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凌山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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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容第二天又来到客栈，沈泉出去雇了一辆马车与马夫，将小九与池凡安置好后，对云裳容道：“我们可以自己上凌山，你不必跟着了。”说完便上车吩咐马夫起程，小九好奇地将头探出马车，看云裳容的反应，只见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开。
小九重新在马车上坐定，满脸狐疑地盯着沈泉，问：“云裳容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沈泉却忽然握住小九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小九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脸微红地问他：“小白，你怎么了？”
沈泉缓缓道：“小九，答应我一件事情，上了凌山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听我的。”
“即使你叫我杀人放火，难不成我也要去做？”小九笑问。
“因为你不肯告诉我，你与溱凤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约定，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意气用事，我不想你出事。”沈泉道。
小九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其实她也不明白溱凤为何要叫她上凌山去见她，上一次在黍谷，溱凤险些要了小九的命，小九一直没有想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过溱凤，为什么溱凤要百般缠着自己。
小九正想着溱凤的事情，沈泉忽然握住被她挂在手腕上的鸳鸯牒，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小九想起玉兔说过的话，不禁脸红起来，她原本就犹豫了很久，自己究竟要不要将鸳鸯牒的事情说给沈泉听，如今见他主动问了，又不愿意瞒他，又不好意思直说，涨红着脸在那里纠结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沈泉见小九这样，十分奇怪，愈发对鸳鸯牒起了兴趣，他将鸳鸯牒从小九的手腕上取下来，仔细研究了起来。鸳鸯牒分左右两块，用一条红色的丝线系在一起，可合可闭，十分可爱精致。
“你换给我。”小九一把抢过鸳鸯牒，将它藏到了怀中。
“到底是什么？”沈泉有些不满了。
小九胆子一壮，脑袋一热，便将玉兔的话一股脑地告诉了沈泉，等她将话说完，才觉得后悔，手不自觉地攒地成拳，眨着一双大眼睛，静静等着沈泉取笑她。小九没想到，沈泉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十分严肃地盯着那块鸳鸯牒半天，认真地问：“是不是要把名字刻在里面？”
小九一怔，然后愣愣地点下了头，只见沈泉将鸳鸯牒两边的红绳解开，将其中的一块交给小九，“你也刻吧。”
小九握住鸳鸯牒的一半，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沈泉，仿佛眼前的沈泉不是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只见他忽然他起头，不解地看着小九，“你怎么不刻？”
“小白，你......”小九不知该说什么。
沈泉忽然笑了，他将小九握住鸳鸯牒的手掰开，“你紧张地都捏出汗了，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沈泉一边取笑小九，一边已将自己的那块鸳鸯牒刻好，小九接过匕首，在手中的鸳鸯牒刻上自己的名字。
小九将自己的鸳鸯牒牢牢握在手心，摊开另一只手，“你把你的交出来，我来系上。”
沈泉却也是握住自己的那一半，不肯交出来，小九坚持要由她来系绳子，沈泉拗不过她，只能对她说：“那你不准偷看。”小九连忙点头，接过沈泉的那一块，她将身子背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那一块翻转过去，刻上名字的那一面被相对贴在了一起，小九系上一边的红绳，正在系另一边，手不小心一滑，沈泉的那一片露出一个角，上面工工整整地刻着一个“念”字，小九愣住，暗暗又将那片鸳鸯牒向外移了点，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名字——顾念。
小九心中一时五味具杂，她知道沈泉写下自己真正的名字，代表着他不愿意欺骗她，本该甜蜜的欣喜在小九肚中化作一桩桩心结，这个名字牵连着他的过去，小九永远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因为她，沈泉此刻的处境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他可能正过着寻常人无法想象的无忧生活。
小九悄悄将自己的那块鸳鸯牒也翻了过来，上面刻的是“沈九儿”三个字，这是她藏在她心底整整二十年都不敢说出口的名字。沈澜为她取名九儿，是因为在她出生的那天，沈澜为女儿补的第一卦是乾卦，变爻为九二爻，自古将九五是为六爻中最尊，所以有九五之尊之说，而乾卦的九二爻，向来寓意有君德而不正位，与小九身为帝星双命的命运相符，于是沈澜便取九二的谐音九儿，祈求小九可以在君位置后，安然无事。
两个陌生的名字，却都牵连着各自不能告诉对方的心事。
小九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红了眼，沈泉在她身后轻轻碰了小九一下，小九手忙脚乱地将鸳鸯牒喜好，转身拿着鸳鸯牒向沈泉扬了扬，强笑着道：“你看，系好了，等哪一天路过缱绻司，我们便一起焚于氤氲大使像前。”
沈泉看着眼睛红红的小九，内心忽然有种情愫在暗转，他忽然倾过身吻上小九的唇，小九整个人向后一缩，惊慌失措地看着沈泉，眼睛一眨不眨。沈泉将身子压得更低，小九连忙闭上眼睛，却发现即使她选择逃避不看，却依然能够感觉沈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最终沈泉的唇又重新靠上了小九的唇，凉凉的，软软的，让小九舍不得离开，渐渐有了回应。
马车上，只留了一个张着水灵大眼，奇怪地盯着自己爹娘挨得很近的池凡，无所事事。
马车大约赶了半个月，便到了凌山脚下，马车一路上到凌教都没有受到阻挠，直到两人站立在凌教门前，才有弟子将他们拦下，询问：“可是沈泉与沈夫人一行？”
小九回道：“是，请禀报你们教主夫人一声，我宋小九如期来找她了。”
凌教弟子毕恭毕敬地向二人躬身行礼，“我们教主与教主夫人早已恭候多时了，请二位贵客请。”
“教主？”沈泉露出惊讶的神色，小九亦是吃惊地问：“你们教主的病好了？那你们的少主呐，他在哪里？”
凌教弟子并不回答小九的问题，只是在前方带路。
沈泉与小九两人带着池凡，在凌教弟子带领下来到一处大殿，刚踏进殿门，两人就见到了坐于大殿之上的溱凤，而她的身边居然是宋衍竹的丈夫楚慕，两人的样子仿佛甚为亲密，小九左右环视了一眼大殿，却未发现凌教弟子口中的教主。
楚慕见到沈泉与小九已来到大殿，便从溱凤身侧起身，来到沈泉面前，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溱凤将身子歪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道：“想不到你还真够守信，当真来了。”
小九道：“花雪和林伯父呐，你不是说只要我来了，就一定确保他们无恙吗，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溱凤笑着不说话，她含情的目光幽幽地飘向楚慕，楚慕猛然抽出剑，将剑架在沈泉的脖子上。
“小白！”小九大叫，她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阵凉意，刚才那个领路的凌教弟子已将兵器顶在了她的背后。
沈泉握着剑的手垂了下来，仿佛随时都要出手，他看着溱凤，冷着一张脸，问：“你要做什么？”
溱凤缓缓起身，走到沈泉身边，她白玉般的手抚上沈泉的脸，细细地抚摸着，“你知道，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溱凤转身，对小九道：“你知道吗，从你踏进凌山地境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
沈泉举起剑，将剑刃顶在溱凤的小腹，“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溱凤挑眉，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问：“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杀我？”说着，素苐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沈泉的剑，走到小九面前，问：“你是不是要见林花雪？好，我就让你见一见他，对了，还有一个人你也许也像见一见。带他们上来！”
溱凤一声令下，三个被人捆绑住的人被带了上来，小九认出了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林花雪，以及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宋衍竹。
宋衍竹刚刚来到大殿，便朝着楚慕嘶喊：“楚慕，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楚慕的身形明显一顿，温香软玉的溱凤立刻贴到他身上，细声软语问他：“楚郎，你还在心疼她吗？”
宋衍竹狠得咬牙切齿，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楚慕的脸，仿佛要将他活吞了一般。
小九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红着眼看着早已不能言语，瘫软在地上的林花雪，喝问楚慕：“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楚慕转身去，始终不发一言，溱凤笑得肆意，“如今这凌教的教主已经是楚郎了，而我是她的教主夫人，林花雪对我们已经没有用处了，我自然不会饶了他。至于宋家这对母女，她们的生死就全看宋衍竹识不识趣，肯不肯将《摘星》手卷交出来了。”
“《摘星》手卷？你要《摘星》做什么？”小九问溱凤。
溱凤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用它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来人啊，先把她带下去，将她与林花雪这个叛教之徒关在一起！”溱凤的话音刚落，小九便被三五个凌教弟子带离了大殿。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泉显然已经恼怒了，他质问溱凤。
溱凤怜惜地看着沈泉，她的手又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发丝，“我说过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你太感情用事，我怕你会毁了你的未来，你放心，姐姐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绝不会害你。”
大殿之上忽然想起肆意的笑，林花雪抬起头，露出他微茫却依然邪魅的眼睛，他盯着沈泉：“我猜的没错，你一直都是和这女人是一伙儿的，你一直都在骗小九，欺骗她的感情，欺骗她的所有。”
“沈泉，我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居心叵测的骗子！”宋衍竹冷言。
溱凤甩手便甩了宋衍竹一个巴掌，宋衍竹的嘴角当即淌下血来，半张脸绯红，溱凤怒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这样骂他，我警告你，你再不交出《摘星》手卷，你的女儿就要冻死在冰窖里了。”
宋衍竹整个人都是一呆，她想楚慕吼道：“楚慕，你还是不是人，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溱凤冷笑，她将双手捧在小腹上，“什么孩子？楚郎在乎的孩子只有一个，就在这里，它很快就会出生了。”
宋衍竹挣脱开拉住她的人，冲到楚慕面前，赤红着眼，嘶吼道：“络儿呐？络儿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你要见你女儿我就带你去见她，只是我怕你见了，你会更害怕。”溱凤挽起楚慕的手臂，示意凌教弟子压着宋衍竹，与她一同前往冰窖。
一行人来到凌山后山一处冰天雪地的冰窖前，凌教弟子启门，宋衍竹即刻冲了进去，楚慕、溱凤与沈泉三人也随即跟了进去。
冰窖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躯，宋络的身子已经僵硬，头发、眉毛也都已经结满了冰，她早已失去了意识，面对宋衍竹的呼喊毫无反应，宋衍竹吓得跌在地上，转眼间就晕了过去。
溱凤命人将宋衍竹拖了出去，她瞄了一眼楚慕此时的神色，发现他显然一脸不忍，溱凤不悦，问：“你心疼了？”
“她们毕竟曾是我的亲人......”楚慕说道。
溱凤愈加气愤，严厉地道：“那你就劝宋衍竹尽早识些时务，赶快把《摘星》手卷交出来，也好让她女儿少受些罪。”
正在这时，忽得从外面闪进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迅速窜到宋络的身边，跪在她面前，一个哽咽的声音响起：“络儿，络儿，你醒醒，我是君砚。”
“君砚！你怎么进来了？”楚慕吃惊。
陆君砚看着被冰雪冻得奄奄一息的宋络，头也不抬，沉沉的嗓音传来：“师傅，我从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竟然连自己的亲身女儿也忍心加害。”
“君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马上跟我离开这里！”楚慕命令陆君砚。
陆君砚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我不走，我答应过络儿，要一辈子陪着她，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师傅，不要怪徒儿不孝，我陆君砚从此以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师傅。”陆君砚将宋络抱在怀中，坐在冰窖中一动不动。
“楚郎，他要呆在这里就让他呆在这里，这里太冷了，对我们的孩子不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溱凤说着，强拉楚慕走出冰窖，她朝愣在冰窖内的沈泉喊了一声，“弟弟，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沈泉缓缓走了出来，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姐姐，“姐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
溱凤忽然抓住沈泉的衣襟，情绪异常激动，“你觉得我做的太残忍了是不是？你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可你有没想过，那些害死娘的人残不残忍？你难道忘了，娘死的时候我们曾经是多么的绝望？你知道姐姐我这二十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吗？你知道吗？你都忘了吗？”
沈泉看着自己发了疯一样的姐姐，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冰窖，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最好。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凌山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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