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时光机》咸饭

10、part 10

　　不是晴天，也不是雨天，乌云黑压压地盖在头顶，让人闷得透不过气来。周身一切事物被笼罩在暗灰的色调里，连嘈杂声也减弱，是个让人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的日子。
　　习惯性地将脸朝向教室后方，两人竟然同时不在现场，桌上摊放的漫画书还停留在小新跳屁屁舞的那一页，继程挠有兴趣地将它拿起，稍稍翻阅了一下，意外的发现它能够让自己在这样暗沉的天气里难得的保持心情愉悦。
　　那么，崇一总是在24小时保持微笑的脸蛋，秘方来源必是这些漫画书。
　　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继程看到项森，手中依旧拿着那颗橙色的小东西，跟崇一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大好。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继程思索，能让项森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快而将开心大大方方地表现在脸上，那一定是跟篮球有关。
　　年老的历史老师顶着一颗啤酒肚，步伐滑稽地走上讲台。
　　继程回到座位上，看到一旁郑清的历史书上摊放着一片又一片假的睫毛，她正认真地将它们一个一个看过，似乎在作选择。继程这才发现，原来郑清出了名的长睫毛是假的，她的脸蛋不算好看，但唯一让人过目不忘的就是这双长睫毛，扑扇扑扇的很令女生心动。
　　哎……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
　　郑清开始询问起身边姐妹淘们的意见，但她们的看法各不相同，使得她更加难以抉择，竟然问起了邻桌的继程。“诶，你说哪个好？”
　　继程怔住，有点紧张，手足无措地看着桌面上摊放的一系列长短不一的睫毛。她哪会看这些东西啊，在她眼里女生还是纯天然的长相要来的顺眼的多，但是，对方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便胡乱指了个：“这个吧。”
　　之所以会选这只，是因为在那么多睫毛中这只算是最短最不显眼的，继程完全是按自己喜欢的类型去选择，可想而知，郑清的表情似乎不满意。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询问边上人的意见。
　　历史老师在讲台上正慷慨激昂地讲述着“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与文化”，继程听着有些无聊，这些对她来说已经失去新鲜感，并且这部分的内容自己早已掌握，这绝不是吹牛，她对历史这门课持有相当浓厚的兴趣，再加上老师长得圆润可爱，脾气良好，没有拖过一次堂，迟过一次到。
　　颇受学生爱戴。

　　“你说今天下午的篮球赛项森会不会赢啊？”身边的女生在问郑清的同时眼睛却看向继程。
　　郑清答道：“说不准，我不知道。”
　　才让继程想起，今天有项森与别校的一场篮球对决，难怪他看起来心情大好，凡是有关于那颗橙色的东西，他都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或许这就是他多年来没有谈恋爱的原因，那么热衷于这项运动，会将精力抽一部分出来去关注周围的女生吗？
　　“是啊，我也觉得说不准。”
　　因为那次输了最后一球的比赛，使得许多女生对于现在的项森抱有相当怀疑的态度，在之前，继程是从没有听哪位女生有过“说不准”、“应该会赢”、“我也不清楚”“难以下定论”这样的句子。难道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就不及一次小小的失败？
　　继程为项森感到不甘。
　　“喂，继程，你觉得会赢吗？”身旁的女生转而问起她来。
　　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那当然，他可是项森！”
　　女生不屑地笑出声，语气是满满的不信任，继程也懒得去看，反正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结果。
　　没错，这次比赛，项森以比对方高出10分的胜利喜悦退场。不过，这次比赛的对象不是B校让继程有些小小的失望，如果有机会能让他们两位重新站到战场，继程相信，胜者定会是项森。
　　“你干嘛问她啊，她肯定说项森赢的呗。”
　　“哦，当然！”
　　继程在心底冷冷地笑起来，鄙视你们这些墙头草两边倒的人，做人那么假惺惺，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算了，不跟她们这种往后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计较，继程继续听她的课。

　　这天中午，继程颇殷勤地往项森碗里不断地放肉，看得崇一眼红难耐。而在他撅起嘴的同时，管静夹了根长长的肉丝送入他的碗内，崇一双手合十说着“感谢菩萨”，边用眼睛斜睨继程，不满地扒着饭。
　　项森的胃口极好，就在刚才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吃下了三碗半的米饭，连菜也不够他吃，崇一、继程还有管静的肚子连五成饱也没填上。
　　管静站起身子：“我去重新打些菜来，项森你还要饭吗？”
　　“呃……不用了，给我碗汤。”项森的左边脸颊被米饭撑得鼓起。
　　她没有再询问崇一跟继程，就朝食物窗口走去了。
　　继程狠狠地将筷子往碗中央戳去，飞溅出来的米饭颗粒黏在了崇一跟项森的鼻尖。两人诧异地抬起头，相互对视一眼后统一看向继程，眼神在说“给我个交代”。
　　继程露出憨人的表情，摆了摆手，笑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慌了我！”在心底抱怨，有管静的气息存在，自己没有一天是顺利地度过。

　　午休时间的天空依然持续着阴霾，继程突然想到，这次的比赛项森是冒着被风吹被雨打的辛苦才取得的胜利，那时的场景盛大、欢笑声不断，是个值得被回忆的片段。没错，在比赛才刚开始的两分钟里，天空不配合地下起了雨，由小变大，偶尔会有几丝闪电划过天际，但比赛并没有被取消或者是暂停，它依然照原计划进行着。几个男生女生退出赛场朝教室狂奔，但场内的喝彩声依然高过头顶，所有的人都成了落汤鸡，模样狼狈不堪，却笑得开怀。
　　是高兴的一天，继程开心地想道。
　　几个人站在球场边的草坪上望着项森，那颗橙色的小东西因他有力的拍打在水泥地上发出“蹦跶蹦跶”的声音，不可否认，这是一只非常不错的球队，配合默契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个个年轻力壮，都是一群热血青年。
　　不愧是项森一手带大的！
　　在离开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别校大部分的学生已经热热闹闹地扛着道具昂首阔步地走进校园，校服是黄加黑，犹如紫菜蛋汤，一点也没有B校的清新自然，也跟自己学校的校服颜色搭配出异样的色调来。
　　班长带头将班级里的十张桌子搬进场地，上面堆满大伙儿凑钱买的零食跟饮料，跟上回一样，吃不完，并在校园里逐个发放，当做善事。而项森总是不吃零食，只喝饮料，他没有崇一那么嘴馋，一边将薯片往嘴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含糊地喊着谁谁加油，白色的校服上到处沾着薯片的碎末，跟个孩子似的。
　　继程跟管静各拿着横幅的一端，站在草坪上，用同样的表情看着球场中央那个最耀眼的人物，有他在的地方，周身都跟着亮了起来。
　　球场外的人群开始混杂，别校的啦啦队服非常的火辣性感，白色的紧身背心露出肚脐眼，黑色百褶裙的长度在大腿上方，只要稍微抬一下脚，就可看到内裤，实在是火辣！

　　比赛开始的口哨声刺激了所有人的耳膜，人群便疯狂地尖叫，有吹口哨的，有按喇叭的，还有的直接扯着嗓子喊叫的，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看得继程手脚发痒，好像就快爆裂的样子，男生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继程发现，在项森队伍里那位叫“阿枫”的同志专门喜欢抢篮板球，眼力出奇的精准，两个人算是队伍里的核心人物。比赛才开始两分钟不到，项森就进了两个2分球，但别校的队员穷追不舍，他们像万年胶一样紧紧盯着项森的一举一动，再找准时机下手。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闪过一道银色的闪电，雨哗啦啦地下了。
　　双方的拉拉队员仍在拼命呐喊，裁判员也没有吹口哨的意思，球赛继续进行。
　　继程看着在这个时候目光冷酷的项森双手举球，然后纵身一跃，篮球飞快地朝篮筐进攻，因力道过猛，篮筐稍微震动，篮球却在篮圈边上打着转，继程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但三秒钟后，心脏跟随着篮球精准的在框内落下，全场欢呼！
　　尽管已经看过一遍这样的比赛，但是有关于项森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精彩地播放在自己眼前，继程跟着崇一呐喊项森加油，于是管静也开始不甘示弱，声音一次高过一次，两个人不顾自己的声带相互较着劲。
　　只见项森又一次腾空而起，在三分线外出手，一道亮丽的弧线划破了浓密的雨帘，继程尖叫一声，实在是帅呆了！
　　大雨丝毫没有妨碍到大家的视线，场上的他们与球的光影不断跳跃，随着比赛的进行，队伍逐渐的发起狠来，断球、运球、投球，精彩无限！
　　项森的头发湿答答地贴着脸蛋，看得继程既心疼又心动。
　　横幅的另一端突然滑向地面，加重了继程的手指力度，回过头去，是管静转身跑开的身影。
　　是有什么在记忆里漏掉了吗？她要去干嘛？
　　心情被管静带动得不安，精力无法集中在球赛上，继程极力地想知道，让管静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突然跑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以她对她的了解，相信绝不会简单，与其这样想着，干脆自己也扔下横幅，朝管静刚才的方向奔去。
　　豆大的雨点下在继程的眉间、脸蛋、肩膀还有身体，连袜子都湿了，模样比上次踩到深水洼还要狼狈。右脚突然一个深陷，又是一个深水洼，继程惨叫，倒霉倒到家了！如果钟近亦在现场的话，他必会嘲笑自己。
　　顾不了那么多，依旧紧跟着前方管静的路线。

　　原来是去小卖部。
　　记忆突然开出一扇窗，继程想起来，管静的目的是桂圆八宝粥，那个时候刚比完赛的项森，心情大好，吃着管静送的八宝粥眼神格外的温暖，他望进管静的眼睛里，里头似乎有深不可测的某种东西在闪耀，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想太多，要不是这一次的重来，继程也不会相信自己竟可以敏感到那种程度。
　　心思细密，观察力超强，就是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管静拿着八宝粥刚要离开，又忽然想起这场冰凉的大雨，于是调头让小卖部里的服务员将它给温热一遍。
　　她看到从门外进来的继程，翘起的嘴角处表露出诧异。“你也来？”
　　继程走到货架前，头也没回。“当然。”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便又道：“也买东西给项森？”
　　继程从食物架上挑了两包土司跟一瓶纯牛奶。“当然。”
　　管静看到，便笑起来：“你的牛奶似乎不可以热吧？会爆炸。”
　　继程装作坦然：“没事啊，反正现在是夏天。”
　　“是吗？”对方抬头去看外面依旧如豆大的雨水，语气里有丝小小的喜悦，“可是雨下那么大，总有感冒的几率吧？”
　　“项森的体格我很了解，这些雨对他构不成伤害。”
　　管静接过已经温热的八宝粥，便离开了小卖部。继程满不在乎地“嗤”出一声。

　　回到场地，比赛依旧在激烈地进行。
　　所有的人浑身湿透，化了妆的女同学早已离开此地，躲在教室里匆忙地补妆，对于她们来说，这场篮球赛完全可以被忽略，但是有男生免费供自己欣赏，说什么也要保持靓丽形象。
　　“咳……”是身后站着的崇一。
　　继程回头。
　　崇一不慌不忙，语气淡定：“你的内衣颜色……被我看到了。”
　　继程慌忙低下头，雨水将自己的校服透明度提升，隐约可见内衣的形状及色泽，脸像是一下子进了蒸笼般烧红起来。但四下里看了看，所有的女同学基本上都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心里稍微受到安慰。
　　在继程还没有回神的状态里，裁判吹响了口哨，欢呼声是从自己这方传来，极度热烈，原来比赛结束，我校胜利收场！
　　项森被一个又一个热情的怀抱拥紧，从他们的面孔上继程可以看出此时所有人都忘记了这场大雨，他们在激烈的欢呼声中跃起，“啪”的一声，彩带从项森头顶降落，跟着雨水，落在他的发上、肩膀上，模样美好。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阿枫跟另外几个队友竟一把将项森抱起，将他扔向半空。
　　于是那张稍微带着惊讶但欢笑的脸蛋永远地复刻进继程的眼睛。

　　继程跟管静同时踏出左脚，朝那位核心人物走去。
　　项森朝她俩挥手，露出整排亮丽的牙齿，雨水从他的睫毛处不断洒落，像个要到糖果的孩子那般。继程多想用相机将这样的一幕记录下来，她怕自己老了，记忆力衰退了，还要如何回忆现在的他呢？
　　继程坚信，项森所给过她的心动跟茫然，是自己在往后的人生中再难以遇到的，他是唯一，永恒的唯一！
　　他接过两位女生同时递的食物，没有现场开封，而是说：“我回家吃。”然后扬了扬左手上握的八宝粥，道，“还是热的？呵呵，还挺暖和的。”
　　继程没有去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看到自己的食物被对方握在右手上，脑海中闪过不久前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则恋爱物语，是说男方如果将女方送的任何东西握在右手而非左手，那么就代表他对这个女生的重视程度已高达百分之七十。
　　不管项森是否无心，继程已经感到足够。
　　她想起钟近亦，那个热心的家伙总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帮助自己，每次看到她都会没来由的笑出声且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神单单纯纯，跟崇一一样，真是个好人！

　　浓密雨帘中的项森笑得眯起眼睛。
　　如果不是回到过去，我怎会如此清楚我对你的喜欢已经到无法用任何数词来衡量的地步。
　　如果一切努力都将成为泡沫，那么项森，我定会祝你永远幸福。

　　ashin说：
　　曾经孤单的彷徨曾经相信曾经失望
　　我穿过了重重的迷惘
　　那爱的慌张终于要解放
　　你是谁？
　　叫我狂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