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54、“罪人是我”

　　夏油杰的领域是盂兰盆节的黑夜。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点豆粒大小的光从远处渐渐接近，极似墓地中亡灵的魂火，牵引着身后的阴影绰绰。

　　远客未至，寒风乍起，沉郁而森森的阴气自地面高升，达到半米的高度。

　　其间传来的细笑、嚎哭、磨牙吮血声，令人想象妖魔鬼怪之类穷凶极恶，可怖可畏。

　　惨淡的白光近了、更近了。它是一盏平安时代造型的手提灯笼，白纸糊形，这支队伍凭借微弱的照明走入茫茫夜色。

　　队伍一路朝北行走。

　　他们要踏过三途川，进入到无穷无尽的地狱中去。

　　队伍当头的是一个手提白纸灯笼的佝偻小鬼，灯笼的外罩纸面上写有“百鬼夜行”四个黑字，内置了一根足以熬过漫长黑夜的大红蜡烛。

　　烛芯的火苗跃动着，稍一晃影，蜡油自上而落，凝成一滴血珠缓缓流下。

　　开路的提灯鬼步伐紧促，小步快走，它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身后厉害的鬼怪吞掉。

　　这支百鬼夜行的队伍里还藏着什么样的存在？

　　各个经过诅咒、怨恨滋生的咒灵，狰狞的面目足以惊醒满城小儿夜啼。它们大多是眼如铜铃，尖耳利齿，形貌似兽似鬼。

　　亦有那接近人形的咒灵，化身成为平安时代的贵女，双目含情，唇色深红，以长袖掩住一口黑齿，举手投足间风光旖旎。

　　要是不慎放松了警惕，就要被这些披着人皮的咒灵们咬掉心口肉细细咀嚼。也有偏好啃食手指的类型。

　　队伍的中间快要走来了，一顶需要四名轿夫肩抬而行的轿舆高出队伍一截。两只手持砍刀的生剥鬼守在抬轿前，四只赤鬼不声不吭地担负起抬轿一责。

　　夏油杰稳坐轿上，平日的温和气场消失不见，一身傲骨。他漫不经心地一瞥，仿佛是在睥睨弱小喧嚣的凡人，不从流俗。

　　咒术界里，故有“领域”即为灵魂的本质这种说法。

　　“生得领域”自然是咒术师的精神世界，“领域展开”更像是将精神世界实化。

　　那么，从【百鬼夜行】领域中可见夏油杰的内心的真正光景。

　　他也许天生就属于这个位置，凌驾于一切咒灵之上。甚至，也不站在普通人的一方。

　　“吼——”

　　被困在领域之中的九头龙甩动尾巴，吼声震天。它不喜黑暗，追光的天性让它极其厌恶这个地方，格外躁动。

　　百鬼夜行的队伍调转方向，它们围着九头龙绕成一圈，严阵以待。

　　夏油杰轻轻打个响指。

　　变装成妖怪样子的咒灵们急剧膨胀，体型放大了数倍，纷纷向九头龙冲去。

　　在领域里，所有的术式都是必中的。

　　那么，换言之，夏油杰所收服的咒灵们的攻击，也将拥有这种百发百中的性质。

　　一众特级咒灵花御、漏瑚、陀艮黑猫等，他们是向九头龙进攻的主力。

　　而夏油杰所拥有的一级咒灵、二级咒灵的数目更是多如牛毛。

　　弱小的咒灵密密麻麻扑上九头龙的身体，用尽各种手段从它的身上敲碎下一块骨头，在主人那里领取功劳。

　　从远处望去，黑色从巨龙的骨架的尾巴不停向上延伸扩大，营造出一种蚂蚁吞象的毛骨悚然。

　　夏油杰不需要行动。

　　他只要一点等待的时间。

　　电光火石之间，巨龙头顶的宝石被黑猫一爪拍碎，它庞大的身躯随之消逝，变成一个跪在地上的白发男人。

　　涩泽龙彦捂着脑袋。

　　他瞪大眼睛，五官因精神崩溃而扭曲、疯狂：“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的、我的光！”

　　“费奥多尔你骗了我——”

　　涩泽龙彦大喊大叫着，直直向天空伸出了手。一张腥臭的血口随后将他吞噬。

　　涩泽龙彦死在了无月无星的黑夜里。

　　这就是夏油杰要讲的全部的故事内容。他没有用过多的词藻修饰，只是一场应得的死亡而已。

　　两个听众意犹未尽。

　　“杰的领域啊，好想去看看。”栗本望羡慕地说，“百鬼夜行一定很壮观。”

　　五条悟怪叫一声：“你的领域没有成长上限?太作弊了吧？”

　　只要夏油杰不停地收服咒灵，就会为他的领域继续增强力量。

　　深藏不露的夏油杰笑而不语。

　　如此，三个人都拥有了领域展开的能力，恐怕又要刷新了咒术界的记录。

　　同一届的一年级生中，京都咒术高专那边最高实力也就是个准二级咒术师。放眼全校，也没有能领域展开的学生。

　　夜蛾正道嘴巴都要笑不拢了。咒术界怎么也该给他颁发一个“优秀教师”奖，带一届，牛一届。

　　“这里可是主世界，拥有无限大的可能！”布科从中插话，“你们想不想知道其他世界的情况?”

　　三个DK看着他。

　　这是个充满诱惑力的点子。

　　“哼哼哼~想要知道的话，就来好好求我，称我为‘尊敬的布科大人’！”

　　三个DK把头凑到一起。

　　五条悟提出质疑：“这个小鬼真的吞了望的灵魂碎片么？”

　　布科没有一个地方同栗本望相像，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

　　栗本望说：“我要声明，这孩子才不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我’那种。”

　　“他是‘书’的话，能力应该还在。”夏油杰的建议最为中肯，“我们要还给异能特务科保管，不然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对啊。异能特务科肯定要追查“书”的下落。

　　一个凭空出现在栗本望身边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如此可疑。稍微用心查一查，就能摸索出事情的真相。

　　而且，“书”的力量实在过于危险。

　　三个人的心偏向了“送还”的统一意见。

　　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处境不妙，布科迅速改变了傲娇的态度，一心委曲求全！

　　“Daddy，”布科可怜兮兮地攥住栗本望的小拇指，昂起漂亮的脸蛋撒娇，“你要把我送走吗？我不想被关在小黑屋里待着。”

　　“是你赐予了我灵魂，我才有了活过来的机会。”

　　他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哭腔求情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是一记甜言蜜语的良心暴击！

　　心理防御低的栗本望罪恶感大幅度提升了！

　　“你真的不想回去?”

　　布科见有可乘之机，赶紧抱大腿：“嗯嗯！我可以利用能力让身份合法化！”

　　支持“返还”的栗本望不得不跳反到另外一边。

　　“留下倒也没什么。”五条悟看出他的态度，随口说道，“咒术界也不是让异能力者随意进出的地方。”

　　深思熟虑的夏油杰找到了另一个理由：“要是把他还回去，望的灵魂碎片也拿不出来了。”

　　三个人再次达成一致。

　　立场这东西就是没有立场。

　　“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栗本望蹲下来，“当时应该有不少人都目击到了吧？”

　　起码要把知情者都给“封口”。武装侦探社那边都是讲理的人，应该不会太难交涉的。

　　“没关系！看我的能力。”

　　布科停止了哭泣，眼泪收放自如，自信地拍拍胸膛。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本书。布科拿起笔，以“逻辑”来篡改世界线的发展，自动替换知情者们的记忆。

　　五分钟过后。

　　布科睁开眼睛，宣布大功告成。

　　“有啥变化？”栗本望奇怪地看着他，“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啊。”

　　“我换了其他人的记忆，只有你们三个人还记得。”布科指了指远处，“你们找个人来试试。”

　　DK三人组半信半疑。

　　恰巧森鸥外带着爱丽丝走过来，他看栗本望的眼神略微热情，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有些不冷不淡的了。

　　“栗本君，你们这是要离开了吗？”

　　“啊是。”

　　被叫到名字的栗本望不明所以，点点头。

　　“真是遗憾，我还想同栗本君聊一些私密的话题。”森鸥外伸出戴有白手套的右手，“难得交到一位同好，希望下次见面也能如此愉快。”

　　五条悟和夏油杰好像明白了。

　　“哦？噢噢！我也一样。”

　　面对森鸥外的热情，栗本望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寒暄几句后，他不失礼貌地同森鸥外握手告别，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难道布科是改变了所有人的三观吗？

　　“怎么样？”布科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就是你的爱丽丝~”

　　除了DK三人组，其他人对布科的记忆都被替换成“虚构的记忆”，布科这个身份将成为合理的存在。

　　所以，在其他人的印象中，栗本望成为了一个对十二岁以下的小男孩感兴趣，并用能力捏造出一个黑发红眸的小男孩的变态，与森鸥外就“捏人手艺”的心得相谈甚欢。

　　栗本望风评被害。

　　“风评岂是如此不变之物?”五条悟安慰道，“望，看开点啦。”

　　“我不好！”栗本望反应过来，想抓狂了，“我为什么要被迫跟森鸥外成为同类啊！”

　　人见人嫌森鸥外：???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夏油杰显然比五条悟更懂语言的艺术，“有我们在呢。”

　　他们说着说着，前方的路拉起了多条明黄色的警示线，堵住了去路。

　　这些工作人员并不是警察、公安一类的普通职业，而是穿着他们更为眼熟的制服。

　　一具具盖住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栗本望突然僵住，不好的回忆翻涌而来。

　　他在被费奥多尔操纵时，似乎杀了不少人。

　　“你们怎么在这？”

　　种田长官格外惊讶，他掀开警示线，向这边快步走来。

　　栗本望的手脚冰凉，他心道：完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夏油杰同种田长官打了招呼，问道：“种田长官，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趁乱在横滨胡作非为，谋害了不少人命。”

　　“那个人是谁?”

　　栗本望闭紧了眼睛，等待宣判的铡刀落到头上。

　　他是罪人。他是凶手。他不能辩解。

　　“是Q。”

　　种田长官报出了栗本望意料之外的名字：“他的真名是叫做梦野久作，一个七岁的孩子。一直被港口黑手党关押在地下室，听说太宰治叛逃之后，把Q也给带出来了。”

　　“什么?”栗本望不可置信地否认道，“不，不是他——”

　　明明就是我做的！他们干嘛要顶罪呢？

　　“那栗本君知道的凶手又会是谁？”

　　种田长官反问。

　　一个头缠绷带的男人走过来，他扶着眼镜，面无表情地汇报道：“长官，现场检查完毕了。”

　　“安吾，辛苦你了。”种田长官欣慰地点点头，“结果如何?”

　　坂口安吾冷静地看了栗本望一眼。

　　他的异能力是读取物品上的记忆，所以事情的真相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港口黑手党的叛逃成员，太宰治与梦野久作所为。”

　　坂口安吾一字一句，编着一个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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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把梦野久作带走就是这个用意，报答一下。
不过阿望不一定会接受这份“好意”。感谢在2022-05-01 23:57:23~2022-05-02 23: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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