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九渊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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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从那官差的话与瞿宝身上的伤来看，两人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官府所要追拿的盗取朝奉的贼人就是车内的瞿宝。小九此刻只想着要保住瞿宝的性命，也顾不上什么王法，她暗中扯了扯林花雪的衣袖，朝他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伺机逃脱。林花雪会意，等小九上了马车，他就趁那些官差不注意，迅速扬鞭抽打马匹，马车冲进荆城城门，在喧闹的大街上横冲直撞。
官差迅速骑马追了上来，他们将小九的马车堵截了下来，只听几声高亢的马嘶，马车所驱的两匹马儿刨土而停，直立在人群正中。群马扬起的尘土迷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再加之先前的骚乱，整条街的人流都向马车这边涌来，一时间，责骂声、猜疑声此起彼伏，路人纷纷探头张望，目光统统投向了官差与林花雪这边。
马车一阵摇晃，小九掀帘跳下马车，眼睛直视那个官差头目，用一种愤怒的语气质问他：“你们身为官府的官差，不去捉拿那些真正的江洋大盗，为什么反倒要为难我们这些布衣老百姓？”
官差头目厉声道：“大胆贼人，你们包庇贼人不止，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当真是不想活了！来人，把贼人从马车里给我拖出来，不要再让他跑了！”
官差头目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七八个官差从四面拢近马车，他们欲趁林花雪与小九不备，伺机跳上马车将瞿宝抓获。此时，忽然从官差中响起一声惨叫，同时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一名官差应声倒地，膝盖被深扎入一枚金叶子，流血不止。其余的官差看到如此景象，都是惊觉，众人定在原地，向两人比划着手中兵器，却是再也不敢靠近马车半步。
“公子果然好身手，出手也是格外的阔气。”人群中不知谁人说了这么一句，林花雪收起袖中暗扣的金叶子，朝人群中淡淡扫了一眼，却并没发现那个说话之人。林花雪转头看向小九，却见她紧皱眉头，似是用一种责怪的目光盯着他，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委屈地道：“我不再出手就是了。”
小九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官差头目，“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们私藏盗取朝奉的贼人？要搜我们的马车，好歹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不然，以执行王法之名行着无王法之事，实在不能让人心服。”
听到小九这般狡辩，官差头目怒极，却又是无以应答，他只能在那里瞠目怒视，眼神中极具凶狠。正在这时，大街的另一头又来了另一批官差，他们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吏，缓缓而来。那官吏模样的男人因为过于的臃肿，几乎是滚下马车的，他朝前走近几步，身后的官差迅速跟了上来，并用手中的兵器对准林花雪与小九两人，似是防止他们伤害官吏。
官差头目迅速走到官吏身边，在他的耳边细碎地交代了几句，只听那官吏高傲地瞥了一眼小九与林花雪，随后用及其尖细的声音道：“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此事牵连甚大，但凡牵涉进去一点，都是要以同伙罪论定，一并处死的。”
“大人当真是英明神武，还未开堂审理就已经知道给我们定什么罪了。”小九这句话说得不咸也不淡，笑呵呵地盯着官吏。
官吏的神色微变，原本被横肉挤得很小的眼睛忽然张开，他动了动手指头，吩咐属下：“别管那小丫头，先把人给我拉下来再说！”
小九拉住林花雪，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两人安静地看着几位官差将伤重的瞿宝抬了下来，官吏此时却是难得地打起了精神，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并撑开他如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将昏迷的瞿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随后他眉开眼笑，连连道：“对，对，就是他，把他给我带回官府，让我好好审审他。”
小九冲上前去，连忙问：“大人难道不准备把我们一并带回府衙，以私藏朝廷要犯定罪吗？”
官吏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小九，似是诧异于小九的不知好歹，只见他烦躁地扬了扬手，他像是急于打发小九离开，“我知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马上离开荆州吧。”
官吏的话却是让小九一愣，她越发觉得这件事情的奇怪，她故意等官吏走开几步，才装出一副忽然想起的样子，大声问道：“大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审这个犯人，小人也想去看看呐。”
“公审？”官吏暮地转头，仿佛不明白小九的问题。
小九连忙点了点头，“他国朝奉被盗，已是关乎到国家体面的大事，大人难道就想这样独自闷在自己的府邸里，随便给贼人按一个罪名，然后行刑完事？按照大人你的说法，朝奉丢失，天子已然大怒，并且下令将牵涉进这件案子的人一并以同伙罪论处，而朝奉偏偏又是在荆州城附近被盗，若是大人在处理案件时稍有不慎，惹来天子之怒，荆州城中的百姓必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大人如此草率，怎么能够体现朝廷法制的公正严明，又怎么能够让荆州百姓放心？难道大人不该请来您的上峰长官，以及荆州城中所有的百姓，一起公审这个案子，以示朝廷法制的威严以及大人的公正吗？”
小九的话音一落，荆城中的百姓立刻沸腾起来，一致要求官吏公审此案。
官吏见状，立刻反驳：“此事我早已调查清楚，将这贼人就地正法后，我自然会上表皇上，再让师爷书写一张榜文，将事情的始末经过全都张贴出来，到时候，荆州城中的百姓自然会知晓一切。”
“不知是不是小人我想得太多，大人你这样一再推辞，不免让人怀疑，这件案子里是不是另有隐情......”小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官吏烦躁不堪，正欲再说话，却被人群中的另一个声音打断：“我看这位姑娘说得句句在理，刘奇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三日后公审便是了。”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声音，并且张弛有力，嗓音中更是带着某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人群中走出一位公子，玉带白袍，折扇青靴，眉角微翘，他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目光款款地看着小九。那位公子就那样站立在人群之中，却有着异于他人的儒雅华贵之气，红蓝两位侍女娉婷地立在他身边，一个甜美俊俏，一个温婉动人，二人都是极具风采之姿，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是何人这么大胆，居然敢直接称呼大人的名讳，报上名来！”站立在官吏旁边的官差头目大声呵斥。
那位公子神色未变，依旧从容不迫地道：“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说，这位姑娘说的对，刘奇就该公审此案。”
官吏刘奇盯着那位说话的公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与常人相异的气势，顾试探地问：“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三川四海，一江一湖，我自有水之处来。”公子似是一时兴起，煞有兴致地打了一个哑谜，却把眼前这些官差官吏弄得摸不着头脑，身旁的两位侍女窃笑出声，纷纷在手上做了一个“九”字。
官吏恍然大悟，吓得脸色苍白，哆嗦地正欲下跪，却被那位公子一声令下，官吏只能又将脚缩了回去。那位公子笑问：“现在可以听那位姑娘的，将这人收押三日后公审了吗？”
官吏已是大汗淋漓，曲着背连连说“是”，公子微微点头，转头对小九道：“如你所愿，三日后此地的府衙定会举行公审，到时候姑娘来看便是。”
小九只是出神地凝望着眼前这位公子，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总觉得这位公子看眉宇有些熟悉，仔细打量后，却发现两人根本是第一次相识。对于这位公子出人意料的好心相助，小九始终怀着满肚的怀疑，她思及官吏对他的畏惧，却又不得不开口相求，“公子，我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公子笑问。
“在公审之前，确保瞿宝的安全。”小九道。
公子但笑不语，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个头较矮的侍女替他回答：“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家公子让刘奇公审他就得公审，让他好好照顾犯人，他就得好好照顾犯人，任凭什么事情，只要我们公子一句话，没有办不成的。”
公子转身离开，刘奇一群人奴颜媚骨般地跟随其后，一群人渐渐消失在小九与林花雪的视线之中。
小九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让瞿宝熬过这一遭，不然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就算真能逃脱得了官差的追捕，恐怕也找不到大夫给瞿宝医治了，这样一来，倒是也算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瞿宝的伤势很重，能不能救活还不一定，就算他真的能够活下来，三天后的公审，你就真的确定他是无辜的？”林花雪问。
“事情的真相我虽然不清楚，但总觉得那个刘奇和官差都有点奇怪，好像是急于给瞿宝定案，总之，不管他有没有罪，有一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向他问清楚的。”小九如是道。
三日后，荆城府衙特地派了一位当差的小吏来到小九与林花雪暂住的客栈，小吏将两人提前领进了府衙。小九与林花雪来到关押瞿宝的牢门面前，只见瞿宝平躺在床板上，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已没有了三天前的虚弱不堪，已然能够睁开眼睛，与人交流说话。
小九询问瞿宝：“瞿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说你盗取他国朝奉？”
“我没有，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想要栽赃嫁祸给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瞿宝忍不住抽泣起来，过分的激动又让他脖子上的刀口裂开，钻心的疼痛让他反复吸着冷气。
小九问：“你指的他们是谁？”
“自从我死里逃生之后，我辗转来到荆城，在这里的一家镖局里打杂，几天前，镖局帮当地的官府押送他国朝奉，行到城外的荒山时，却被一伙蒙面人劫了，镖局里的镖师除了镖头全都死了。”瞿宝缓缓道。
“官府的东西居然要民间的镖局来押送，这当真奇怪。”小九说。
瞿宝冷哼一声，“这原本就是镖头与官府之间相互勾结，设计了这次抢劫，要是保镖的是官府的人，抢镖的也是那些人，他们想必是要有分身之术了吧。”
小九惊讶，“你的意思是说，是荆城这里的官吏起了贪念，与镖头一起杀了保镖的所有镖师，然后私吞了这批朝奉？”
“也不知是不是我运气不好，居然在事后偷听到了镖头与官府师爷的谈话，并且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们就想把罪名栽赃给我，我拼尽全力才逃出镖局，跑入荒山，碰巧撞进了那间客栈，遇上了你们。”瞿宝娓娓道来。
小九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她安慰瞿宝：“你放心，一会儿在府衙进行公审，你只要在所有人面前说出真相，我相信一定......”
还未等小九说完，瞿宝却是不自觉地大笑起来，“你不用安慰我了，一会儿公审，审我的人正是最巴不得我死的人，他又怎么会让我说出实情，难道他们是想留我活在这世上，好揭发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成？我以为我逃过了琅水一劫是我命大，想不到老天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一定要让我去下面陪公子。”
小九静静地看着瞿宝，过了良久，终于将藏在心中的疑问说出口，“瞿宝，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柳扶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瞿宝抬头冷笑，“这一点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小九怔愣，一时没有明白瞿宝的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她低头思考一番，恍然明白过来，轻声问：“你指的是......沈泉？”
“是，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将利剑刺进我家公子的胸口，然后将他推进琅水河，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如今早就不在这世上了。”瞿宝牙咬道。
“瞿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那个人根本不是沈泉，那只是有人运用了一种特别的易容术，让你误以为是沈泉杀了柳扶公子。总之，这件事情一时我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相信我现在的话就可以了。瞿宝，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琅水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杀了柳扶公子的人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瞿宝又重新躺到了床板上，他面目表情地盯着牢狱上方，“我记不清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瞿宝，我知道你一定什么都记得，求求你，我一定要弄清楚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陷害沈泉。”小九恳求瞿宝。
瞿宝闭目不说话，小九苦求他良久，瞿宝就是不愿再多说半句，小九的手指紧紧抠进自己的掌心，“瞿宝，如果我救你出去，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一切？”
“救我出去？如果我没受这样重的伤或许还可以，但如今，我早就只有等死的份了。”瞿宝无力地道。
小九咬唇，“如果我指的是，帮你洗脱罪名，让你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呐？”
瞿宝冷笑，“帮我洗脱罪名？好，这样最好，只是这件事除非得让那些死去的镖师重新活过来，然后指认杀害他们的真凶，否则你凭什么说帮我洗脱罪名？”
“你放心，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来救你，我只要你记得你的承诺，在我救出你后，你要告诉我，我们离开琅水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瞿宝转过头来，麻木地一笑，“好，我答应你。”瞿宝说完，便把身子侧了过去，不再理睬小九他们。
小九示意林花雪离开，两人来到牢房外，林花雪便问：“小九，你准备怎么帮瞿宝洗脱罪名？”
还未等小九说什么，迎面走来三日前相识的那位公子，只见他薄衫轻靴，束发挽袖，一副刚刚从郊外游玩回来的清闲样子，他向小九微微一颔首，询问：“你们见到那个叫瞿宝的人了吗？”
小九点头，“早知是公子的特异安排，小九在这里先谢过公子了。”
公子含笑，“小九......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我记下了。”
林花雪将小九拉到身边，皱眉问他：“敢问公子尊姓？”
“我姓顾，你们可以叫我......”还未等公子说完，一位奔上来的小厮就向他躬身禀报：“九公子，我们老爷已经开堂了，正在到处找您。”
“知道了。”公子点头，让那小厮退了下去，他又对小九道：“你们先去公堂，我回去换身衣服便来。”他向林花雪微微一示意，转身离开了。
小九与林花雪来到公堂外，只见公堂内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小九沉了一口其后，默默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九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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