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48、太宰与书

　　夏目老师的小课堂开课了。

　　“这就是目前的情况。”夏目漱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接触过被污染的土壤的人或者动物，都开始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失去理智。”

　　“凭借它的传播性，覆盖整个横滨也只需要两天的时间。然后，它极有可能会把恐慌从横滨散播到全世界。”

　　众人屏气凝神，做个乖乖听讲的好学生。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戳着栗本望的后背，栗本望回头瞪他一眼，拍掉他的手指。

　　闲不住的五条悟又伸手拆开了夏油杰的丸子头，他把黑发握成一束，用五颜六色的小皮筋给夏油杰扎辫子。

　　这个皮皮悟的心理年龄顶多八岁，夏油杰不想闹出动静，迁就了他的小动作。

　　“死屋之鼠到底想做什么？”种田长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不仅仅是普通的破坏了，还会带来更为严重的国际问题。”

　　“死屋之鼠”这个词触动了栗本望敏感的神经，他心头一惊，捂住隐隐作痛的左眼。

　　他还不清楚这种痛楚的由来，支离破碎的记忆不断闪过。痛苦与绝望连续敲打着栗本望的意志，要将那颗彷徨的心淹没了。

　　“我……”该怎么做？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

　　“我……要消灭罪恶。”

　　栗本望低低说道，攥紧十指。

　　直视那只橄榄绿色的右眼之窗，依旧能看透少年纯粹、清澈的心。可在另外一只猩红色的左眼里，只能寻到可怖的狰狞了。

　　离得栗本望最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没发现出他的异常，那句话并不是一句特别突兀的言论。

　　唯独知晓内情的太宰治看了栗本望一眼，他低下头，用一卷从病房抽屉里找到的新绷带，不紧不慢地缠起胳膊。

　　太宰治原以为关住费奥多尔是最好的打算，隔开他对现今事态的影响。要是费奥多尔能间接干涉栗本望的情绪，那的确是他考虑欠缺。

　　只要注意力道，皮鞋也能把脚步声降低到让人微不可闻的程度。男人对中原中也比了一个“不用跟过来”的手势，静静地走到太宰治的身后。

　　雪茄的烟味以苦涩打底，抽得多了，就成了西服外套的香调。

　　太宰治对这种熟悉的烟味敬谢不敏，他直白地嫌弃道：“森先生，你很呛人。”

　　“太宰君，真稀奇，你胳膊上原来的绷带去哪了？”

　　森鸥外厚着脸皮，面带微笑提问。

　　“上吊。”太宰治言简意赅地概括了用途，“森先生也要尝试吗？”

　　其实那些绷带被太宰治临时拆掉，将放在胸口的“书”缠了许多圈，这样就从外观上更自然一些。

　　“我和太宰君认识那么久了，你的爱好还是一如既往。”森鸥外继续感叹道，“很少有人能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初心。”

　　在太宰治公然与他表明了反抗的态度之后，全因森鸥外的“夏目老师”在场，两个人才没有当场撕破脸。

　　这不代表森鸥外会放过准备叛逃的太宰治。

　　太宰治对答如流：“正因如此，黑手党的生活让我腻了，适当做出改变也不错。森先生不是也做出了一个关乎命运的改变么？”

　　这是在暗讽森鸥外从医生转职黑手党首领的事情，也是在威胁着对方。

　　见太宰治露出了不近人情的獠牙，森鸥外收起打感情牌的想法，知道他们的关系走到了分别的尽头。

　　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恍如隔世感，两年前，他跟太宰治在一间要比现在更为破旧的病房里相遇。

　　那个青涩的十四岁少年，耍赖着要求他开出能让人毫无痛苦死去的药物。一眨眼，他就成长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重要人物，在残酷的黑暗世界里独自寻求死亡。

　　是他把太宰治引入这条路上的。事到如今，森鸥外倒不是起了后悔的心思，他只是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温和，能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太宰治插科打诨。

　　森鸥外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里面装着能够提神醒脑的药片。药片所剩无几了，味道十分苦涩。

　　这不是和自杀有关的药。

　　他摩挲着瓶身，慢悠悠地说了句：“要说再见吗？”

　　“再也不见。”

　　太宰治把绷带的纸芯丢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森鸥外拧开药瓶，倒出三片药片在手心里，昂头吞入口中。

　　此时，夏目漱石也介绍完了情况，正在安排分工合作的事项。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作为支援，咒术师们和港口黑手党作为进攻的主力。

　　“鸥外，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夏目漱石看着森鸥外一副走神的模样，开口点醒。

　　回过神的森鸥外捋着头发，挂上了公式化的真诚笑容：“抱歉，我知道了，夏目老师。”

　　心细的夏目漱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一点倦色，那种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惫，是由内散发出来的颓感，想遮掩住也很勉强。

　　夏目漱石对自己的学生总归有几分特殊的待遇，他以赞许的口吻对森鸥外说：“你也辛苦了。”

　　他对横滨的乱象提出了“三刻构想”，两个学生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前进着。森鸥外接管的不是光明的角色，却也混得风生水起。

　　“老师，我……”森鸥外的神色动摇了一瞬，他吞咽下那股苦涩的药味，笑着回答，“我会做得更好。”

　　他以“最优解”奉为座右铭，将自身至于一切污秽中，是站在港口黑手党顶端的首领，也是将自身全部投入港口黑手党的奴隶。

　　为了港口黑手党明日的繁荣，森鸥外将用理性的头脑保持运转，无论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他都要做下去。

　　太宰治一个人在电梯前等着数字变成三。

　　病房的楼层就在三层，其他人选择了走楼梯下去，太宰治实在不想多费力气。

　　“喂，那个，太宰君。”栗本望追了上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太宰治抬眼望向栗本望的身后。

　　“他们先跟福泽社长走了。”栗本望读懂了太宰治的意思，“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

　　“中原先生告诉我，是你把我送到港口黑手党的。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好像断片了，你能告诉我来龙去脉吗？”

　　电梯的门自动打开。

　　“去外面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太宰治先一步踏入电梯里，栗本望紧随其后。

　　二十分钟后，他们走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公园。太宰治毫不犹豫地坐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

　　“我要喝冰咖啡。”

　　“罐装的可以吗？这附近应该有自动售货机。”栗本望问。

　　太宰治不置可否，挥手让他快点去买。

　　“抱歉，我没带钱。”

　　栗本望尴尬地说。他刚换上了新衣服，口袋里只能抓到空气。

　　太宰治欲言又止，他从裤兜里翻出几个硬币，丢给栗本望，让他拿了钱去跑腿。

　　在等待栗本望的空闲里，太宰治抽空思考织田作之助的去向。只要没被森鸥外抓住，凭借那种异能力，他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至于倒霉的坂口安吾，种田长官肯定会付出一堆代价，把人从森鸥外手上要回去的。

　　他们提到的那什么天元大人，和他更没关系，太宰治没有当英雄的想法。

　　“那现在我就自由了?”

　　随即，太宰治把怀中的“书”取了出来，他倒是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宝贝，能让人趋之若鹜。

　　一只叼着人偶的乌鸦飞过太宰治的头顶，树枝上的苍鹰眼神犀利，展翅猛然冲了出去。受惊的乌鸦嘎嘎叫了两声，人偶从高空砸到太宰治的头顶。

　　换做平时，太宰治肯定要想办法让乌鸦吃点苦头的，现在他顾不上那些了。

　　“太宰君，咖啡我买了普通的和无糖的两种，不知道你喜欢——”

　　栗本望举起手里的罐装咖啡，说着话戛然而止。

　　太宰治的膝头摊开着一本空白的书，他似乎从白纸上看到了最为惊悚的景象，面部失去血色，捏住书侧的手指不住颤抖。

　　“你怎么了？”

　　栗本望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担忧。

　　太宰治捂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啊，我……栗本望，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吗？”

　　“知道。”栗本望红色的眸子闪了闪，“它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甚至修改现实。”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太宰治自言自语，“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横滨的意志，它们从地脉里汲取力量，再反哺给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组成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栗本望滔滔不绝地解释道，“所以日本的异能力者大都集中在横滨，是它赐予了你们力量。”

　　“咒术界的地脉呢？”

　　栗本望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在东京。”

　　天元大人居住的薨星宫就在东京，这几年出身东京的咒术师们成为了大多数。除了东京之外，也只有京都可与其一较高低。

　　“它这么重要，还是交给我保管吧。”

　　他伸手就要去抢夺太宰治腿上的“书”，太宰治攥住栗本望的手腕，眼神冰冷。

　　“呵呵。”栗本望歪着头，“太宰君不能好好陪我演完这一场戏吗？”

　　“我看到了你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太宰治沉下脸色，发出警告：“适可而止吧，费奥多尔。”

　　“太宰君，你现在只有一个人。”

　　栗本望大力地甩开他的手，从袖子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错了。”

　　太宰治掀开“书”的第一页，上面出现了歪歪斜斜的字迹。

　　“我正在改变现实。”

　　“不可能!”栗本望后退一步，惊讶地否认道，“你怎么能在上面写字?你的异能力会消除掉其他异能力。”

　　“是我写的。”

　　梦野久作抱着人偶从树后走出来，他追着叼走人偶的乌鸦跑到这边，不巧遇上了惊魂未定的太宰治。

　　太宰治拿着人偶威胁梦野久作，他先用树枝在土地上写字，再叫梦野久作把那段话照抄到空白的书上。

　　“原来如此。”栗本望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态度，他咬住手指说道，“不过，那本‘书’已经被污染了，你们写下的东西，会以扭曲的形式呈现出来。”

　　“太宰君，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横滨的山下公园。

　　“天元就是被埋在这里了啊？”

　　五条悟走在铺满花砖的道路上，深秋之际，两旁高耸的银杏树一片灿烂，扇形的黄叶翩翩落下。

　　山下公园依港傍海的位置，让夏油杰无需跑远，就能直接望见深蓝色的大海：“港口黑手党在打捞轮船的残骸。”

　　“望好慢啊，他明明说跟太宰治说几句话就跟上来，怎么还没见人影?”

　　“再等等，应该是不太熟悉这边的路。”

　　“这家伙可别再遇上什么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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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太宰治会在【书】上写什么东西~
比如让陀思离开栗本望的精神世界?
或者干脆点让陀思直接狗带。
总之最后会得到一个大相庭径的离谱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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