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72、成立组织

　　东京十几度的天气，不高不低，刚刚够一件卷起袖口的薄款外套。

　　十月的丰收祭典进行得如火如荼，坐在小店里，浅尝一杯清酒，享用新鲜时蔬搭配白米饭的定食，便是最简单的体味了。

　　在经过疲惫的运动后，栗本望的体温略微升高了，他解开了上衣的两粒扣子，露出白色内衬。刚刚松了一口气，栗本望将胳膊搭在桌子上，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他没有来过的店，像这种普通的装修和内饰，绝对不是会上ins热门榜的网红风格。竹内隆倒是熟门熟路地找好了位置，同女侍应生聊了几句熟稔的闲话，点了两份“照常菜品”。

　　普通的木桌被抹布擦得油光锃亮，头顶的灯在桌面上映出眩晕的光点，耳边是寻常的聊天声。年轻人聊着上司的刻薄，主妇们八卦那些家长里短，也有独自喝闷酒的人。

　　莫名的安心感让栗本望放松下来，他抬头对上竹内隆的棕眼睛，对方的神色顿时有些局促不安。

　　竹内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种普通的店不太适合用作贵客的招待：“抱歉，我该早早去预订高级西餐厅的位置!”

　　“没关系，我不是习惯吃西餐的人，普通的就好。”

　　栗本望摆摆手，去太高级的店，他反而会觉得束手束脚，哪里都不自在。

　　竹内隆摸到口袋里的钱包，那可悲的厚度已经是空无一物，他不禁压低了语调：“这个月的工资实在捉衣见肘，离发薪日还有一个星期……”

　　他投靠了年仅十五岁的特级咒术师，要与总监部公开对着干，走上独立创业、白手起家的崭新道路。

　　是不是该等到发薪日之后再辞职呢？那个老太婆总会算准每个租客的发薪日，准时上门讨房租。

　　竹内隆忍不住叹气，抓抓头发，几根发丝从指缝间静悄悄脱落。

　　脱发，将成为打工人不可逆的生活趋势。

　　大概看出来竹内隆正处在成年人的经济窘迫中，栗本望思索三秒，抛出了轻松的话题：“再讲一讲吧，你从那么多咒术师中选中了我的故事。”

　　肉眼可见地，竹内隆陷入了沉默。

　　诚然，能拉拢过来一个特级咒术师是撞大运的，但他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栗本望这个选项。

　　论知名度五条悟最高，论术式夏油杰最实用。中途蹦出来的新星栗本望，空白的人生履历那真是如石投海，没掀起太大的风浪。

　　“还没想好吗？”

　　栗本望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评价，他很好奇自己会被贴上什么标签，又扮演了何种立场的角色。

　　不过，竹内隆思考的时间也太久了，仿佛是被问起了对“内阁总理大臣调整消费税”的看法。

　　这是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类型?

　　在答题节目《99の壁》里，这家伙早就会被淘汰下去！

　　栗本望看他眼神愈加不善。

　　“当然是因为您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实力超群独一无二啦!”

　　竹内隆打了个激灵，一口气说完赞美之词：“您在十五岁就成为特级，这种事简直可以载入史册，青史留名，永垂不朽!”

　　在饭馆这种公共场合，渴望吃瓜的目光扎在栗本望的后背和侧脸。

　　“竹内先生，大家都在用餐，小声些。”

　　栗本望坐如针毡，红着脸急忙制止。

　　他原来是称呼对方为“前辈”的，竹内隆再三表示配不上这个称呼，让他羞愤难当，深表惭愧。栗本望只能改称呼他为普通的“先生”，竹内隆勉强愿意，内心却想着要当一名能被直呼姓名的忠诚下属!

　　进入了狂热情绪的竹内隆对外界反应毫不在乎，他微微向前探出身体，语调极快：“在咒术界，就该用实力来排位!用实力去统治!”

　　“我一直都有在关注着您的消息和动态，搜集各种情报……您第一次出任务的日子，我每个月都会庆祝一次!”

　　这种过分的“热情”，有种微妙的棘手感。栗本望挺直腰杆，谨慎地向后坐了坐。

　　竹内隆讲起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他边说，边调出手机的备忘录，坦诚地问：“您的身高体重，可以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告诉我吗？”

　　然后他就可以将栗本望的各项数据制成图表，印刷成册，一起加入到绝密文件里。

　　他错过了十五岁前的栗本望，不能再错过十五岁之后的栗本望。

　　“这、这个……”

　　栗本望的胃隐隐作痛。

　　顺着对方激昂的劲头，他不得不报出了最近的身高和体重。

　　“嗯?”

　　听到身高的数字，竹内隆停顿一下，若无其事地在身高那一栏上录了两个数字。单凭他的目测，栗本望绝对谎报了三厘米。

　　这也没关系，一个数字对外官方宣传，一个数字留内真实记录。

　　这就是所谓的“包装”之道!

　　女侍应生为他们端盘上菜，热气腾腾的白色雾气隔开了彼此的面容，栗本望拿起筷子，按照往日的习惯先夹起一块蔬菜。

　　“原来是先吃菜后喝汤的习惯。”

　　竹内隆自顾自说着话，手指先一步动了起来，手机屏幕上迅速多出一行字。稍后，他虎视眈眈地盯住栗本望的筷尖。

　　强烈的视线拥有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栗本望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眼前的饭突然不香了。

　　“那个，竹内先生，你可以不用看着我，也快点吃吧。”

　　“没事。我另外两个朋友还在路上，他们马上就到，我可以等着他们一起。”

　　“嗯?还有人要来？”

　　“您不必在意，和您的光辉相比，我们都是不值一提的虫豸。能与您相见，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又是这种奇怪的话，栗本望吃了一半，放下筷子，打量起竹内隆这个人来。

　　这个黑发棕眼的男人，年纪在二十七八左右，常年在理发店修剪最为大众化的短发造型，平均每次耗资两千日元。

　　蓬松的发顶让头部的线条更为圆润，两鬓长度也不足以遮耳，盖住了耳尖。竹内隆最为时尚的部分是额前留了微卷凌乱的刘海，往上一拨就能成为大背头。

　　在竹内隆初入咒术界的职场那会儿，没出半年，皮肤就晒成了小麦色。硬朗的五官透出被生活磋磨的气息，女侍应生一直误以为他是业绩不佳的销售人员。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赌徒该有的样子啊。”栗本望单手撑着脸，“跟着我混，不会是头脑一热吧？”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竹内隆·金开始了他的演讲，讲述关于一个毫无背景的准二级咒术师在咒术界摸爬滚打的辛酸史。

　　干着一堆脏活累活苦活，功劳都被冒名顶替，最后成为了打工人中的牛马。

　　竹内隆意识到在咒术界循规蹈矩将永无出头之日，他有了新的想法。

　　在内心深处，他想要改变这个腐朽的咒术界，斗争之魂觉熊熊燃烧。

　　“……所以，我深刻地认识到，只有跟着您，敢拼敢闯，才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这种煽动人心、声情并茂的口才天赋，或许是个当演讲家的好苗子。

　　栗本望忍不住为他鼓掌，模仿达人秀节目的评委说道：“讲得不错，我为你转身。”

　　在他们聊天的期间，另外两个咒术师也赶到了。小林浩擅长计算机技术，戴着一副厚底眼镜，内套《龙女仆》的痛衫，还有自称为“在下”的口癖。

　　“在下的梦想是养一只能与人沟通的龙形咒灵，”小林浩激动地搓着手，“能变成傲娇的大胸女仆最棒了!”

　　栗本望：“呃，这跟你加入硬汉组织有什么关系吗？”

　　没错，他们用了三分钟决定好了组织的名字，由栗本望提议的“硬汉组织”两票当选。竹内隆的“总监部去死去死团”和小林浩的“龙女仆教”各得一票，遗憾落选。

　　“因为上面规定私自豢养咒灵违法，人与咒灵的感情不能跨过那条线，在下十分伤心。”

　　小林浩推了推厚底眼镜，白光一闪：“听说，您与咒灵操使的感情很好，有没有符合在下条件的咒灵?在下绝对会肝脑涂地，身上除了腰子随便割!”

　　“我想想……似乎是有能派上用场的。”栗本望想起那个可以改造灵魂的“真人”咒灵，竖起了大拇指，“只要抓到一只龙形咒灵，就可以给你变成女仆!”

　　“您就是在下的神!”

　　小林浩痛哭流涕。

　　“小林，收起那副可笑的嘴脸。”不苟言笑的内藤纯被墨镜遮了眼睛，别人只能见他眉头紧锁，“要在大人面前保持礼仪。”

　　内藤纯的每一根发丝都要完美地贴合在头皮上，白手套拂过领结和西装从不出现褶皱，黑色皮鞋擦到发亮。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在这三个人中“鹤立鸡群”。

　　这样注重仪表的他，原来的工作是负责收集情报，处理速度快其他人的三倍。久而久之，内藤纯内心的厌弃感爆发了。

　　他不想帮上司调查御三家家主的动向!

　　某某和某某私底下会面还得全程监督!

　　还有调查咒灵的情报完全不够刺激!

　　他追求的是站在一个庞大组织的情报顶端，暗中操纵情报信息，与各种敌对组织展开厮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内藤先生，不用那么拘谨。”栗本望笑了笑，“请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明明就是社恐的性子，他还在努力展现出亲和力，这真是太努力了！竹内隆握紧拳头，目光灼热。

　　“我要建造最顶尖的情报部门。”内藤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计划书，“这不是空虚的梦想，这是我规划中的未来，敬请过目。”

　　沉甸甸的分量拿在手里，栗本望刚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五号文字让他有些头疼，还夹杂着原英文的专业术语。

　　“我……我会努力的。”

　　栗本望的声音有气无力。

　　他真的能看懂这么复杂的东西吗？

　　内藤纯观察出他的心虚，继续说：“您的国语和英语需要补习，上次小测的成绩，这两门课只排在第三名。”

　　栗本望的压力又大了一分。

　　竹内隆忿忿不平，站出来帮腔：“没关系的，第三名的成绩已经很努力了。”

　　内藤纯瞥他一眼：“高专一年级只有四个人。”

　　“那又怎么样？”竹内隆毫不退让，“起码超过了一个人，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竹内乃勇士也。”小林浩点点头，“不过，若是有人玷污了龙女仆的存在，在下也会挺身而出的!”

　　栗本望捂住脸。

　　他只是超过了一名交白卷的五条悟。

　　考试那天，五条悟去了动物园，据说是熊猫幼崽的初次露面日。他带着照相机大摇大摆地逃了考试，还带了一堆纪念品回来。

　　夜蛾正道当即气到脸黑，直到五条悟塞了一个大号熊猫玩偶给他，才消气不少。

　　眼看三个人要在公众场合议论自己的成绩，栗本望急急阻止：“各位，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先离开再说吧，总监部的人也该醒了。”

　　三个人同时停下来，老老实实听从了栗本望的安排，开车离开。

　　栗本望坐在汽车的后座，稍微放松些。他特意换了一身大号的新衣服，遮住身体的动作。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都在痛，血就要从缠住的绷带渗透出来。

　　他把总监部的人揍成了半身不遂，能解除术式的天逆鉾一捅一个准。再加上有绝对防御力的鲸鱼术式护身，也没受到太重的伤。

　　怎么说呢？

　　栗本望觉得挺解气，那些人起码能在病床上躺一个月，只要会反转术式的硝子不出面。

　　他贴心地说明了情况，给硝子买了一张去欧洲的机票。

　　家入硝子：听我说，谢谢你。

　　期间他断开了三号那边的联系，也不知道对方在横滨过得怎么样。

　　现在他的力量也快耗尽了，领域不稳，幸好把爱搞事的费奥多尔及时送走，单留一个天元不会消耗太多。

　　“去哪里?”

　　驾驶位的竹内隆扭过来。

　　内藤纯替栗本望回答：“横滨。”

　　四个人即刻出发。

　　栗本望的手机响了起来。

　　“望，你那边忙完了？”

　　听到夏油杰温柔的声音，栗本望弯起眼角：“嗯，我现在就去横滨。”

　　夏油杰嘱咐：“知道了，路上要注意安全。”

　　“杰!把手机给我!”

　　五条悟在旁边嚷嚷，夏油杰还没说上几句话，把手机递给了他。

　　五条悟兴奋地问：“望，你怎么学会灵魂切片的?现在英国还有伏地魔吗？”

　　由于汽车的空间太小，其他三个人能清楚地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三双写满求知欲的眼睛如芒在背，栗本望深呼一口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灵魂切片已经不是迫在眉睫的要事了。

　　栗本望握住手机，低声说话：“那个，悟，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五条悟：“这么巧?我也有哦。”

　　两边都沉默了半分钟。

　　显然，他们意识到了彼此的搞事能力。

　　“那，见面再说?”栗本望率先提议。

　　五条悟无比配合：“嗯嗯，好。”

　　又是一阵沉默。

　　夏油杰把手机从五条悟手上夺回来，他看向远处的街灯，问：“望，要我们去接你吗？”

　　“不用!”

　　栗本望身体一震，秒答。

　　知DK莫若DK，夏油杰冷静地问：“望，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栗本望沉默：“……”

　　夏油杰提起另外一件事：“望，下午总监部有给我打电话，当时我这边没信号。等我拨打过去，总监部那边又打不通了。”

　　栗本望眼神乱飘：“杰，你不要问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好。我们见面聊。”夏油杰想起自己和悟在横滨的行动，忍不住多说一句，“到时候，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嗯嗯。”栗本望抬眼扫视一圈车内的人，尽量委婉地回话，“我也希望你们也有个心理准备。”

　　这通电话挂断了。

　　距离DK见面还有两个小时。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凉爽の夏天】
网上流行起私服改造的话题。通过小小的变动，就可以营造出非一般的时尚。
五条悟点点头，他决定帮助朋友变身为时尚达人。
你问他自己?他的存在就是时尚!
五条悟偷偷剪了夏油杰和栗本望的制服，出于时尚，五条悟特意和网上反着来，在衣服的正反面上坐吃大胆选择。
于是，夏油杰得到了一件胸口开洞的制服上衣，栗本望得到了一件臀部开洞的制服裤子。
两个人拿到衣服，都沉默了。
第二天，五条悟的制服变成了洞洞服。
顺带一提，五条悟真的很喜欢洞洞服，最终被庵歌姬以“伤风败俗”的检举理由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