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38、番外：想要长高是否做错了什么（下）

　　猫咪是神奇的液体动物。

　　那么小的纸箱，显然十分考验栗本望的柔韧性，他把手脚压在身下，脊椎可以折叠出近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两个人一靠近，栗本望就会做出呲牙哈气的防备姿态，阻止他们再靠前了。

　　“你伤害了他脆弱又敏感的心。”五条悟把手揣在口袋里，“望真是可怜啊。”

　　“我不是故意的。”

　　夏油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失态有些懊悔。夜风吹起湿发间的水珠，给他的头脑带来了清醒的凉意。

　　这个装着栗本望的纸箱最终被搬到夏油杰床边的位置，栗本望担惊受怕地蜷缩在箱子里。夏油杰吹干头发，同他道了声晚安，关上了灯。

　　在黑暗里，栗本望的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笼，他动了动耳朵，捕捉到夏油杰那股清浅的呼吸声。

　　好机会！栗本望灵活地扭动身体，从箱子里钻出来，蹑手蹑脚踩在地板上。

　　本来他以为人类都是愚蠢的奴隶，没想到还有绝育这一可怕的招数。不行，现在得重新振作起来，他要成为高专的喵喵之王!

　　“呣……”

　　栗本望站在夏油杰的床边，盯住那副沉稳的睡颜，两只圆溜溜的绿眼睛转来转去。

　　夏油杰真的睡着了。他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身姿矫健的大黑猫，在高专的校园里晃着尾巴漫步。

　　路边突然掉下来一个纸箱子，夏油杰跳了进去，发现纸箱里有一只小号的绿眼睛黑猫。两只黑猫蹭了蹭鼻子，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的头顶忽的一暗，又有一只长毛大白猫跳进了纸箱里，把剩余的空间全部占满。大白猫的猫毛沾到了夏油杰的眼睑，他伸出爪子努力推搡。

　　三只猫猫填满了一个纸箱。

　　半梦半醒间，夏油杰感觉胸口越来越重，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眼皮一跳，瞳孔猝然睁大。

　　一截红润水亮的舌尖率先映入眼帘，夏油杰听到对方急促的吐息，湿润的呼气打在额头。

　　俯下身体的少年把两只胳膊撑在夏油杰的胸口两侧，夏油杰眨了眨眼，喉头滚动，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夏油杰的脑海里。

　　见事情败露，栗本望遗憾地收回舌头，擦了擦嘴巴。

　　“我说……”

　　夏油杰心神恍惚，移开视线，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震耳发聩。

　　“我想要给你舔毛。”栗本望别别扭扭地开口请求，“如果你愿意让我舔毛的话，我就认下你这个小弟。”

　　他想得很简单，猫咪之间互相舔毛是释放友好的信号，也是宣誓地位的行为。

　　夏油杰要是乖乖把脑袋凑过来的话，栗本望就原谅他那些无礼的威胁。

　　啊。原来如此。望是犯了猫瘾。

　　“不行。”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清理掉，“你给我下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拒绝。”

　　被毫不留情拒绝的栗本望气鼓了脸，他骂骂咧咧地翻身下床，重新钻回纸箱。

　　夏油杰肯定是个狗派。栗本望揣着手，心里暗搓搓地给夏油杰贴上“异端”标签。

　　“呸，你就是偏见!狗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啊？这个世界都是我们喵星人统治的!”

　　栗本望觉得委屈。他明明都主动示好了，夏油杰还不领情，一定要将他开除猫籍!

　　“嗯嗯。”夏油杰敷衍地发出鼻音。

　　栗本望故意说道：“狗其实是很傻的生物，它们都听不懂人话。”

　　“……猫就能听懂吗？”夏油杰问。

　　栗本望：“我再也不会允许你加入我的手下，我、我可是这一片土地上的老大!”

　　“我要睡觉了。”

　　抵不住困意的侵袭，夏油杰抬手打个哈欠，把掉在里侧的薄被往上拉，盖过肩头。

　　独自生闷气的栗本望听到夏油杰没了动静，他探出头，眼睛一亮。

　　那个、那个是叫做被子的东西!

　　被子里面暖乎乎的空间，是猫猫最为向往的天堂。这是高专里那只橘猫说的。

　　栗本望突然觉得纸箱子不香了，忘了刚才同夏油杰怄气的事，他再次爬上夏油杰的床。

　　身边的床铺微微下陷，被子被掀起来，一具温热的身躯悄悄裹成一团。夏油杰没有睁眼，他越来越搞不懂望的奇妙行为。

　　算了，就这么睡吧，明天真的得带望去硝子那边检查脑袋。

　　这次的梦更加奇怪。

　　阳光、沙滩、椰子树，夏油杰在躺椅上悠闲地晒太阳，海边只有他一个人存在，既安静又空旷。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一群路人，他们把夏油杰包围住，大声说道：“是他，就是他溺水了！”

　　夏油杰摘下太阳镜，刚想开口解释，一个慌慌张张的救生员挤过人群，向他伸出手……

　　早上六点钟，夏油杰猛然惊醒。

　　是谁在给他做心脏复苏???

　　夏油杰和袭胸人士对上了眼睛。

　　栗本望一脸无辜，眼角因愉悦微微上挑。

　　他昨晚睡得很好，为了表示对夏油杰的欣赏，他准备了猫咪的“踩奶”行为以资奖励。没想到手下这个结实紧绷的“肉垫”，能感受到软弹的韧性，越按越来瘾。

　　并不想享受这份殊荣的夏油杰：“……”

　　他现在也许该拿出手机发个感情求助帖：急，在线等，被朋友摸了胸该怎么办，我们两个都是男生。

　　“……我要被你折腾疯了。”夏油杰推开他的手，无奈道，“望，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身为高专的喵喵之王，这可是你的荣幸！”

　　栗本望嘴上说着猫式傲娇的话，手不自觉地又放到了夏油杰的胸口。

　　“住手。”夏油杰抓住他的手，试图讲道理，“难不成你会让别人这么做吗?”

　　两只手腕被夏油杰攥到一块，栗本望低头，他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口，思考着什么。

　　“我没有胸，肚子行不行？”

　　在猫咪的思考里，和人类的平等交换即为：你让我踩奶，我给你露出柔软的肚皮。

　　“你这是什么歪理？”

　　夏油杰又好气又好笑，他松开对方的手，吐槽道。

　　“这里手感也很好的!”

　　栗本望怕他不信，掀开上衣，拍拍自己的肚皮。这一块肌肤十分嫩滑，他自己也喜欢揉来捏去。

　　夏油杰伸手把栗本望卷起来的衣服拉下去。

　　他对栗本望说教道：“以后不准做这种动作。”

　　栗本望迟疑道：“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你这么做了。”

　　夏油杰不笑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悟说摸肚子没关系哇。”栗本望抿嘴，理直气壮地跟他对着干，“男生之间这样很正常，有什么不对？”

　　“什么时候？”

　　夏油杰蹙眉。这两个人在生活常识上是逃课惯犯，三番五次的教育，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栗本望想了想，干巴巴地说：“记不清了。”

　　他们之间经常闹着玩，这种玩笑的次数多得数不过来。

　　夏油杰愈加头痛，他不问了，下床去洗脸刷牙。等他扎好了丸子头造型，走出卫生间，发现栗本望在扑随风飘动的窗帘。

　　他叹口气，拎着栗本望的衣领把他按到水池边洗漱。猫咪不喜欢水，所以夏油杰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洗完。

　　“杰，你怎么老了十岁?”

　　这是五条悟在宿舍走廊上对夏油杰说的第一句话。

　　夏油杰眼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他身心俱疲，手上还拽着一个乱动的家伙。

　　栗本望喊得无比大声：“放开我!我不要见医生!我没病——”

　　夏油杰对五条悟投去“明知故问”的淡淡一瞥，按理说，五条悟也是罪魁祸首。

　　“要我帮你吗？”五条悟指了指，“我房间里蛮多好康的。”

　　“能让望安静下来的东西就好。”夏油杰疲惫地叹气，“他现在就跟一只猫没区别，完全听不进话。”

　　“没问题，”五条悟一口答应，“我也想试试那些小道具。”

　　他似乎很是迫不及待。

　　等宿舍的门被再次打开，五条悟把安静的栗本望扛在肩头，一系列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夏油杰问：“……望手上的这个手铐?”

　　五条悟解释：“防止他乱动，很有必要啊。”

　　夏油杰又问：“那戴上的黑色眼罩呢?”

　　“是为了不让望看见硝子的白大褂用的。”五条悟说，“很贴心吧？”

　　至于栗本望为什么会昏过去，夏油杰瞥见五条悟口袋里露出半截喷雾剂，他不想再深究这些小道具背后的意图了。

　　他们穿过校园，一只橘猫躲在树枝间，眼睁睁看着它的老大被带去了“不归路”。

　　橘子打个冷颤。它清楚地记得，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恐怖如斯，夺猫蛋蛋不在话下。

　　难道，老大也要经历那种痛苦吗？

　　为了哀悼老大逝去的“尊严”，橘子昂头凄厉地哀嚎着，把路过的庵歌姬和冥冥吸引了过来。

　　“它为什么叫得这么惨？”

　　庵歌姬伸手招呼橘子下树，以为它是被困在树枝上了。橘子慢悠悠地爬下来，在庵歌姬的怀里团成一团。

　　“也许是被女朋友甩了吧。”冥冥打趣道。

　　“怎么可能，”庵歌姬摆摆手，“附近根本没有母猫呀。”

　　她见橘子蔫蔫的，说道：“看它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带它去硝子那里看看吧。”

　　医疗室里。

　　“硝子，人带来啦!”

　　五条悟推开门，把栗本望顺手放到病床上。

　　这里只有家入硝子一个人，她看到栗本望的束缚造型，翻了个白眼：“嘶，你们玩得真大。”

　　“硝子，望最近很奇怪。”夏油杰说，“表现得像只猫。”

　　“嗯，我差不多能猜到是什么了。”

　　家入硝子拉下口罩，她把病历本随手搁到桌子上。昨天在教室里见到栗本望的状态，让她想起来了一种病症。

　　“有一种流传在黑市的长高药水，能让人在短时间里长个，不过有有严重的副作用。”

　　“喝下药水的人，在两个星期后会出现严重的猫化现象。总之，治疗得再晚一些，就会长出猫耳朵、猫尾巴什么的，彻底丧失理智。”

　　另外两个人把目光转向栗本望，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的制服裤子、袖口都短了一截。

　　“因为望嫌弃自己矮，才去喝了这种来历不明的药水么？”夏油杰叹道。

　　每个人都有一些身体方面的苦恼，没想到望这么在乎自己的身高。夏油杰捂着嘴，开始思考起自己有没有说过过分的话。

　　“解药虽然很容易调配出来，但是，”家入硝子顿了顿，“解开心结也很重要。”

　　“有的人为了长高，甚至去做断骨手术。整容的目的也在于此，大家对自己身体的满意度都不一样呢。”

　　说实话，在过分追求颜值的社会风气下，对自己身体百分百满意的人存在吗？

　　站在体重秤上，家入硝子也有过焦虑，思考着要不要节食减重。

　　照着洗手池的镜子，夏油杰尝试撑开眼皮，想象大眼睛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

　　除了五条悟。想象不出来他对自己的脸有不满意的地方。

　　“我以后会注意的。”夏油杰对五条悟吩咐一句，“悟，你也要记住。”

　　“知道啦。”五条悟想起自己在电影院说望个子矮的话，别扭地嘟囔着，“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他们要将“矮”这个字列入日常的禁忌词汇，上一次被收纳的禁词是“眼睛小”。

　　“喏，这是解药，给他灌下去就好了。”

　　家入硝子拿出私藏的一瓶烧酒，恋恋不舍地同它告别。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双眼充满问号。

　　无论他们怎么看，这都是一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烧酒，瓶身上还写着“菊正宗”的品牌名。

　　“硝子，你是喝过头了，拿酒瓶来装药剂的吗？”五条悟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设想。

　　“不，这就是普通的酒。”家入硝子淡定地解释，“药水让栗本变成了吸猫体质，吸引来猫灵附身，长高也不过是猫灵附身的骗局。”

　　与其说药水能让人长高，不如说可以把人拉长，从一个人变成一条人。只要强制栗本望喝下酒，讨厌酒味的猫灵就会被立刻驱散。

　　“诶？这是什么？放开我！”

　　栗本望悠悠转醒，眼前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姑且试试吧，”夏油杰边打开烧酒的瓶盖，边说道，“悟，你压住他。”

　　他这边就负责掰开栗本望的嘴灌酒。

　　五条悟突然说道：“杰，我摸到了一根棒状的……”

　　你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是让你压住腿!你到底在——”

　　夏油杰猛然扭头，消了音。

　　五条悟攥住一根毛色光滑柔亮的猫尾巴，也是说，药效的副作用显效了。栗本望甩着身后的猫尾巴，发间隐隐冒出一对猫耳朵的尖尖。

　　猫化程度百分之六十。

　　“你你你你们不知羞耻!”

　　庵歌姬刚好打开了医疗室的门，对眼前的场景瞠目结舌，她震惊地指着病床上的三个人。

　　就连橘子也大为震惊：“喵喵喵？”

　　它的老大被两个人类夹在中间!

　　夏油杰低声相劝他把酒喝下去，早点恢复正常。

　　“你们最好快点放开我啊喵!”

　　猫化程度愈来愈严重，栗本望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喵”的口癖。

　　庵歌姬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她看见侧身坐在床边的五条悟，手里攥着一点黑色。

　　滑顺的猫毛如同上好的绸子，由尾尖缓缓一路向上摸到尾根，会给猫咪带来舒爽的安心感。

　　栗本望的喉咙发出“呼噜噜”的声响，他咬着牙，半羞半怒地踹了五条悟一脚。

　　“哈?尾巴这种东西，我想摸就摸!”

　　五条悟没有反省自己的行为，更加理直气壮，挑衅地揉搓着尾巴尖。

　　“你自己没有尾巴吗？”栗本望反问。

　　“这种形状的尾巴我也——”

　　夏油杰及时制止：“悟，住口。”

　　“呵呵，看到了有意思的事。”冥冥抚嘴轻笑，“免费的秘密最棒了。”

　　“硝子!”庵歌姬看不下去了，她拉住家入硝子的手，“离这种乱搞的家伙远一点哇!”

　　橘子多了新的忧愁。原来老大没有拉去被割掉蛋蛋，可是，它好像还是失去了那个威风凛凛的老大。

　　家入硝子还未来得及辩解什么，就被庵歌姬拽出去了，冥冥贴心地帮他们关上门。

　　“……悟，我们是在喂药，对吧？”

　　“……也许。”

　　明明只是好心帮助朋友，为什么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呢？

　　所谓的节操，一去不复返。

　　等酒被灌进栗本望的口中，效果发挥得很快，他的猫尾巴也在五条悟的手中消失了。

　　五条悟遗憾地搓了搓指尖。

　　“咕，我的头好疼……”

　　在猫灵离开后，满满都是晕眩的醉酒感，栗本望瘪嘴，弱弱地抱怨。

　　夏油杰替他解开眼罩：“望，你总算醒了。”

　　栗本望动了动身体，有种奇怪的不自在感，他低下头：“……你们两个抓着我干什么?这个手铐又是怎么回事?”

　　“手铐的钥匙在我这里。”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连带着那瓶昏迷喷雾也掉在床上。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栗本望缩起身体，声音颤抖：“快点给我解开!”

　　“望，冷静点。”夏油杰问道，“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五条悟将钥匙插入锁孔，稍微一拧就打开了，他附和着夏油杰的话：“昨天你睡了快一天，跟个猫似的。”

　　“你还学着猫咪舔毛——”夏油杰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妥，含糊其辞，“说出了一些猫言猫语。”

　　“杰昨晚要被你折腾死了。”五条悟打趣道，“一晚上没怎么睡，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哦。”

　　五条悟和夏油杰越描越黑，他们从栗本望的眼神里看到了怀疑人生的惊惧。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药效这么强？”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先让我一个人静静?”

　　栗本望想逃离这个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世界。

　　五条悟的直觉格外敏锐，他一把抓住栗本望的后衣：“望，你不会要跑吧?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其实，”五条悟略微有些不自在，“我觉得你现在的身高就刚刚好。啧，就是很合适的意思，你明白吧？”

　　“我们以后不会再说让你介意的那件事。”夏油杰放缓语气，“如果我们说的难听了，你可以直接向我们抱怨，别憋在心里。”

　　身高。

　　栗本望眨眨眼，他想起来了。

　　他好像喝了一瓶金色药水，然后个子猛蹿到了一米七五。

　　所以……

　　“我的十厘米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扭过脸，尽量不露出怜悯的神情。

　　“……十厘米，没了？”

　　栗本望颤抖着手，现在的他又变回了一米六五。

　　等家入硝子跟庵歌姬和冥冥解释清楚，她们走回医疗室，就听到里面传来栗本望的一声抽泣。

　　“你们怎么对我（的身高)负责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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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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