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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事实真相 ...


  •   公堂内,刘奇身着深色官服,神色慌张地端坐在桌案前,他见小九与林花雪走进公堂,下意识地挺了挺他那肥硕的腰板,企图要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震慑住两人。刘奇的身边站着一位体型矮小的男子,他时不时地朝小九与林花雪身上看上几眼,然后埋头伏在刘奇耳边,窃窃私语。

      小九轻声对林花雪道:“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就是瞿宝口中那个与镖头勾结的师爷,想必他又在和刘奇商量,怎么陷害瞿宝了。”

      林花雪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小九九,你现在可是淌了一潭彻头彻尾的浑水,看这情景,是不会再有上峰官员来这里同审这件案子了。论品阶,现在是刘奇的官职最大,他是整件事情的背后主使者,现在却要他去审一个被他陷害的人,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小九苦笑,“既然答应了瞿宝,我就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过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刘奇开堂审理,他的拖延引来围观百姓的不满,人们纷纷在底下议论。刘奇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焦虑地看了一眼底下喧哗的民众,又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师爷,企图寻求他的意见。师爷也是皱眉,只见他低头想了想,随后对刘奇道:“想必九公子出游在外,一时是敢回不来了,大人还是现在就开堂审理此案吧。”

      刘奇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如此最好,我们现在马上开始审理此案,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就将此案完结......”师爷暗中示意刘奇不要再说下去,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后,向底下的民众宣布:“大人有令,此案开审!”

      全堂肃静,两遍的官差用低沉的声音喊出“威武”二字,刘奇让人将瞿宝压上堂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被投注到了瞿宝的身上。

      刘奇重拍案板,瞠目怒视瞿宝,大声道:“躺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瞿宝跪倒在地上,双手被缚,头却被两旁的官差牢牢地压住,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面对刘奇的问话,瞿宝只是用双肘拼命地扑打着两边,“咿唔”有声,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小九察觉瞿宝的不对劲,立刻跑了过去,扬起他的头后,却发现从他的嘴角不断地涌出黏着的血块,小九检查他的嘴巴发觉,瞿宝的舌头早已被人用铁钩搅烂,已经根本说不了话了。

      小九又气又怒,质问案上的刘奇:“在堂堂官府府衙,你们竟然敢动用私刑,将此案唯一的证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们难道真的是想要一手遮天吗!”

      刘奇得意而笑,“瞿宝并非是此案的证人,相反,他是行凶杀人的犯人,我以朝廷之名审问于他,向他用刑,怎能算是动用私刑?”

      师爷在一旁怒叱:“公堂之上岂容你们两个草民在这里胡言乱语,如若再犯,杖打三十,轰出堂外。”

      “你......”小九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却苦于无理反驳,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林花雪一齐推到堂外的人群中,听刘奇继续将案子审下去。

      果不其然,刘奇将盗取朝奉的事情统统推到了瞿宝的身上,被折磨得早已神志不清的瞿宝只能任其摆布,眼看就要被判定为死罪。小九心中急切,她将林花雪拉到一个无人之处,对他道:“一会儿你想办法让那刘奇和师爷全都昏睡,这样我就有办法让他们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林花雪没有多问,立刻按小九的吩咐行事,他随手拣起地上的两片树叶,隐在人群之后,行气于指,两片叶子自他纤细的指尖飞出,弹中刘奇与师爷颈部,两人立刻陷入昏睡之中。
      小九迅速地窜到了他们背后,用手重拍两人后脑勺三下,并在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斜歪在椅子上的刘奇与师爷忽然蹿立了起来,抱起身下的椅子,到处乱窜。只见他们一手环着笨重的椅子,一手反复拍打自己的大腿,做出骑马的姿势,在堂中来回奔跑许久,却完全不知疲倦。他们口中更是哼唱成歌,众人屏息而听,待听清他们口中所唱,却又都不免倒抽冷气,刘奇与师爷说唱,居然是他们如何闯过阴阳两界相接的道路,辗转从鬼门关进入阴曹地府。两人忽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将手中的椅子放下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们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此刻,没有任何人敢于发出声响,众人屏息而望,仿佛是在等待两人再一次做出异于常人的事情。

      此时的小九已是大汗淋漓,她依旧站在刘奇与师爷的身后,这一次,她却有些莫名地大声问道:“来者是谁?”

      “荆城人士,本是荆城内一家镖局的镖师,几日前被害死在城外荒山,怨气难灭,不得投胎,阎王念我们生前并未行大恶,特许我们还阳,诉说冤屈。”刘奇与师爷眼皮飞转,似是鬼使神差般地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两人话音刚落,乍惊四座,荆城百姓都不敢相信他们刚才所闻,纷纷转头询问身边的人,以证实他们所听非虚,待众人确定他们听到的都是同一句话,才敢确定刚才的所闻所见绝非是自己的幻觉。

      小九再次大声道:“有何冤屈,只要向这里所有的人诉说便可,他们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几日前,荆城的官吏刘奇奉命收押一批从他国敬奉上来的朝奉,刘奇与师爷见朝奉颇丰,贪心顿起,于是就串通了我们镖头,将我们骗入荒山,一一杀害,他们私不止吞了那些财物,并把所有的罪责都退在一个叫瞿宝的小杂役身上。我们含冤而死,此番将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只想让生者为我们伸冤,为我们出一口恶气。”话自刘奇的口中脱出,众人震惊。

      小九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确定所有人都已经清楚了真相,便再次默念起口诀。刘奇与师爷又一次抱起椅子在公堂之上来回跑动,待小九停下口中所念,两人猛然清醒过来,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疲软地瘫倒在地上,并且猛烈地喘息着。两人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十分怪异,如一柄柄利剑,直刺向他们。

      从荆城百姓的谩骂声中,两人终于得知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刘奇恼羞成怒,指着小九怒骂:“好一个邪门歪道的妖女,竟敢用邪术加害于我们!本官自上任以来,一向清廉公正,又怎么会贪图那些财物,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分明是你受了那贼人的驱使,用邪术冤枉我们,好让真正的贼人逃脱罪名。”

      小九冷言:“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究竟是谁丧尽天良,盗取了那批朝奉,我想在场的人都已经清楚了,任凭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了。”

      “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来人啊,把这个妖女拿下,休让她再胡言下去!”刘奇尖声命令手下的官差,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差役却是丝毫不动,刘奇愤怒地转头,质问他们:“你们难道聋了吗,我说绑了那个妖女,你们难道都没有听见吗!”即使刘奇大发雷霆,差役依旧纹丝不动。

      师爷朝那些官差看了一眼,脸色忽变,他暗中推挪了一下刘奇,“大人,事情有些不对......”

      “你这个荆城城府当真做得称职,上任三年来竟然连手下的差役都不认得,可见你做官多年,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一件正事也没干过。你不用再看了,你原本的那些手下早就被本王关押起来了,如今这里的差役都是本王今早从临城调拨过来的。”金丝羽冠,四爪蟒袍,刘奇一见那人,立刻踉跄地跪倒在了他的脚下,“王爷饶命,卑职知错了......”

      九渊王纸扇轻摇,走到刘奇面前,问:“你错在哪了?”

      “卑职......卑职......不知。”刘奇含糊不清地吱唔着,他似是依然抱着一丝侥幸之心想要将事情的真相隐瞒下去。

      九渊王目光一厉,将手中的折扇狠狠地甩在了刘奇的脸上,“你难道当真以为本王如此无用,只知游山玩水,不知那批朝奉是你拿去了吗?”

      刘奇惊恐地哀求:“卑职认罪,卑职只是一时糊涂......”

      九渊王没有再看他一眼,“来人,将刘奇与师爷一并收押大牢,听候处置!”他又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瞿宝,皱眉吩咐:“把他也带下去,然后找个大夫,替他好好医治一下。”

      刘奇与师爷被带了下去,哀嚎声响彻整个公堂,荆城百姓在底下议论开来,九渊王下令将他们遣散,却独独留下了小九与林花雪。

      九渊王走近小九,见她不躲也不避,脸上更没有丝毫的畏惧,笑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三川四海,一江一湖,这九水汇成九渊,九渊王的大名小九又岂会不知。”小九如是道。

      九渊王笑得越发迷人,“越是听你说话,就越是觉得你有趣,你刚才的所做所为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刚才不过是走阴降魂之术,只是利用了被施者自身的恐惧与不安,让他们一度处于癫狂状态,随而忘记自我,尝试着去饰演另一个人。其实,如若不是刘奇他们自己内心有愧,我也根本不可能让他们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小九解释道。

      九渊王点头,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尖尖的手指抵着下巴,黑眸光转琉璃,“今日看你使用玄术,倒是让我觉得,你与我母后身边的那个道士颇有相似之处,我问你,你可认识鬼道的子规道人?”

      小九脑袋一蒙,她万万没有料及,鬼道的子规道人居然与处在深宫的妃嫔也有关联,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会使自己牵涉进不必要的麻烦,小九低头沉吟许久,左右忖度一番后,只能矢口否认:“恕小九鄙陋,我不认识他,更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九渊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不相识也就算了,反正我也是忽然想起来,随便这样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九向九渊王请辞,“整件案子已经结束,若王爷再无其他吩咐,我们就告退了。”

      九渊王煞有兴致地盯着小九,“小九姑娘似乎是急于离开这里,难道是烦了本王,不愿与本王多说一会儿话?”

      小九奇怪地看了九渊王一眼,还未等她说话,一直在她身侧,始终冷言旁观的林花雪终于开口:“王爷,您究竟还有什么话要吩咐我们,请直说。”

      “我想请二位与我一同回到京城,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地禀告给父皇......”还未等九渊王说完,林花雪就已打断他,只见林花雪冷着一张脸,语气僵硬地道:“恐怕这一次是要让王爷您失望了,我与小九还有要事在身,是不能陪同王爷回京了。”

      听了林花雪的话,九渊王却并不生气,他也未再多费口舌,只道:“既然二位都是有要事在身,我也没有必要再挽留二位,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九与林花雪走出公堂,小九见林花雪始终黑沉着一张脸,心情似是十分不佳,便问:“花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林花雪只是闷闷地道:“我没事,你不是要找瞿宝问清楚一件事情吗,如今他已经洗脱了罪名,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出答案后,马上就离开这里。”

      “好。”小九应了一声,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找到了瞿宝的养伤之处。

      小九推开房门,只见瞿宝平躺在床上,嘴角的血污已被清理干净,他的床前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此刻,他正扶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低头沉思。小九上前询问,“大夫,他现在的情况如何?”白发长者叹了口气,似是再为瞿宝感到惋惜,“身体倒是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几月便可恢复,只是这舌苔老夫已是无能为力了,恐怕这位小哥的下半辈子再也说不了话了。”

      躺在床上的瞿宝脸色依旧煞白,即使紧裹着被褥,却依旧浑身打颤,小九看到他被口中的疼痛折磨得实在不轻,心知从他的口中一时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只能恳求长者细心照顾瞿宝,等瞿宝的情况有所好转后,再来向他寻要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九与林花雪正欲离开屋子,瞿宝却忽然从床上挣扎地支起身子,他强忍住剧痛,吱唔地向小九说着什么,小九从他手脚的比划中似乎明白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问:“你想告诉我,柳扶公子死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瞿宝拼命点头,他抢过长者用来书写药方的纸张与笔墨,歪斜地倚在桌边,试图用他剧烈颤抖的手书写着什么,豆大的汗珠滴落在了纸上,将瞿宝好不容易写在纸上的字又化去了一半,小九努力辨识着纸上歪扭的字迹,勉强拼凑出完整的一句话:他询问沈澜的所在......

      原本拿捏在手上的纸飘落在了地上,小九呆愣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只想着一个问题:难道这整件事情到头来又与自己的爹娘有关?

      小九脑袋有些昏沉,这两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开始不断地掠过她的脑海,池晏的死、沽久的祸事、以及天一门主柳扶公子的遇害,所有的事情忽然如一条线般被串联了起来,让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事实的真相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来到头来,还是因为他们......”

      “小九,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林花雪担忧地问。

      小九苦笑,“我知道溱凤和云裳容究竟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了。”

      林花雪又问:“为什么?”

      小九道:“当年我爹娘的婚事不容于世,全凭池盟主出面,才让整件事平息下来,而池晏一家正是第一个被云裳容所害的。紧接着是小村沽久,我想我爹娘在离开宋家后,应该是在那里暂住过一段日子,而村中的那所无人居住的荒屋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娘甚至在屋前的石案上留下了我出生当夜的星图。至于柳扶公子,我曾听我爹说过,天一门的门主曾对他有恩,但我爹却并没有说明其中的事情经过,我猜想,我爹娘当年很可能就是从水路离开宋家的,柳扶公子一定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这些被杀的人都是可能知道我爹娘下落的人,而他们也正是因为与我爹娘有了牵扯,从而被杀害的。”

      林花雪一怔,“那两个女人找你爹娘干什么。”

      小九咬唇,“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她们不但苦苦追寻我爹娘的下落,而且将杀人的罪名都推到了沈泉身上,看来一定是与沈家积怨不浅,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小九!”林花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既然她们的目的是要找到沈叔,那么她们下一个所要去的地方就是......”

      “陆圻!”小九顿觉事情的不妙,陆圻是她与林花雪一同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爹娘的长眠之地,如若让云裳容找到那里,又不知有多少人要白白葬送性命,小九惊出一身冷汗,“花雪,我们现在马上启程去陆圻。”

      “好,我们马上启程。”林花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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