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稷下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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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六派聚集卷云台，稷下学会正式开始。
今日乃是稷下学会的第一天，不过是六派初聚首，为武林祈第一次祸福，但却正是这第一天，江湖未来十二年的凶吉所依皆可被初探。
正是出于祸福乃是天下人之事的原因，稷下学宫才会在第一天允许天下武林人士自由出入。从第二天开始，稷下学宫中六派所卜之事皆会被作为天机，严禁外泄，所有卜卷也都会被烧毁，之所以这样做，是避免所言之事会在江湖中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与猜测。
同时，凡是参与这次稷下学会的六派人士，皆不能把在稷下学宫中所言之事泄露出去，违者定当受到重责，万劫不复。
此刻的卷云台下聚集了无数的武林人士，他们都是来一探究竟，想要知道江湖未来十二年究竟是凶是吉，毕竟这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关联。
一身血红的长袍，宽额乌发，月魄的光芒在她眼睛中闪耀，宋衍竹站在卷云台上，冷眼看着台下，她是阴阳派的大司命（注1），她的身旁站着她的丈夫，楚慕，不同于宋衍竹的绝美与冷傲，他给人一种俊雅而又温和的感觉。
苏婉此时如一朵凄楚的孤莲，卷云台上，她颤微微地站在苏姑母的身侧，瘦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玉制的棋盘在她手中不住地颤动着，十二枚精致的棋子也似在风中瑟瑟发抖。
鬼米道的子规道人却是满脸笑容地站在台上，他不时与堪舆、渊海两位掌门交互着眼色，手中的拂尘肆意飘扬，没有多少仙风道骨，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阴沉与神秘。
沈泉一袭白衣，站在卷云台中，乌发飞扬，风神俊逸，美如云中谪仙。
小九抱着孩子站在台下，望着美轮美奂的沈泉，不住地失了神。
沈泉将昆仑八卦捧在手中，他的嗓音幽若琴弦，似有似无地飘入众人耳中，“开始。”
妖艳的阳光照射在昆仑八卦图案上，穿透如水般透彻的玉身，竟在石案上映射出相互交错的八卦图，沈泉专注的看着那些团，唇翼紧紧绷着，额上不住沁出汗来。
苏婉的身前有青衫女子托着棋盘，柔荑轻颤，十二枚棋子被抛掷在了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玉击之声，苏婉低头查看，不禁一愣。
宋衍竹手拿占卜天地盘，纤细的手指正缓缓转动天盘，日影在盘中缓慢移动，与底盘上的二十八星宿渐渐弥合，他渐渐停下天盘，光如玉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鬼米道、渊海与堪舆三派也同时卜出了结果，子规道人对沈泉道：“请白水先生告知大家结果。”
沈泉道：“龙坠深渊，虽险却得水，吉。”
子规道人的眼中阴霾越深，笑道：“我这是子入虎口，大凶。”
渊海派掌门道：“草木逢金，不见火，凶。”
堪舆派掌门：“朱雀殁，大凶。”
宋衍竹扫了一眼那三人，将目光钉在沈泉身上，道：“星主芒，星月同光，星蚀月，星喜，祸中有吉。”
众人看向苏婉，苏婉却是一阵哆嗦，咬唇不语，苏姑母站出身，替女儿回答：“龙战于血，大凶。”
沈泉的脸色渐白，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六家中居然有四家卜出为凶，只有两家为吉，子规道人大声问：“请问白水先生如何决断？”
众人都是看向沈泉，小九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期望沈泉能够应对下来。
人潮突然一阵拥挤，小九一时疏忽，竟被一个蒙住脸的男人抢去了怀中的孩子，那人抢了孩子之后，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小九拼命挤出人群，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小九急得冷汗涔涔，眼中的泪差点掉落下来，她也顾不得沈泉的嘱咐，跑上卷云台，对着沈泉急道：“小白，孩子被别人抢走了！”
“什么！”还未等沈泉说下去，子规道人又步步紧逼，“白水先生，你到底如何决断？”台下众人亦是齐声应和，“对，我们要知道到底是凶是吉！”
此时，宋衍竹忽然说话了，“沈泉，你只需说出事实便可，至于其他四派如何.......”宋衍竹说到这里，冷言看了四派掌门人，“随他们去！”
渊海派掌门上前一步，怒道：“大司命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稷下就只有你们阴阳与六宗吗，居然可以把我们其余四派不放在眼里！”
宋衍竹冷笑，“你们四派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别要以为我不清楚！”
苏姑母发话：“沈泉，你到底怎么决断？”
沈泉深吸一口气，“为吉！”
众人皆是一愣，渊海派与堪舆派两位掌门立刻跳了起来，“沈泉，你当真把我们的话不放在眼里！”
苏姑母冷言：“果然是硬骨头！”
见沈泉已作出决断，宋衍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子规道人拦住，他道：“大司命慢走，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在天下人的面前解释清楚。”
“什么事？”宋衍竹问。
子规道人道：“世人皆知你们沈宋两家私底下有些牵扯，此刻只有你们两家卜出为吉，未免让世人觉得是大司命你有意偏袒沈泉......”
“你给我住嘴！我们宋家与沈家毫无牵扯！”宋衍竹怒道。
子规道人一笑，继续道：“当年令妹宋衍青与六宗传人沈澜一事......”
“住嘴！”宋衍竹仿佛被彻底激怒，楚慕突然站到她身前，脸色亦是不悦，对子规道人道：“子规道人请自重，一来这是我们的私事，不需他人议论，二来这件事情也不宜拿到这种场合下讲。”
“楚兄此话差异，天下凶吉乃是天下人的事，我们不能因为你们两家人的牵扯，而让天下人受到蒙蔽！”子规道人说得正义凌然，他走到卷云台前，对着武林认识道：“大家都知道，当年沈澜与宋衍青，师徒相恋，已是离经叛道，那宋衍青身为少司命（注2），原本该断情绝爱，私下里却与沈澜珠胎暗结，行了苟且之事......”
“子规，你若再胡说，我.......”宋衍竹咬牙道，一双肩膀猛烈地颤抖起来，楚慕搂住自己的妻子，对着子规道人道：“如此稷下学会，我们不参加也罢。”说完，楚慕扶着宋衍竹离开了卷云台。
卷云台下顿时哗然，议论声密密匝匝地向沈泉他们压来。
子规道人将矛头指向沈泉，他转头却是一愣，随即又笑道：“沈夫人似乎是比沈公子还要生气。”
沈泉转头，却见小九黑着一张脸，那眼神直直地盯着子规道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沈泉暗暗推了推小九，小九才不得不把眼睛从子规道人身上移开。
那不识趣的子规道人又说：“当年若不是武林盟主池晏出面，想必沈公子的兄长与那宋衍竹已经自杀以谢天下了吧，可是你们沈家似乎并不把池盟主的恩德放在心上，你沈泉在不久前刚刚杀了池晏一家妻小。”
子规道人的这句话如一滴水进了油锅，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沈泉和小九同时一愣，“你......你说什么？”
“我有证据，把人带上来！”那子规道人大声命令，只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抱了一个孩子上来，小九不禁惊呼：“孩子！”
子规道人抱起孩子，向底下的人展示，“这便是池盟主未满周岁的孩子，池凡！”
“你胡说，我们明明是在一个小村庄里捡到的这个孩子！”小九大声道。
子规道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池盟主向来为人低调，未免妻儿受到打扰，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山野，却不想还是被你们找到了，你们两人心狠手辣，将全村老小统统杀害，只留下这么个年幼的孩子，想必也是为了慢慢折磨他！”
一旁的苏婉哭着拉住母亲的手，哀求道：“娘，你听到了，那孩子根本不是表哥的，我们都错怪他了，你快去帮帮表哥啊，我相信表哥不会杀人的！”
苏姑母问子规道人：“你说沈泉杀人，我却要问你，沈泉为什么要杀他们？”
子规道人笑得越发诡异，他走到苏姑母身边，低声说道：“苏夫人不是想让我把沈泉的身世说出来吧？”他又抬头大声道：“我还有更有力的证据。”
苏姑母浑身一颤，低头想了想，道：“婉儿，我们走！”
苏婉哭泣着恳求母亲，苏姑母却突然出手打晕了苏婉，让手下的人扶着苏婉一同离开了。
此刻的情况变得十分怪异，卷云台下人人都沉吸盯着台上，等着子规道人将更充分的证据拿出来。
忽然间，整个人群沸腾了，只见武林盟主池晏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池晏神色恍惚，精神颓靡，脚步更是晃晃悠悠，他走到子规道人身边，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他，子规道人道：“当日池盟主就在现场，无奈盟主被他们下了毒，武功全失，拼尽了全力才逃了出来，现在便可以为我们指证凶手。”
子规道人微微曲了曲身子，对池晏谦恭地道：“请盟主亲认仇人！”
池晏果真一步一步走向了沈泉。
“赤脉如红线，贯穿骨间，这是鬼道的行尸术！（注3）”小九震惊地道。
“什么！”沈泉不解。
小九道：“小白，这个池晏已经死了，他只是受了子规道人的控制，看来我们从头到尾都被人设计了！”
小九忽然在口中念念有词，那池晏木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子规道人吃惊地看向小九，他口中亦默念起来，池晏的尸身似动又止，仿佛被两股均衡的势力控制着。
那子规道人一边默念，一边将池凡放到地上，池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点一点爬了过去，眼看就要碰到池晏的身体，小九大惊，急呼：“池凡，别碰他，有毒！”
霎时间，池晏的身体倒下，眼看就要压到池凡，小九冲了过去，将池凡护在了身下，小九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人已经飞了出去，耳边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柔美声音，“小九九，我终于抓到你了！”
“花雪！”小九大叫。
林花雪的笑美得让人心慌，小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嘟嘴怒道：“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林花雪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道：“小九九还是这么讨厌我......”
小九浑身不觉一颤，低声威胁林花雪：“我警告你，不许泄露你的身份！”林花雪点了点头，他的美目缓缓打量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定在子规道人身上，“阿碧，帮我杀了他。”
“是。”阿碧清脆地答应了一声，青衫翩飞，只是一瞬间，阿碧便已如幽灵般闪到了子规道人的身旁，袖中的双手剑闪烁着寒光，变换着不同的招式刺向子规道人。
子规道人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拂，转瞬化解了阿碧的招式，阿碧咬牙，又冲了上去，这一次子规道人没有坐以待毙，他在拂尘下藏了三枚金针，趁阿碧不备，运气将三枚金针打入阿碧体内，阿碧低唔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碧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他惨白的脸上，一双愤怒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子规道人，看着他嘴角渗出的黑血，子规道人不禁笑着问：“你就真那么想要找死吗？”
“林少让你死，你就必须死！”说完，倔强的阿碧又颤微微地向子规道人冲去。
“阿碧，你退下！”林花雪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的味道，“老头，我来陪你玩玩！”
“花雪，不要！”小九大叫，却没有能够阻止下林花雪。
林花雪血红的衣袍在风中肆意翩飞，阳光下他笑得格外妖媚，他毫无声息地跃到了子规道人的身前，子规道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的反抗，便轰然倒在地上，只见子规道人的膝盖上插着两片金色的叶子，叶片薄如蝉翼，在风中瑟瑟颤抖着。
未料及子规道人居然就这样被林花雪打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震惊不已。
小九察觉到不妙，立刻给沈泉使眼色，要他与自己一起离开卷云台，沈泉却是对她的暗示不予理睬，皱眉看着林花雪。
子规道人冷哼一声，“魔教的金叶子，阁下到底是何人？”
在场的所有人不觉都是一震，纷纷议论为何魔教之人会出现在此处。
林花雪笑而不语，缓缓走回小九身边，见小九没好气地看着他，他语气无辜地道：“谁让他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宋小九连忙从林花雪身边跳开，想要与他撇清关系，只听那子规道人又道：“想不到堂堂沈家居然与魔教也有勾结，难怪沈泉要杀死池盟主一家。”
众人看向池晏，尸身僵硬地躺在那里，有不少武林人士跃上卷云台，查看池晏的情况，行尸术一破，池晏的尸身立刻变成了青色，但凡是触碰他尸身的人无一不中毒身亡。
还未等小九说话，子规道人又道：“宋小九你好歹毒，居然连池盟主也不放过，当着我们的面下毒杀了池盟主，还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渊海派掌门与堪舆派掌门当即应和，“杀了这个妖女！”众人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向小九杀来，林花雪挡在小九身前，吩咐：“阿碧，保护小九。”说完他便与两位掌门交起了手。
小九看了一眼身侧那个正在拼命喘息的孩子，关切地问：“阿碧，你没事吧？”阿碧双手架起剑，半蹲在地上，吃力地道：“宋姑娘放心，就算死，我也要保全姑娘安全。”
小九一怔，她抬头，看见了那个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沈泉，此刻他正站在人群外，如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一切，小九的心不由地一冷，抱紧了手中的池凡，转头不再看沈泉。
林花雪武功虽高，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与两位掌门与众多的武林人士苦斗起来，难以脱身，而阿碧因为受了重伤，双剑虽然凌厉，却始终力不从心，难以护小九周全。
池凡惊恐地在怀中哭闹，小九护着他，用轻功躲避着一重又一重的攻势，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武林人士中不乏有那些卑劣之人，他们看准小九的弱处是在怀中的孩子，便提议所有的人一齐向孩子砍刺，小九见所有的刀剑忽然对准了池凡，心里一惊，不及多想就用身体去挡所有的刀剑。
青锋宝剑发出幽幽的铮鸣，让小九的心随之一颤，她惊呼：“小白！”
“什么也别说了！”沈泉将小九护在身后，拉着她渐渐退向卷云台外。
待两人快要逃出卷云台，小九向林花雪喊道：“花雪，带着阿碧快离开，我没事了！”
远处林花雪的身子猛然一顿，他立刻转身寻找小九的身影，小九已经离开了，他的眼里闪过一瞬的触痛，转瞬来到奄奄一息的阿碧身边，施展轻功带他离开了。
刚刚逃出稷下学宫，小九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她呆呆地盯着沈泉，不说一话。
“怎么了？”沈泉问。
小九咬着唇，对视着沈泉，道：“沈泉，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的沈家......”
沈泉却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有人在陷害我们沈家。”
小九低头，“沈泉，听我的，现在你马上回陆安，然后......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说我与魔教勾结也好，说我杀了池晏一家也罢，总之这一切都与你们沈家无关！”
沈泉一愣，随后露出不屑的表情，“你这是在逞英雄吗？”
小九没有生气，却是含着泪道：“沈泉，这事情关乎到沈家的声誉，我不能......我不能让沈家的声誉毁于一旦！”
沈泉沉默，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个似乎总是在胡闹的女子，“就算要承担也由我沈泉去承担，我沈泉从此与沈家断绝关系，所作所为都与沈家无关。”
“小白......”小九喊着。
沈泉转头，似是刻意不看小九，“我相信你。”
只一句，他便得罪了全天下的人，选择站在她身边，小九的心颤抖着，眼中有着灼痛。
“好，从此以后，小白、池凡还有我就结伴闯荡江湖，一定要将陷害沈家的幕后真凶找出来，为池晏一家报仇！”小九抹着泪强笑道，她伸出小手指，“小白，我们约定好，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沈泉愣愣地看着小九的手指，随后淡淡笑了，将手指勾了上去，“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稷下突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