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时光机》咸饭

12、part 12

　　周五的晚上，继程抓住这最后的丁点时间，在阿洁家的厨房里努力练习着便当的模型。味道基本上已经改善，还算过的去，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但跟管静的比起来仍算小巫，现在的问题出在便当的形状上，因继程的手太过笨拙，她无法做出那种勾人食欲的可爱样子来。
　　钟近亦则双手抱臂懒散地靠着冰箱，不厌其烦地看着女生一遍又一遍将便当捏出恶心的形状，不嘲弄也不提点，就那样安静地看着。
　　阿洁跟老伯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从外头拉车上打来的香喷喷的盒饭，气味一路飘像厨房，钻进继程的鼻子，肚子有轻微的叫声，是只有自己才能听的到的音量，才不觉的难为情。
　　便当被自己揉搓得香味全无，因为太饿的缘故，看着自己手中这坨类似大便的东西，仍然馋得口水直流。只有将它模样捏好，自己才会有那个心情去咬。
　　米饭在自己手中已经黏稠到不行，一块一块比她的指甲还大，拆不开，也分不掉，这样一种状况，使得继程更加捏不好它的形状，只感恶心。手上戴的保鲜膜沾有绿色蔬菜跟褐色肉末，脏兮兮，真的很像刚从大便里伸上来的样子。
　　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还怎么去做好它的样子。
　　钟近亦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就不会想个简单的东西出来吗？非要照着食谱上的样子？”
　　“啊？简单的东西？”继程停下手头的工作，“比如呢？”
　　“蜡笔小新啊，够简单了吧？”他走至继程身旁，看着面前这坨食物，皱着眉头“啧啧啧”。
　　继程一掌击向便当。“对诶！蜡笔小新，既可爱又简单！钟近亦你太棒了！”
　　“不是我太棒，是你太笨。”
　　没有还嘴，而是将便当重新捏在一块，开始做蜡笔小新的脸蛋。他的脸蛋有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特征，右边脸颊总是比左边的要鼓起，像是得了肿瘤，却万分可爱。眉毛很粗很浓，继程用两坨瘦肉代替，将胡萝卜削得圆润，则当他的嘴巴……这样一来，便当果真出现了那么点卡通的样子。
　　真不愧是钟近亦，脑袋瓜特别好使。
　　“嘿，来跟我一起把它吃掉吧，肚子饿死了！”继程将勺子递给对方一根。
　　钟近亦问：“你确定了？就做这个？”
　　“嗯，是啊！既然是明天中午，那我会早上起来开工，最好不要凉掉。”说着便吃了起来。
　　味道里没有管静给自己带来的那股激情，再加上这些米粒被自己折腾得够久，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咀嚼效果，继程跟钟近亦只能表情平淡地将它吃完。没有那种想要再来一碗的欲望，也没有咽下最后一口后由衷地赞叹它的美味的感想，只是平常。
　　继程收起碗筷，开始清理厨房。

　　第二天的清晨，继程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先进厨房检查昨天拜托母亲去菜市场买的制作便当会用到的材料，发现俱全，于是去了洗手间开始刷牙洗脸。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一个星期里至少有3天失眠，不是担心管静同自己竞争就是思考如何取悦项森，翻来覆去，凌晨才睡去。
　　昨天也是如此，想便当的事情想到睡不着，怕手机闹钟叫不醒自己，也有过干脆通宵的念头，可是若是顶着两只熊猫眼去看项森与钟近亦难得的一次合作，自己是万个不愿意，所以不仅调了手机闹钟，连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也给调到了相同的时间，今早的继程才会顺利醒来。
　　才7点，约定时间是11点半，其间有4个小时供自己制作，也该足够了。
　　挽起睡衣的袖子，继程开工了。

　　第一个，形状马马虎虎，还算过的去，其实还想稍作改动，怕饭粒被自己捏坏，于是就将它盖起，算完工。第二个，形状上稍微有些进步，并将胡萝卜削成半月形，做小新的笑脸。第三个，形状跟前一个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是将表情改动，削胡萝卜即可。第四个，形状相当不错，加上这本身就是个简单图形，与小新的样子愈加相似起来。这最后一个，瘦肉居然不够，只剩少许，于是做了一根眉毛，且没有眼珠，只有个外轮廓加头发，还有一张嘴巴。
　　看看时间，已经11点15，没办法了，只得将它盖上，谁抽中它就算运气不好了。
　　继程将这5盒便当装进袋子，再匆匆忙忙换了身衣服，然后出门。

　　屋外炎阳似火，如入蒸笼般闷热。紫外线较强，继程难受地眯起眼睛，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瓶冰绿茶。
　　到的时候已是11点50，见几位站在体育馆的门外，个个眼神都在告诉自己“你迟到了”，特别是崇一，跺着脚一脸的不耐烦。继程忙道抱歉，并将绿茶分给几位。
　　“还算你周到。”崇一一口气喝掉半瓶。
　　因为没有考虑到项森的队友也会到场，所以买的饮料也不够大家分享，但看管静手中提的五盒便当，看来午饭是没有问题了。
　　跟着钟近亦与项森走入这座偌大的体育馆，里头有N扇防盗门，每一道防盗门上都挂着一个英语标牌，似乎是场地名称，只是继程不懂罢了，英语是她的天敌，这一夜背的单词到隔天早上就忘个精光，只有靠选择题来拿分。
　　项森将一扇防盗门打开，继程看到里头是比自己学校的操场还要广阔的室内篮球场，阳光从几扇开着的天窗中射入，远远的就可看到灰尘被煮得沸腾的模样，在光束里跳跃。
　　幸好场内的4个空调正一齐向外吹着冷气，才不至于热死，但要收费，一人五块，其实算是合理吧。这里除了自己人外，还有一些男生是穿别校的校服，估计是逃掉周六的补课时间跑这来打球，还好场地够大，才不会相互影响。
　　见几位已经开始，继程、管静还有崇一便坐在一旁的地板上观看。不过崇一这家伙压根就没把注意力集中在球员身上，而是紧盯着继程身边的5盒便当，想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继程朝他翻去一个白眼，说道：“不要说你饿了？”
　　崇一摇摇头。“我是好奇你做的便当罢了，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也没有那个荣幸尝过。”
　　继程却看向管静手里的袋子。“不会比管静的好吃就是了。”
　　管静故作吃惊但实际上非常高兴：“真的？你怎么就知道我做的便当一定好吃呢？”
　　废话！我还会没有尝过？不过继程还是说道：“看样子罢了。”
　　今天的管静穿了一件淡黄色背心，领口处同样绣着蕾丝花边，颇具女生气息，有点俏皮可爱。
　　而自己因近日来忙着学做便当，竟忘了向阿洁讨教服饰搭配的秘方，否则今天的继程，才不会那么甘心让管静抢走风头。脑袋好使的钟近亦为什么也不提醒自己呢？
　　注意到女生的心理活动，钟近亦一个传球，视线在继程脸上扫过。
　　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女生就是女生！

　　中途休息的时候只听项森的队友在不断地夸奖钟近亦并毫不吝啬地表露出自己对他的无限钦佩，继程想，若姓钟的家伙将第一志愿填报在自己这所学校，那么项森的球队里就又多了一位精英，他、项森还有阿枫，将会是球场上史无前例的无敌组合。
　　其实没错，照刚才的形势来看，项森跟钟近亦的实力不相上下，没有谁比谁好，是各有所长。
　　钟近亦拿手的是三分球，且速度惊人，在场上像只狡猾的狐狸般让人防不胜防。他与项森的配合天衣无缝，令常人难以攻破，项森的机灵脑子总是会想出各种阵形，能懂的只有钟近亦。
　　哎……继程低头叹了口气，两者不在同所学校，真的是可惜了可惜啊！

　　管静的便当才刚打开，一股勾魂的香味便扩散开来，继程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自己是尝过一遍她做的便当，已经不会再表露出像上次那般的夸张样子来。
　　“好卡哇伊啊！”崇一喊叫，然后一把抓过继程的便当，将第一盒打开。
　　原本以为会冷场的继程，万万没有想到全部的人在盯着她做的小新便当的时候叫出这样的4个字来，“超级可爱！”
　　“就是……”阿枫转了转眼珠子，“香味不够浓哦！”
　　继程看向钟近亦，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这次的崇一选了继程的便当来当午餐，而管静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一盒递给项森，邀请品尝，继程捏了捏衣角，不甘心落后，于是同样拿出一盒便当来递到项森面前。“不吃可惜的啦！”
　　看项森有些为难，钟近亦便出了个主意。“想要尝到两个人的厨艺的话，还是将便当合着一起吃吧，呐，像这样。”还做起示范，“将小新切掉一半，去换管静的一半，这样一个便当里不就有两种味道了嘛。”
　　所有人都赞同这个方法，并开始实施。
　　继程感激地朝钟近亦看去，这家伙还是朝她眨了眨眼睛。
　　“啊……”崇一斜过身子用肩膀撞了撞继程，表情失望，“果然你做的比管静的要难吃一些……”在继程还没有拉下表情之前，便补充道，“但是我试过了，将两种味道混在一起，简直是一级棒！不信大家可以试试。”
　　继程半信半疑地照崇一说的方法去做……没想到味道好的出奇，像韩国料理里头的石锅拌饭那样搅拌得均匀，比管静先前的味道还要好出一倍。
　　继程偷偷看一眼坐在身旁的管静，她的表情看来似乎不太高兴，大概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美味便当被自己的搅浑，所以不甘心吗？
　　钟近亦笑眯眯地移到继程身旁，用筷子戳了戳她的肩膀。“喂，我还是可以尝出哪部分是你做的，而且味道比昨天要好很多诶，看来有进步啊。”说完看了眼管静，便又道，“不过看的出那位的功底已经很深，你才练习了3个晚上而已，如果是一个月，我保证你不比她差，只是手太笨了，只适合做简单的图样。”
　　继程的嘴角一会上一会下的，她道：“那我现在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啊？”
　　“笨！当然是高兴啊！”
　　崇一探过脑袋。“高兴什么呢？2位。”
　　继程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当然是高兴便当的美味啊！”
　　左耳处传来管静轻微的一声“切”，似乎生气了。
　　小气鬼，继程继续扒饭。

　　记起那次，大家在傍晚大概五六点的时候离开体育馆，项森的队友突然将手指向前方一片灯火，提议：“去看电影啊，反正明天不上课。”
　　有道理，于是大家都同意了，但是到了电影院继程就后悔了，这是一部长达三小时并且需要认真注意字幕的电影，看得继程上眼皮愈发沉重，不停地打瞌睡，而自己跟项森的座位之间又隔了一个管静，她总是咬牙难过，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总被管静先一步抢到？总之，那场电影继程是关于它的一丁点记忆也没有了，只知道那晚很不开心，剧情也没什么看头。
　　就这样在担忧中度过了下午，继程站起来拍了拍坐疼的屁股，跟着大伙儿离开了这里。
　　不想去电影院白白干坐3个多小时，继程动了动脑袋瓜子，对项森说道：“今天一定很累了吧，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个澡。”再将头转向崇一，“别老泡冰水浴，你身体不是铁打的。”
　　项森将手中的篮球交给他的一位队友，用拳击了崇一的肩膀一下：“我也喜欢泡冰水浴哈！”
　　“还有，我也是。”钟近亦道。
　　一群神经兮兮的家伙，继程叹气。
　　以为话题就这样被自己转移了，可是才刚离开体育馆十分钟不到，在大家还在商讨到底是回家洗澡呢还是在街上找个饭馆先解决晚餐的问题，项森的队友却不忘将手指向前方一片灯火，说道：“去看电影啊，反正明天不上课。”
　　其他人在听了他这个提议后，表示没有意见，项森看向崇一，继程想也知道，那个时候他将双手举过头顶，夸张地鼓起掌来。“看电影非常不错诶！还可以将晚餐带进去边吃边看。”
　　继程绝望地低下了头。
　　可是……“看电影？不要吧，太累了。”崇一的语气里没有开心感存在。
　　继程震惊，此时他的话语跟表情居然跟那个时候完全两样，以至于自己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崇一？像他说的那样，中邪了？
　　管静却跑到二位面前，边朝前走边怂恿崇一。“去看呀，我知道最近有部新出的电影，名字叫……哦我忘了，反正预告里讲起来超好看的啦，去吧？”
　　崇一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项森：“今天真的累了，下次吧？”
　　项森一向很尊重崇一的意见，他点头赞同，于是叫他的队友们可以先去。而在学校里，项森的队友最尊重的人恰恰就是他，在听到他也说不去的同时，几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说着改天吧。
　　继程松了口气。

　　跟钟近亦还有项森道再见后，大家兵分三路，朝着各自的方向去了。
　　继程跟崇一站在公交站牌处，屏幕显示自己要的那班车还有两分钟的路程便到此地，可是两人足足等了5分钟之久，车子还是没有来，有时候屏幕上的讯息也挺折腾人的。
　　站牌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估计是到了下班高峰，那么路上定会堵车。
　　崇一选择：“不如边走路边拦计程车吧，可以叫他开小道。”
　　“嗯，也可以啊。”
　　而在路途中，崇一难得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保持沉默，继程误以为他真的是累了，连往常生龙活虎的一面也消失了。不过仔细一想，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累的啊？
　　“喂，崇一，你该不会是说自己坐地板坐累了吧？那你可真够牛的。”
　　崇一看她一眼。“不可以啊？腿坐酸了，去看电影还不是得坐。”
　　“哦？”真是这样？继程无法分辨崇一口中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就是这个理由所以不想去看电影了？”
　　崇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无声了大概20秒钟，才说道：“也不是……想跟你聊会天。”
　　“聊天？”
　　“聊……”崇一顿了一顿，“你跟钟近亦。”
　　一听到有关于自己跟钟近亦的事，便想起近日来的绯闻，继程的怒火来了。“喂！崇一，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起这个，我听了非常生气！既然你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你应该最清楚我心里的想法。”左侧的崇一，在看向自己的双眸中是平淡的路灯光影。
　　语气软了下来。“那……嗯，我清楚。”

　　在这条繁华的街道，崇一跟继程默不作声地朝前走着……继程不时的用余光去瞄对方，他正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然后将耳机线插上。
　　她不知道这家伙在听什么歌，只到他将左边的耳机塞进继程的耳朵。
　　是五月天，纯情、温馨、烂漫的音乐。阿信的声音总是有令人安静下来的魔力。
　　他唱
　　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
　　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激发出继程一腔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