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河转》粘豆包

9、风雨相偕

　　眼看着年就要到了，津平的大街小巷也热闹了起来，春联窗花红灯笼把整个城点缀的喜气洋洋，家里扫房子准备年货忙的不亦乐乎。只可惜这些欢乐祥和的气氛丝毫没有感染到铃玉，因为至今她还没有得到骆仲英的消息。她平日里有空就去潘秘书那里问问，可潘秘书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同她一样焦急。
　　一直到过年，骆仲英还是音讯全无，铃玉已经快要急疯了，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以往她是最喜欢过年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一整个正月她都跟着家里人忙进忙出。可今年她没有一点心情，不是在屋中坐着发呆，就是去找潘秘书。爹娘看她这样也是心疼，只得让霍頔多陪着她。
　　吃年夜饭的时候，铃玉才活泼了些，和霍頔说说笑笑，也努力的逗爹娘开心，所以这顿饭吃的也算热闹。吃过饭，铃玉站在窗前，看着府中红彤彤的灯笼，听着外面喧天的爆竹声响，霎时竟有些难过，不知他现在如何，不是答应回来过年的吗？
　　霍頔拿着一大堆烟花，扯着她去外面放，铃玉看他兴致正高，换上衣服就和他出去了。
　　“姐，你看，这是我新研究的。”
　　铃玉一看，面前是一排系在长绳上的烟花。霍頔跑远了，把它们一一点燃，瞬间即是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霍頔笑着快步跑来，对铃玉说：“姐，最近都不见你的笑脸。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他们在外面玩儿到很晚，直到娘遣人叫他们回去守岁。回到屋里，爹娘早就准备好了干果沏好了茶在等他们。
　　“瞧你们姐弟俩，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我不喊就不知道回家。”霍夫人佯装嗔怪，铃玉和霍頔相视一笑。
　　许是在外面跑累了，铃玉坐在这儿，被暖融融的气氛包围着，一会儿就有了困意。她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大家也都不怎么说话，只听到暖炉中哔哔啵啵的声响。
　　霍夫人看见铃玉有些困倦，便喊她：“铃玉，先别睡，一会儿就过年了啊。”
　　“娘，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铃玉啊，你爹已经让甘源的朋友帮忙打听了，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应该没什么事，你别太担心。”
　　听娘这么说，铃玉竟一下子清醒了，看看爹也对她点点头。她以为自己藏得好，其实哪里瞒得过爹娘的眼睛，他们什么都清楚的。
　　这一觉铃玉睡的极安稳，早上还是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的。她想今天会有不少人来串门，才恋恋不舍的起了床。刚去到前厅，就听到电话响，她接起来，没想到是潘秘书打来的，让她马上出门有车来接她。铃玉猜想是骆仲英有消息了，连忙冲出了门。
　　她赶到潘秘书那里的时候，看到他已在门外等候，铃玉一眼认出他身边的正是陈副官，同他们一路进到屋内。铃玉迫不及待的问：“陈大哥，司令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没有消息。”
　　“霍小姐不用担心，司令没事。他怕你着急，叫我先回来告诉你情况。”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司令说了，小姐若是问起可以直言相告。相信霍小姐上次也听到郭海书要反，只是他着实为自己造反找了个好由头。他给大帅上书，说他谋反完全是为了尕司令，他说大帅应该退位，把总司令的职位交给尕司令。”陈复珍深吸口气，接着说：“这样一来，大帅就以为是司令鼓动手下人造反，又是伤心又是震惊，这才写了封信把司令叫了回去。大帅不知道，这些都是骆步芳在背后捣鬼。”
　　“那司令现在呢？”
　　“多亏小姐帮忙，我们跟着司令悄悄潜回金城解决了郭海书，司令现在在甘宁，要和大帅解释这事。他让我转告霍小姐，事情一结束，他马上就回来。”
　　陈复珍转告她这些事情以后，又急匆匆的赶回甘宁。铃玉一直悬着的心，听到他的话，才稍稍放下了点。
　　又过了两天，潘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司令这几天就要回来了。铃玉心里惊喜，更在家中坐不住，有时间就跑大半个城到骆仲英在城西的宅子看看。
　　前两天津平又下雪了，这可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街上的积雪能没过行人的脚踝，路上泥泞不好走。铃玉叫不到黄包车，只能自己慢慢步行去城西。天气不好，街上也没什么人，铺天盖地的白色埋住了别的色彩，她自己走着觉得有些孤单。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走到了那扇门前，离远了看，屋里一点光亮也没有，看来他还没有回来。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就顺着围墙绕着圈，看看四周都是自己的脚印。雪下得更大了，像是棉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铃玉扬起头，忽然看见一枝梅花从围墙内伸出，枝头那抹俏丽的红色在一片苍茫中格外娇俏。
　　“怎么不进去，外边多冷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铃玉难以置信的回头，终于看到了让她日夜挂念的身影。她紧跑几步，到了骆仲英的面前站定了，想要开口说话，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骆仲英低下头来看她，伸手帮她擦着眼泪，触到的是一片冰凉，心疼的说，“不哭了，我回来了。”
　　铃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眼泪就是止不住。就像是小时候爹出远门，很久才回家来，她也只会抱着爹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骆仲英默默地把她拥入怀里，抱的那么紧。铃玉靠在他的怀里，才觉得心安，这些日子的烦和累渐渐消散了。
　　骆仲英抱着铃玉的手又紧了紧，柔声说：“铃玉，跟我回金城好不好？我们再不分开了，好不好？”
　　铃玉在他的怀中用力的点头，他们不要再分开了。

　　进到屋中，两人才发现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被屋里的热气一熏全都化成了水。铃玉看见骆仲英的头发贴在前额上，短短的，像个小孩子。细看之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铃玉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受伤了。
　　“不要紧，就是去抓郭海书的时候，让子弹蹭了一下。我当时也是急了，没留神，回去才发现受了伤。”骆仲英不在乎的笑，好像在讲一件多好玩儿的事情。
　　“你呀，什么都不和我说。”
　　“这还不是告诉你了。不过我现在倒真有个正经事要告诉你。”
　　铃玉听他这么说，连忙凑近了听。骆仲英为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说：“等忙过这几日，我就去你家提亲，也好早些把你带回金城，省得你在这儿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