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56、绵流祭（四）

　　雏见泽围绕着“御社神作祟”展开的连锁死亡与失踪案件，原以为是如“黑祠之岛”那般展开的恶鬼困境与畸形信仰，没想到背后有更为复杂的势力操纵着局势。

　　能控制着灰色制服私兵的鹰野小姐，莫名和实验体沾上关系的古手家族，雏见泽居民对御社神疯狂的崇拜。

　　一切蛛丝马迹如坠雾中，难以厘清。

　　鹰野小姐似乎不清楚咒术师的事情，她把对方当成了三个不足以构成威胁的普通男子高中生。

　　为了潜入敌方的老巢，栗本望和夏油杰、五条悟进行了默契的眼神交流，暗示他们暂且不要动用咒力。

　　他趁对方不备之际，迅速摸出枕头下藏起的小刀，毫不犹豫地用刀锋对准脖子，划出一条淡淡的血痕：“鹰野小姐，如果你要伤害我的朋友，我也不会独活。想必你口中的实验体，活着的更有价值吧？”

　　这个场景有了几分假戏真做的紧张感，五条悟对他比了一个“笨蛋”的口型，夏油杰也皱了一下眉头。

　　旁边灰色制服的男人前跨了一步，他从双手握枪的姿势变为单手握住，空出自己左手蓄势待发。

　　鹰野小姐伸手拦住了他：“谁都不许动，把另外两个也带回去。”

　　她不想同三个人僵持浪费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双手被绑到身后。

　　他们被押入一辆不打眼的黑色面包车上，在旅馆附近埋伏狙击的人随后同鹰野小姐上了另外一辆面包车。

　　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栗本望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刀。

　　坐在他身边的鹰野小姐把玩着手里的枪，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哎呀哎呀，栗本君，干嘛要对我这么警惕呢？”

　　她毫无意义的啰嗦被无视了，栗本望用余光观察车辆行驶的路线，他们冒险闯入敌营，不能放过任何一点信息。

　　趁着漆黑的夜色，两辆面包车一路从兴宫町驶入了雏见泽的山中，在林间冒出了由持枪人员看守的重重关卡。

　　这些看守人员潜藏在树后，确认了两辆面包车的车牌号和驾驶人员后，看守人员点头行礼，让出来后面通向村子的路。

　　一路畅通，处处无阻。

　　鹰野小姐的级别并不低，她也没有向三个人遮掩的意思，恐怕没有让对方活着回去的念头。

　　雏见泽有超乎他们想象的存在。

　　这里是雏见泽村子里唯一的入江诊所，占地面积远超一个乡村诊所的规格。

　　诊所在外墙各个角落都设置了摄像头，有人员在利用安保系统监视周边的动静。

　　面包车在门口停稳，今天是诊所休诊的日子，所以内部也不存在什么护士之类的普通工作人员。

　　这些灰色制服的男人听从鹰野小姐的命令，推搡着三个人往诊所里面走。

　　一楼就是普通诊所的样子，空荡的会诊室与病房，唯独保安室亮着灯。他们拐入员工专用的楼梯间，通过楼梯间的暗道进入到隐藏的地下。

　　在与楼梯部分连接的密码门前，鹰野小姐掏出了她的特殊军官卡，同时认证指纹。

　　地下存在着一个庞大、开阔的秘密研究所。

　　研究一种仅存于雏见泽地区的疾病。

　　它是否合法姑且不能从官方那里查到资料，但三个人心中一沉，知道他们这是接触到了官方的灰暗部分。

　　密码门旁的保安室里坐着六个人，他们训练有素，各自配有一把连发式的枪，向走在最前头的鹰野小姐行礼。

　　绑着手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分叉口被押到另外一个方向去，栗本望继续跟着鹰野小姐往前走。

　　透过一间实验室的玻璃窗，他见到一个口罩呼吸机的黄发男生躺在病床上，除了心率机上的波动数据外，看不出其他生命特征的反应。

　　这个男生跟我差不多大。栗本望想。

　　“鹰野三佐，这是新的实验品么？”一身白色大褂的男人快步走来，“正好，那几具实验体也解剖完了、研究完了，我需要更多的活体!”

　　三佐这个称谓透露了不少信息量，鹰野小姐这些有违人道的实验，肯定有官方在支持。

　　那些尸位素餐、道貌岸然的烂橘子们!

　　栗本望跟五条悟学会了这个新的形容词，无论是在咒术界，还是普通人的世界，总是要有“烂橘子高层”的。

　　鹰野小姐挑着眉，她摆摆手：“不，这个由我来专门负责。山狗成员那边多带回来了两个少年，你用他们做研究吧。”

　　他们之间同为研究员也有官衔的压制，识趣的男人没多做纠缠，向鹰野小姐道谢，匆匆走向五条悟他们去的方向。

　　这个时间点留在地下设施内的人员并不多，他们随后也没有遇上什么人。最高级别的实验室更为铜墙铁壁，需要鹰野小姐识别终端和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在实验室门口，栗本望踌躇了一下，他总觉得里面会冒出不祥的东西，令他身上流动的血液渐渐发凉。

　　泡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罗列在一边的架子上，上面贴着解剖时间、死者姓名的标签，详细的报告内容放在另外一边的书架上对应。

　　“这些都是古手家族哦。”鹰野小姐心情颇好地拿起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浮动着人的大脑组织。

　　栗本望感到反胃。

　　“可惜你的祖母非要同雏见泽之外的人结婚，真是污染了她身上古手家的血脉。”她用那种哀怜的态度，叹息着那些违背雏见泽古训的蠢货。

　　御社神告诫雏见泽的居民，他们只能生活在雏见泽寸步不离，不可远走，也不欢迎外人。

　　现在这条戒律在被忽视。

　　“呵呵，放在以前，背叛村子的下场可是很惨的。如果能亲眼看看那鬼渊村的肠流祭，多么美妙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栗本望露出鲜明的敌意，“利用无辜的人研究出来的东西，你是妄图颠覆社会秩序么？挑起战争？”

　　“告诉你也无所谓。”鹰野小姐把自己的剪贴纸笔记本扔给他，“雏见泽候症群，这就是我们研究的出发点。”

　　鹰野小姐研究出雏见泽的居民身上都带着一种奇怪的病原体，病原体只在雏见泽生存。一旦宿主离开了雏见泽，也会因外界刺激发作。

　　雏见泽候症群分为五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病情都不明显，进入第三阶段的患者则会变得性情狂暴，出现幻听、幻视和被害，对他人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在发病的第四阶段，患者的心理状态急剧恶化，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极端的强迫症和被害妄想症最为明显。

　　而一旦进入最后的第五阶段，治疗的效果基本上就不重要了。他们的神经系统错乱，淋巴腺病变，因觉得浑身痛痒会疯狂抓挠自己的脖子，直至抓破颈动脉而死。

　　这些研究内容实在是触目惊心，栗本望脊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手指攥紧纸张：“我身上也会有这种病毒？”

　　“嗯哼～”鹰野小姐拉过一张转椅坐下，把左腿翘到右腿上，“也许你也是女王感染者呢，女王感染者的尸体可是我们这边的重要筹码。”

　　栗本望把手里的本子扔到一边：“你们研究这些，然后呢？疫苗和解药，你们有的吧？为什么不拿出来!”

　　鹰野小姐换上了冷漠的神色：“嗯，因为这个实验本身也不是为了解决病症的。投资在我身上的大人物，他们正在东京进行丑陋的政治角力，研究结果也不过是对政治有利的工具而已。”

　　“好了，告诉你的也够多了，现在你也该为自己付出点代价。”

　　鹰野小姐拿过实验室桌台上的一个遥控器，按下黄色按钮。

　　随着一声滴滴，实验室上方喷出催眠的白色气体，鹰野小姐戴上防毒面罩，栗本望没做耽搁，捂住自己的口鼻，聚集咒力轰开了实验室一侧的防护墙。

　　“你!怎么会？!”鹰野小姐闪身避开挥过来的拳头。

　　不等她做出反击，栗本望屏住呼吸，一把夺下她脸上的面具，同时伸出右腿使力将鹰野小姐踹倒在地，反手钳住她的两只胳膊。

　　没有了防毒面罩，鹰野小姐吸入了大口的催眠雾气，挣扎的力量渐渐松懈。

　　吃一堑，长一智。

　　保持警惕的栗本望以手刀对着鹰野小姐的后脖处一击，确保对方真的晕了过去，才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型的枪。

　　刚刚鹰野小姐故意装晕，为的就是能有掏出这把枪的时间。

　　现在五条悟他们两个也该跑出来了。

　　栗本望活动活动肩膀，按下遥控器上的停止按钮，对着操作台上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按键发呆。

　　嘎？哪个是调出实验档案和资料的按键？

　　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一键自毁吧？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和夏油杰从实验室墙上的破洞走进来，绕过地上晕倒的鹰野小姐。

　　栗本望虚心请教：“这些怎么使用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有丰富的实验室操作经验。
　　前提是在游戏里。

　　号称无所不能的五条悟的形象倒塌了。

　　“硝子为什么不在啊……”五条悟嘟囔着，“硝子肯定知道这些怎么用。”

　　栗本望：“可是硝子是医生诶？”

　　五条悟辩解：“都是研究人体啦，区别不大。”

　　“没有操作说明手册那种东西么？”夏油杰低头找了找，真让他摸出来一本册子。

　　“先摁下这个……然后这个要同时点击这个和那个……再把档案A调出来……输入密码……哦，还需要刷一次鹰野小姐的卡。”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两段资料。

　　第一段是关于疫苗，针对雏见泽候症群的发病人群，注射后可以得到有效缓解，已有确切的实验数据。

　　第二段是关于另外一种效用相反的疫苗，向雏见泽候症群的患者注射H173，可以诱发患者的病情直接进入第五阶段。

　　“真可怕啊，就是这种蛀虫在侵害普通人的生活。所以雏见泽在昭和五八年发生的，火山爆发瓦斯让整个村庄沦陷，肯定也是他们的手笔。”栗本望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五条悟按着太阳穴：“唔，我想起来了。家族里那个受贿的老头子，就是我用的那张银行卡的主人，他似乎在给一个组织开后门，结识了一些议员。”

　　“那个组织宣称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生物武器，已经有了研究成果。这些派系斗争上的事情，我们家族不该随便掺和的。”

　　“看来，现在就得让那老头子接受惩罚啊，以我这个未来的五条家家主的名义。”

　　和实验室相关的人员抽丝剥茧，政客喊着为平民美好生活奋斗的口号，到最后也只剩下了他们利欲熏心的丑陋嘴脸。

　　“要摧毁这个实验室吗？”夏油杰点点屏幕上的图案，“除了治愈用的疫苗之外，其他的也不该留着。”

　　“起码要拿一箱回去，望发病了怎么办？”五条悟戳戳栗本望的脸，“你现在暴躁吗？想抓脖子吗？”

　　栗本望捏住他的手指：“我、不、会!”

　　“啧，万一你要是哪天发狂了，那我们——”五条悟突兀地止住话头。

　　他想到了栗本望捅了夏油杰的那次。

　　五条悟叹气：“……杰，他是精神病患者哎，不具备刑事责任。”

　　虽然用这个名头开脱很可耻，但病理性的大脑确实是异常的，无法控制的存在。

　　夏油杰沉默着。

　　“我……我不会再那么做了……”栗本望认真地解释，“这样来形容的话，每个雏见泽居民心里都住着恶鬼。”

　　“可我不一样，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那个恶鬼分离出来化作了独立的部分，寄居在我的脑袋里。”

　　“我可以斩杀掉他，我不会再让他控制了!杰，我——”

　　“我是真的……真的后悔莫及……”

　　他掐住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真心要道歉的话，一定要付诸行动，一定要为杰做些什么。

　　那些所谓的客观原因只让栗本望觉得自己卑鄙。

　　在我还没有为杰偿还足够的代价之前，我不想被轻松谅解。

　　“咳咳，”五条悟清了下嗓子，“那个，我们现在要不要看看他们的最终计划?”

　　“这个计划，肯定是让雏见泽灭亡的原因。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就能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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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新的晚一些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寒蝉的原著小说这么长啊，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