮清雪身后的方向瞟了眼，低声道：“雨晴，别再做无用功了，我现在没有恋爱的心思。”
　　时间已经不早了，校园里偶有蝉鸣响起，却掩盖不了汪啸的声音。
　　阮清雪脸上如花般的笑容瞬间凋零，她只是与汪啸目光相接了一瞬，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与淡漠。
　　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只觉得尴尬又难过，仓促地笑了笑，转身就走，汪雨晴阻拦不及，只得无奈地看向汪啸：“哥，你怎么知道……”
　　汪啸波澜不惊：“你之前类似的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今天抛绣球的时候还强制驱逐了一个玩家，摆明了自有一番计划，不难猜。”
　　汪雨晴叹气：“哥，清雪人很好的，你们之前在游戏里不是也能玩到一块……”
　　汪啸打断她：“只那一次，因为她是你的朋友。雨晴，我再说一次，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的生活都被球队占满了，没有精力再对其他负责。”他的声音渐低，唇角带着一丝苦笑，“这也是唯一能证明我可以的办法。”
　　阮清雪难过地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就捂着脸，快速跑开。
　　“清雪！”汪雨晴徒劳地喊了一声，阮清雪并没有回头。
　　她跺了跺脚，回头看汪啸：“哥，你也太无情了。”
　　“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汪啸说完，转身离去。
　　如墨的夜色仿佛堵在喉中，汪雨晴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看着汪啸寥落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每踏出一步，都好似时光倒流一般，曾经轰动各校“风尘三侠”的影子仍历历在目，伴他左右。
　　可最终，黑夜还是将他吞没，那些辉煌也随之销声匿迹。
　　汪雨晴心中五味杂陈，脚步十分缓慢，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汪啸在球场上所向披靡，一座座奖杯，一阵阵欢呼，可在一次远赴国外参赛的飞机上，背着降落伞一跃而下，天旋地转之后，他的腿流出缕缕鲜血，而丛林上方飘出了一缕黑烟……
　　所以传奇，都因此终结。
　　而紫辰篮球队，也因此在即将登顶的时候功亏一篑，成为了一段在记忆长河中渐渐消散的辉煌。
　　汪雨晴只觉得双眼酸涩，她想起汪啸的神色，不由再次下定决心。
　　她不相信汪啸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想再赌一次。
　　她赌爱情能治愈一切。
　　想到这里，汪雨晴冲着汪啸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明天我就是篮球社的新社长了，我会让你的球队，重现辉煌！”

　　紫辰大学篮球馆内座无虚席，呐喊声一波高过一波，紫蓝两色的牌子犹如彩色的波涛在席间滚动。
　　计分板上，紫辰队与蓝溪队眼见已经持平，气氛剑拔弩张，篮球回弹在地上的每一次咚咚声，仿佛都打在了心里。
　　计时器的时间已经剩下最后30秒，林如风好似一道离弦的箭，带球连过三人，紫辰的学生们立刻尖叫高呼，恨不得一个个飞出坐席打气。
　　在他们看来，这一球落到了“三分王”林如风的手中，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可下一秒，所有的脸色都齐刷刷地变了——
　　林如风竟然反手将球传给了同队的刘振宇！
　　汪啸脸色一沉，猛地起身。汪雨晴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哥，他怎么不直接投篮？”汪雨晴问。
　　汪啸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明白林如风的策略。汪雨晴重新坐回到座位，盯着林如风，眸光里已经有了许多怀疑。
　　篮球场内，刘振宇虽然眼带诧异，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带着球直奔篮板。
　　砰一声——
　　篮球在篮框中滚几遭，有惊无险地滚了进去。
　　短暂的寂静中，紫辰大学的学生拥抱高呼，身边蓝溪众人则有些沮丧，悄无声息的离开。
　　林如风等人朝着坐席挥手，满面的蓬勃青春，挥汗如雨的少年们身披荣誉，带着独特的魅力，球馆中仿佛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少女们交头接耳，蠢蠢欲动。
　　“早知道刚刚表白好了……”
　　“光顾着看比赛了，谁还记得什么24秒啊？”
　　汪雨晴听着她们叽叽喳喳，也不由来了兴趣：“你们说的24秒是什么？不是篮球里的规则吗？”
　　少女们一听，顿时有点傻眼，随即齐齐笑出了声。
　　“学姐你连24秒的传说都不知道啊？这可是大一新生都知道的事。”
　　汪雨晴下巴一扬，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24秒，是紫辰大学篮球馆中一个不成文的浪漫传说。
　　据说，在篮球馆里举办的篮球赛最后24秒，如果能够成功告白，那么这对情侣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就这？汪雨晴轻笑着摇摇头，只觉得好笑。实在是不伦不类，也就骗骗小姑娘罢了。
　　林如风余光瞟见了少女们的热切，也猜透了她们的心思，同样有些啼笑皆非：这规定不知道是哪个恋爱脑想出来的，每到篮球赛的最后24秒，总是有人站出来告白，弄得众人没心情看球，他和队员也没心情继续打球。
　　几个小姑娘一窝蜂地跑了过来，挤在刘振宇的面前要合影，最近好像流行这种冰山帅哥，搞得王子丹和宋涛经常嫉妒，林如风却心大的很，拿出手机看热闹拍照，打算事后好好嘲讽他一番的时候，球馆中心的大屏幕忽然亮起。
　　随着几个姑娘的惊呼，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上面。
　　林如风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是个虽然已经有些年龄，却仍透着帅气的中年男人，他西装革履，精神饱满，活脱脱一个成熟版的林如风。
　　林如风盯着屏幕上的那张面孔，愕然之后是愤怒，愤怒之后是压抑，压抑之后就是玩味的笑。
　　“爸？”
　　林父早有准备，先是冠冕堂皇地说了一番话来赞许球队，两分诚挚，八分寒暄，随即很快进入正题。
　　屏幕里的林父言辞恳切：“小风，虽然我没有来到现场，但是我知道这场比赛是毫无悬念的，恭喜你打败蓝溪，赢得比赛！作为奖励，我给你买了一双Wizenard，希望你能喜欢。”话毕，林父深深呼吸，“小风，爸爸永远爱你，也永远支持你！”
　　见此情形，围观的学生们再次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什么状况？这是爸爸对儿子的亲情告白？有够浪漫的！”
　　“看来咱们紫辰的24秒广为流传啊~”
　　众人看得投入，感动于林父的浪漫，林如风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手里的球，似笑非笑地瞟着屏幕：“别逗了爸，你这招对亲儿子没用，我看起来怎么有一股子那种……”他微微偏头，故作思考，“对，虚情假意那味。”
　　林父的笑容完美无瑕，宛如一张精致的面具：“小风，你要相信爸爸，无论你做什么，爸爸都……”
　　话没说完，只见屏幕猛地一闪，画面消失不见。
　　林如风早已轻车熟路地拐到了开关处，一把撤掉了屏幕的电源。
　　热烈的气氛戛然而止，同学们一头雾水，窃窃私语。
　　“这就结束了？”
　　汪雨晴原本也算正在兴头上，不想林如风一身的反骨，面对自己老爸也毫不留情，顿时恼火了。
　　汪雨晴气愤：“这什么人？铁石心肠吗？”
　　旁边的汪啸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辩解什么，拿起早就收到的鞋盒，走到林如风面前，向他一丢。
　　汪啸：“球鞋，你爸早就准备好了。”
　　林如风捧着球鞋，脸上看不出悲喜，非常随意地把盒子夹在胳膊间，挺敷衍地一点头：“谢谢教练啊。”
　　汪啸瞟了眼议论纷纷的人群，压低声音：“大庭广众的，你对你爸那是什么态度？”
　　围观者的眼光犹如刀子，一下下朝着这边扎来，林如风却好似刀枪不入，一耸肩膀：“老林家脸皮厚得一脉相承，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他仗着自己关系搞这么一出，想彰显伟大父爱，自然也不在乎。”
　　说完，林如风还特别阳光地朝着几个姑娘咧嘴一笑，笑得那几个姑娘红了脸，这才大摇大摆地朝更衣室走去。
　　汪啸头疼地叹了口气。
　　球馆角落座位，汪雨晴霍然起身，追随着林如风的背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