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制高点》南北东东

1、001 落榜生

　　一辆蓝艳艳并杂有大片他色的公交大巴车，轰隆隆开到一块被金属杆托在半空的白色小牌子前“泄气”、刹车，停稳！
　　终点站广场站到了。
　　不但车上的喇叭这么说，实际上这路这辆公交车真的开到头儿了。当然仅仅是这一趟。接下来它的使命是原路返回。
　　乘客们集体下车。
　　司机闭上眼睛稍息片刻，接着从某个角落捞出一只玻璃茶杯喝上几口。他并无功成名就的自豪感，因为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开公交到退休，说不定哪天就得下岗另谋职业。
　　无人驾驶公交车已在多座城市投入运营。本市无人驾驶公交试运营线路也已开通。
　　机器正拼命挤占人的就业岗位，来势凶猛。
　　此地不宜久留，因为这里还是后继车辆画句号的地方。得给人家腾地儿。
　　司机按了一个按钮把车门关上。当他正准备伸手去按“前进”按钮（电动车），发现情况不对，内窥荧屏里还有一个人影！
　　司机愤怒地回过头，正要发作，考虑到承受对象的不可承受性，叹口气，无奈地按了另一个按钮，将刚刚完成关闭动作的车门重新打开。
　　这路车的起点站是火车站，或叫另一个终点站。
　　难怪！
　　火车站是什么地方？人的集散地！外地人相对集中的地方。在这里能够看到大量遥远而陌生的脸谱！
　　凡与火车站有瓜葛的各条线路公交车也沾包，车上常有稀奇搞笑的事情发生。最常见的现象是，终点站到了，兀自岿然不动、稳坐钓鱼台！
　　开小灶下车的是个即将完成妇女蜕变的大女孩。大女孩的面目表情不是一般的低落。表情下面隐藏的是高考落榜的无情宣判。
　　落榜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落榜！
　　这年头高考落榜实属不易。为了增强实力，各所大学纷纷扩招，更有诸如独立学院、职业技术学院、民办大学等等私立或曰民办等杂牌高等院校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所以，落榜的概念悄然发生了变化，现在一般是指没考好、考砸了。
　　落榜也不是所有落榜生的末日，其中不乏兴高采烈者。对于占比很高的高中生而言，高中何尝不是一场噩梦？！好梦噩梦，醒了都是梦！
　　但她不同。
　　大女孩有着与她离奇的懈怠下车行为更为古怪的的姓氏，她姓“列”！姓冷名也不省心，大女孩名曰“析断”，哪像个女孩子的名？！
　　列析断上高中的高中连续五年高考本科升学率为百分之一百！其中九成以上能进一本。本市（一线城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啊！毫不夸张地说，能考上这所高中比考上大学更让学生家长感到荣耀！考上这所高中，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儿！
　　列析断的高考数学考试。当她做完了一道题，差点没笑出声！这道数学题有点不伦不类，倒像物理题、更似化学题，放在语文试卷中也凑合！别以为穿上马甲我就拿你没办法，列析断开动脑筋、颇费周折、终于拿下！
　　但她高兴得太早了！列析断抬头一看，教室（考场）前方墙壁上的方形电子挂钟显示，时间所剩无几！她却只做了这一道题！
　　更加悲催的是，列析断忽然注意到，这道被置于整个考卷最后的怪题的末尾有个括号，括号内注有文字：“参考题，无分值！”
　　数学考试事故，直接影响到列析断接下来各科的发挥！
　　高考分数出来了，列析断创造了她所在高中近十年来的最差记录，连一半分都没拿到！
　　这个成绩连倒回来再读高中恐怕都没学校收。
　　老妈，当然是列析断的老妈了，建议列析断到国外去躲躲。列析断不从，选择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舅家。
　　列析断没爸，老妈说她是她花钱买来的。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娘，同学们问起来，列析断胡诌说她还没出生她爸她妈就离了，她爸去非洲了，从此失联、杳无音讯。

　　这年高考，各省、市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是相同的。
　　高考结束后传出消息，这道题是上级权威部门神秘安插的，不知是何目的。
　　能破解此题的考生寥寥无几！

　　列析断跳下公交车、走到一边，傻傻的杵在那儿。
　　就这也敢叫广场？真够袖珍的！广场四周矗立的高楼，高的目测能超过广场的边长。
　　这个广场叫希月广场，这座城市叫希月市，三线城市。
　　列析断是坐火车来的。临行前，老妈说：“我有朋友的私家飞机最近要飞希月，要不我帮你问问蹭个机？”
　　列析断断然拒绝。考成那样坐马车都不够格！
　　列析断感觉手腕有异，抬起来一看：一只灰色手环！
　　来时的火车上，一个精干的女人走过来轻点列析断的肩头。
　　列析断不由自主地跟随她来到两节车厢连接处。
　　那人有让人无法抵御、催眠师一般的感召力！
　　那人从挎包里掏出一只手环，抓起列析断的手，不由分说帮她戴在腕上。
　　“小妹，你戴上真好看。找了一车，这东西最适合你戴！”那人眉飞色舞。
　　列析断街头见识过栽赃式推销，完了，又被讹上了！
　　“多、多少钱？”列析断怯怯地问。
　　“小妹，我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这东西算我送你的，不要钱！”
　　倒是出乎列析断的预料。白送人东西？哪有这样的好事？接下来该不会有更大的图谋吧？
　　高考都砸锅了，还有比这更糟的吗？列析断心沉了下去，不再紧张。
　　果然还有下文，那人手又伸进包里。这回掏出来的是一张名片！
　　“小妹，这是姐的名片，以后不论你在哪、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许我能帮你！”精干女人郑重其事。
　　迫于对方不可违抗的强大气场，列析断接过名片，还得看。没打算认真看，却不得不认真看。因为，这是一张很特别的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一看就是假的假名字和一串数字。数字应该就是手机号码，但是，数字串的长度比普通的手机号码多两位！
　　那人又在包里翻，边翻边说：“哎呀，小妹，不好意思。”
　　列析断不吭声，暗嘱自己提高警惕。学校里上过防诈骗的课，要紧的是看住自己钱，绝不泄露支付密码！
　　“小妹，你还是把名片还我吧，我就剩那一张了！”
　　列析断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个可以，还她，本来就没打算要。
　　“小妹，车快到站了，我该下车了。你回座位吧，下次再见！”
　　说完，那个精干的女人摆摆手。
　　列析断条件反射，也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下次再见，怎么见？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天真！
　　车到站了。隔着窗，列析断又看到那个貌似精干的女人。她回过身，朝这边挥挥手。消失在人流中。
　　列析断开始把玩手环。她想摘下来，费了半天劲，未能如愿。明明看见她帮她扣上的，怎么就打不开呢？手环毫无弹力，不打开是取不下来。那就戴着吧，真不难看！手环有金属般的色泽，却柔滑似水。手环的中部有一个颜色相近、无比精致的小方块，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