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曲径通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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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石后是一条幽闭的隧道，因为道中没有一丝光亮，众人只能拿出自备的火石，点燃火把，在道中摸索而行。四周的石壁光滑异常，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谜一样的光泽，有阴冷之气自脚下的道路蔓延而上，众人都是噤声不言，埋头赶着自己的路。
隧道整体微微向下倾斜，众人几经辗转，却始终到不了尽头。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道路越长，就预示着此行越是凶险。不安的情绪随着道路的不断延伸而潜滋暗长，已有人心生退意，他们渐渐落到队伍的最后，趁同行之人不备，迅速地往回跑去。
忽然之间，山崩地摇，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紧贴在山壁之上，闭息听着身后道路传来的哀嚎之声。待一切恢复正常，众人这才敢出声，他们相互对望，猜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身后的道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心不由地悬起，专注地盯着身后的道路，只见三两个惊慌失措的人奔了回来，口中疯疯癫癫地喊道：“死了......死了，我们也别想活了！”
虽不知这几个人究竟为何这样胡言，但众人都隐隐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恐惧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失去了理智，还未等弄清事情始末，就已经开始痛哭流涕，抱怨自己不该来到这里。从这群人中走出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他用木杖沉沉地击打地面几下，用充满怒气的语气呵斥众人：“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慌什么，真是丢我们盗墓人的脸！”
那老者走向那几个失魂落魄的人，“别慌，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人勉强克服下自己的恐惧，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我们想离开这里，可是那青龙石就那么落下了，压死了许多人，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连我们也......青龙石一落，我们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是吓傻了眼，他们或是疲软地跌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或是以拳击打石壁，埋怨怒骂。老者看到眼前的情景，吹胡瞪眼，用更加严厉地语气道：“真是没出息，老身我一没有丝毫气力，二没有多少眼力，要是真有什么祸事要来，自当死在你们前面，老身还未有丝毫的恐惧，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男子汉却已经哭得像个女人，成什么话！统统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过是区区一座黄帝陵墓，相信诸位都是深谙墓室玄机的盗墓之人，这么多奇人异士集聚在这里，不怕走不出这座陵墓。”
老者之话立刻让所有人重新打起精神，老者的气魄和胆识着实让人钦佩，他俨然已经成为了这群人中的主心骨。众人纷纷聚集到了老者的身边，焦急地询问他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只见老者脸色如常，用木杖指了指道路的更深处，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继续向里面走，总会找到出路。”
老者举步，沈泉看着他略有佝偻的身躯，却依旧要昂首阔步地行在众人之前，不禁从心底泛起敬佩之情，小九从他眼底读懂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声道：“他不知掘了人家多少祖坟才练出的这一身胆识，小白你若想变成他那个样子，倒也不难，只要......”
沈泉无奈地看着笑得欢愉地小九，沉下嗓音道：“小九，这本来就不该是我们来的地方，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这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你看好小凡在这里等我，我会想办法找到出路，然后回来接你们，《归藏》可以不要，但是......”
没有等沈泉说完，小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将池凡的小手塞进沈泉的掌心，“什么都别说了，我宋小九不是这样胆小之人，《归藏》我一定要拿到，我们也一定会活着走出去，待会儿你只要照顾好小凡就好了，其余的话出去再说。”
小九快步跟上前方的人，沈泉略微有些迟疑，他深深地看着小九的背影，不知她为何这样执着于《归藏》，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小九孤注一掷的背后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正是他所担心害怕的。沈泉想不明白，最终只能低叹一声，默默地跟上小九的步伐。
众人终于来到了陵寝的第一道宫门，小九见沈泉始终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有些生气，不悦地道：“别在这个时候想别的事情，我们千万不能走散，不然真的是凶吉难卜。”沈泉愣愣的盯着小九，他不知该用怎样一种心情面对小九，他从来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所以他不愿与人亲近，是不想领会那些虚情假意。只是眼前这个人，却已成为了他生命中彻头彻尾的一个例外，他猜不透小九，更害怕猜透，在他心底，宁愿相信她只是单纯地对他好，而并非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寄托，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很强烈，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或者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他已经无法正视小九的眼睛，他很快地将目光从小九脸上移开，两人同时看向陵寝玄门。
玄门分左右两扇，其上并无雕凿滕图神像，乍看之下，让人不由地觉得，这两道玄门仿佛是巨石崩裂，机缘巧合下形成的一道天然屏障，但即使是这样一扇浑然天成的宫门，却依然雄伟与庄重，似在悄无声息中彰显着它主人的无上地位。
此刻，盗墓人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如何打开这样一扇重达万斤的陵寝玄门。
站在正中的老者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他眯眼观察玄门良久，终于开口，“从这门的缝隙应该可以窥探门背后的情况，你们谁人先去去探一探？”
众人都没有应答，都是相互看了几眼后，低下头，各自想着心思。老者涨红着脸，“到现在还想着个人的利益，不知合作，当真想死吗？这黄帝陵中机关无数，如果我们不通力合作，莫说财宝拿不到，恐怕真的要与黄帝一起，长眠于此了！”
听了老者的责骂，立刻有人上前观察玄门，那人侧身卡在两扇玄门的缝隙之中，努力想要看清门背后的情景，良久，他道：“门轴上下有石球两颗，门的另一侧有前浅后深的凹槽，槽内横卧石条，应该是自来石无疑。”
老者点头，其余的人一听，却都是眉头深皱，“这可如何是好，玄门这样沉重，所用的自然石必定也是巨大无比，凭我们这些人如何能够搬动得了，又如何推动玄门？”
“设计这陵墓之人，本是出于对陵墓的保护，才会有意将陵墓不断地向山底深埋，但却间接地造成了山势倾斜，从而使地宫之门处在可以不推自开的特殊环境。我们只需用拐钉钥匙将潜槽部分的石条朝着其中的某一扇玄门移开，到时候另一边的玄门只要随地势移动分毫，我们就可以从中而过，到达门的另一面了。”
众人对老者的方法都是称赞不已，十多个人上前，将手中的拐钉钥匙穿过门的缝隙，扣准石条的头部，其中一人发令，“一......二......三，抬！”所有人都是咬牙用力，如此反复了十多遍，沉重的石条终于被拖向了门的一侧。那些人同时撤力，耗去了巨大体力的他们早已大汗淋漓，有些则干脆坐在了原地，静静地等待玄门移动。然而，玄门却并没有像老者预计的那样有所移动，老者脸色忽然大变，极呼：“有机关，快回来！”
未等众人明白过来，一块巨大的青石已从天而降，玄门下的那十来个精疲力尽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逃跑，全都被压在了石下，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这样被残忍地夺去了性命。
这一次，就连老者也是目瞪口呆，他呆伫良久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安抚身边几乎发狂发癫的众人。此刻，从人群中忽然想起一个沉闷而又奇怪的声音，他似在嘲笑老者，“老头，你也不想想，黄帝陵现世这么久，多少技艺高超的盗墓人都曾觊觎这其中的宝物，从而进到内部，他们又岂会连着区区第一道玄门都打不开，但你可曾见到这门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你刚才嘲笑设计这陵墓之人居然忘记考虑地势给陵墓带来的缺陷，却不曾想到，他正是要让你们些人这样想这样做，不然，这黄帝陵岂不是太好闯了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者，只见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根本无法回答那人的话语。小九离那个说话之人最近，见此人玄袍玄帽遮身，更是用腹语说话，仿佛见不得人，小九一想到他明知玄门有诈，却又不加以提醒，让十多人白白葬送了性命，就不免气极，怒问他：“你到底是何居心，既然知道玄门另有蹊跷，为何刚才不说？”
“是他们蠢，与我何干？”黑衣人用漆黑的眼眸淡淡瞟了小九一眼，他独自走到玄门，转头看着小九与沈泉，“你们若想进这门，就快些跟着我。”此时，玄门背后的自然石居然自己移动了起来，整扇玄门发出隆隆的巨大声响，玄门微开，黑衣人一闪而进。
沈泉与小九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跟了进去，他们来到玄门背后，小九问那人：“你做了什么，玄门为什么自己会开启？”
“自然石被那些人破坏，自然要恢复到原来的日子，不然这机关一旦开启就不能重用，岂不是让后人借着前人的成果轻易地就进到里面去了？”依然是从腹中发出的奇怪声音，这人的肚里不知掩着什么样的秘密，这样难以见人。
沈泉对黑衣人十分不喜，未等所有的人进到玄门之内，就对小九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小就看了一眼玄门，见众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来，而玄门重新关起，把退路死死地堵牢。小九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拉紧池凡的手，追上了沈泉。
两人未行多远，眼前便出现了一窄小的过道，过道只容一人通行，沈泉探身而入，见并无暗藏什么机关，就示意小九进入过道。过道对面又是一道玄色大门，与前一道玄门不同的是，此道玄门之上刻有风伯雨师之像，更有密密匝匝的阴文，二像神态自然，而字体又浑然刚劲，极显雕凿之人的神来之笔。
沈泉与小九被后来之人不断地向前推挤，两人来到第二道玄门前的空地，四肢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他们发现此地极为宽广，与先前的窄道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老者已经着手指挥其他人开启第二道宫门，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众人都是异常警惕。他们之中，先由一些熟知古代文字的盗墓人破解玄门上的文字，再有极富经验的老者想出破解的办法，当他们发现这道玄门只不过是一道靠拼接文字的普通玄关之后，不免都心生猜疑，唯恐在无意中又触动机关。在老者的坚持下，那些阴文被重新拼凑了起来，只是这最后一片阴文却始终无人敢拼接上去，众人看向那个黑衣人，期望他出手相助，只听他口气不屑，“我可不知这道门背后究竟有什么机关，不过我想，总不会一个方法使两次，又凭空掉下一块石头来。”
老者听了他的话后，低头沉思了一番，他蹒跚地走到玄门之前，使出全身的气力推动玄门上刻有最后一字阴文的石格。石格缓慢地移动着，小九拉着沈泉与池凡却是不断地往回退，眼看就要退回窄道，她大声警告众人：“自古陵墓就是只出不进，造墓之人最痛恨的就是打扰已灵魂安息之人，所以大家还是退离机关处，躲到窄道里为妙。”
众人显然不愿意被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地女子所驱使，全都定在原地不动，黑衣人却是追随小九他们进入窄道，笑道：“你看，你倒是好心规劝，他们又有几个人会听你的，所以你根本不该责怪我先前我不提醒他们。”
沈泉用剑柄敲击了窄道四壁几下，道：“这里应该是安全的，石壁里没有设置机关。”
小九叹气，“不管是谁对谁错，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老者终于把最后一块石格推入正确的位置，只见他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面容沉定地等待着玄门开启。
第二道玄门终于缓缓开启，同时伴随而来的却是漫天的羽箭，那些站立在玄门前的盗墓人暴露在毫无遮蔽的空地上，根本来不及躲闪。小九闭上眼睛，用手紧紧捂住怀中池凡的眼睛和耳朵，惨叫声此起彼伏。沈泉抚上她的肩，小九下意识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她可以嗅到弥漫在四周空气中的血腥味，听到生命流逝的声音，挥之不去的恐惧感让小九浑身微颤起来。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过道中仅存不到十余个人的混乱喘息声，小九睁开眼睛，脸色异常苍白，沈泉面露忧色，轻声问她：“你没事吧？”
小九深吸几口气，勉强道：“没事，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穿梭在鲜血淋漓的尸首之中，看着那些痛苦扭曲的脸，小九只觉得浑身发冷，她让沈泉将池凡抱在怀中，不愿他纯净稚嫩的小手小脚沾染丝毫的污秽。玄门口，有低微的呻吟声响起，老者微微张开眼睛，他的双腿已被利箭穿透，沈泉低下身子，为他止住血液，包扎伤口。
老者看着四周的一切，面如死灰，他努力克制下悲伤的心情，对着沈泉道：“你背我进去，老身可能还有些用处。”
沈泉默默点头，他放下池凡，背起老者向玄门里走去，小九牵起早已惊恐不定的池凡，紧随其后。
第二道玄门背后依然是漫长的道路，只是这一次四周不再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是竖起耳朵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淙淙水声，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再也禁不起丝毫的变故。
眼前逐渐出现一片碧蓝的光亮，一间巨大隧道券出现在前方，隧道券正中有一潭纯净的山水，倒影着幽幽的月光，四壁之上更是开着无数扇门，细数下来，居然有不下百余扇。流水之声越来越清晰，众人发现，山水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潭水之中，并且水势似乎越来越大，分明有漫出潭中之势。
巨大的轰隆声从身后响起，众人惊恐地转身，只能眼睁睁地目睹隧道券门猛然砸下。老者环顾四壁上的无数石门，他老态龙锺的脸上露出疲倦之色，用苍凉的嗓音道：“看来我们要在水漫上来之前，找到那扇正确的石门，通往陵寝更深处。”
所有人的眼睛都对准了那石壁上的石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小九咬唇，她的耳边是越来越汹涌的水声，她在心中默念：“可是......到底是那一扇门呐......”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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