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32、海上拍卖会（七）

　　长街窄巷，屋檐墙壁，一个黑影闪过，身姿轻盈。它跃至五楼楼顶的边缘，于夜色中亮起一对圆溜溜的琥珀色竖瞳，居高临下地眺望远处爆炸的火光。

　　“喵。”

　　三花猫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叫。

　　紧接着，它用四爪飞快地跑起来，钻入一处昏暗隐蔽的地下通道。

　　此时武装侦探社的全员都躲在了秘密据点晚香堂，他们身为社内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员，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方为要事。

　　一位社员打开电脑，调出了横滨市内的部分监控，众人看到黑手党的火拼规模之大，简直可以和龙头抗争相提并论了。他们惴惴不安，这座城市正在陷入混乱的困境。

　　福泽社长端坐在旧日的办公室中，他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出号码。

　　在机械的拨号声中，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福泽社长犹豫片刻，挂断之后再次拨出另外一个号码。

　　依旧是无人接听。实在是诸事不顺。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福泽社长放下电话，说道：“请进。”

　　绅士打扮的男人左手握住一根高级手杖，右手无声地推开门。福泽社长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头上圆檐的黑帽子。

　　“老、老师！”见到意料之外的人，福泽社长的舌头差点打结。

　　男人对他点点头，说道：“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同你协商。”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横滨的乱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夏目漱石眉头微蹙，“我联系不上森鸥外。”

　　“嗯?”福泽社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忍不住担忧自己三个奔赴拍卖会的社员。

　　话说回来，乱步让他留下的用意是?

　　“恐怕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争端。”夏目漱石从怀里取出一块包裹着东西的白手帕。

　　白手帕被放在桌面上，福泽社长伸手解开手帕的结，大吃一惊。

　　“这是?！”

　　里面装有一些刚被取出的新鲜泥土，泥土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微弱荧光，看上去极为不详。

　　“不要直接碰，最好戴上手套。”夏目漱石提醒他，“我亲眼所见，横滨的土地正在发生变化。”

　　被费奥多尔埋在地下的天元，露出地面的幼苗已长为半米高的小树了。它周围的植被已被悄然改变，神秘的鎏金在泥土间浮现。

　　小树摇曳着金色的叶子，通过根部源源不断地吸收力量，长得更高、更大。

　　草丛里跳出一只野兔，它蹦蹦跳跳地，被小树吸引了过去。顺从动物的天性，野兔嗅了嗅，张开三瓣嘴，吃下一片掉落的金叶。

　　野兔竖起耳朵，狂躁起来，它的眼珠红似滴血，后腿一蹬，跑向了远方。

　　它咬伤了一个男人的小腿。

　　男人用枪托狠狠砸中野兔的脑袋，野兔吃痛也不松口。他咒骂了两句，拿出小刀割下野兔的脖颈，徒留一个血淋淋的兔脑袋死死咬住腿肉。

　　“织田，过来帮把手！”男人喊道。

　　被叫到名字的红发男人走过来，他伸手使劲掰开野兔的嘴。

　　被扯下来的野兔脑袋，死而不僵，在地上蹦起，再次咬伤了红发男人的脚腕。

　　红发男人通过异能，脑海里预见了这一幕。

　　他迅速跳开，果然如他所料，掉在地上的兔头又翻滚了几下。

　　“该死的兔子！”

　　男人掀开裤腿，露出了被野兔咬伤的血洞。他心中来气，狠狠踢了兔头一脚。

　　兔头飞了起来，掉落在茂密的草丛里。它滴落的血，把那一小片泥土染成了深红。

　　红发男人站在旁边，纠正他话里的语病：“它已经死了。”

　　“嘶，这畜生下嘴可真狠啊！真晦气，大半夜被叫来干活本来就烦透了！又碰上这档子事儿！”

　　男人骂骂咧咧的，青筋暴起，连眼珠也染上了狠厉的血色。

　　“真想杀几个人来泄愤！我要咬掉他们的肉，喝下他们的血！织田作之助，你能明白我心中的怨恨吗?”

　　“佐藤，你今晚的状态不对劲。”织田作之助回答道，“我们这些底层人员只能处理尸体，还没有上战场的资格。”

　　佐藤失去了理智，他被内心的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所支配，突然拔出了枪，一头冲进了远处的爆炸里。

　　没有及时拉住佐藤的织田作之助踌躇着，今晚他本不该来参与行动的，友人给了他一个隐蔽点的位置。

　　“你先去躲躲风头。”友人用平淡的口吻说道，“织田作，我给你找了一份新的工作，赚的钱要比现在多。”

　　“是不用杀人的工作吗？”

　　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想要调侃一句，面部却做不出活泼开朗表情，显得尤为正经。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友人这样回答，“你一直想要的工作，算是我，算是我们的礼物吧。”

　　这个我们，指的是面前的友人，和另外一位不在此处的友人。织田作之助觉得他们两个最近的气氛有点怪，一个人出现在酒吧里，另外一个人就绝对不会来。

　　但他对调解朋友关系的事情又很苦手，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既然他今天隐隐提起了对方，说不定两个人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好了。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很是欣慰。

　　那么今天为什么还要出任务呢？

　　今天佐藤刚刚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分手，心情极差，在给织田作之助打电话传达任务时，语气丝毫不容他拒绝。

　　无法推脱掉今晚的任务，那么明天早上再去递交辞呈吧。织田作之助这么想道。

　　横滨的天空被火焰点燃，战场上硝烟弥漫，地面被炸出一个又一个坑洞。

　　人们似乎杀红了眼，他们不再听上面的指令，随心所欲地滥杀。

　　恶意传播的速度要比子弹穿梭的速度更快。这场厮杀开始不分敌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疯狂。

　　最先感知到恶意无形传播的，是存放在异能特务科的“书”。

　　它是横滨地脉孕育出的自然与信仰力量的具现化，如今却发生了异变。空白的书页从边角被染黑，它微微颤动，发出细小的嗡鸣。

　　虽然“书”未达到智慧生物的高度，也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二十四时守在监控器前观测“书”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异常，他猛然起身，摁下警铃。

　　“书”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颤抖，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

　　这个房间由坚韧的特殊材质制成，固若金汤，炮弹的轰击就跟挠痒痒一般。可这坚实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细长的树根悄然冒出，向上攀爬。

　　还没有等树根爬到“书”的跟前，一张书页自动脱落掉了下来，“书”在原处瞬间消失。

　　不甘心的树根砰砰砸着地面，感受到由远及近的匆匆脚步声，它又钻了回去。

　　“书不见了！”

　　赶来查看情况的特工脑海里一片空白，愕然喊道。

　　“书”的消失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种田长官坐镇的异能特务科，乱成一团。他们监测到黑手党组织的异动，派出去了多名特工潜入战场。

　　剩下的文员坐在办公室里，他们的权限不够，不知道先该向上头报告，还是先去追踪“书”的踪迹。

　　棘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层出不穷。

　　“夏目老师，难道有人在给横滨下毒吗？”福泽社长脸色阴沉。

　　“如果仅仅是针对横滨，那也有破局的方法。”夏目漱石沉吟，“只怕……”

　　“对方渴求的是更为可怕的毁灭。”

　　一场危机接踵而至。

　　大海瞬息万变，它掀起了汹涌澎湃的风浪。在风浪的冲击下，巨轮在海面上左右晃动，里面的人东倒西歪。

　　栗本望猝不及防被倒下的花瓶绊了一跤，一头撞上了墙。梦野久作紧随其后，一头撞上了他的腰。

　　两个人同时“哎哟”了一声。

　　五条悟站在原地屹然不动，他思考三秒，故意左脚绊右脚，向梦野久作的后背撞去。

　　三个人的叠叠乐。五条悟如此理解。

　　“五条悟你是猪吗？怎么能这么重？”栗本望捂着腰，龇牙咧嘴。

　　被撞得不轻的梦野久作推开五条悟，他气呼呼地说：“我要撕掉人偶！”

　　一张叠好的纸掉在地上，五条悟伸手捡起来：“望，这就是那个名侦探给你的秘密计划?”

　　“不要看里面的内容啊。”栗本望说道。

　　“诶？我已经决定退出比赛了。”五条悟理直气壮，“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不是说好比一比我们三个谁先抓到幕后黑手吗？”栗本望怀疑地看着他，“你别来诈我，嘴上说着输赢无所谓，最后输了再去哭鼻子。”

　　“事出有因。”五条悟悠哉地伸个懒腰，“我答应别人了。”

　　“谁啊？太宰治?”栗本望的心里像有个羽毛在挠，好奇得很。

　　五条悟哼哼唧唧地不说话。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栗本望拽着五条悟的衣角追问道。

　　扳回一局的五条悟得意起来，他反问道：“你很在意？我就不告诉你~”

　　“不，我只是觉得你和太宰治搞好关系这件事有些天方夜谭。”栗本望想了想，“你们两个互相抓到对方的把柄了吗？”

　　“回答错误。”五条悟挑了一个荒诞的理由，“我是日行一善。”

　　“敷衍。”

　　栗本望随口一答，结束了这个话题。

　　最不合理的理由反而是最真实的理由。

　　在上船之前，太宰治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他另有目的。

　　太宰治先把中原中也引出港口黑手党，让尾崎红叶和黑蜥蜴部队去守住森鸥外。在一系列计划之后，港口黑手党为某个人留出充足的漏洞。

　　在港口黑手党的主楼中，戴着圆眼镜的青年步履匆匆。他利用自己的身份通过看守的搜查，随后拿出一张伪造的身份识别卡，进入存放普通黑手党成员档案的房间。

　　他黑入了档案系统，对某个人的电子资料进行销毁。想起太宰治告诉他的情报，青年准确翻找出相关的纸质资料，放入文件包里。

　　这种危险的事他只能做一次，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港口黑手党永无休止的追杀。

　　不过，他反正要真正的长官被“召回”了，不如再大胆一点?

　　青年犹豫着，把手伸向了名为太宰治的资料夹。

　　擅长闪避的太宰治躲过头顶砸下来的油画，暗自思忖着。

　　刚才他以寻找梦野久作的借口与中原中也分开，中途碰上了一位斯文小伙，自称是异能特务科的特工。

　　“长官让我给你传个话。”斯文小伙咳嗽一声清嗓子，压低声音，“交易正在进行，请把那位和森首领息息相关的男人交付我们手上。”

　　在港口黑手党以五百亿的价格拍下伏黑甚尔后，工作人员为他们送来一把钥匙，上面标有存放拍卖品的房间号。

　　太宰治接过钥匙，指腹沿这枚钥匙的棱角迅速划过，内心估量着什么，他把钥匙直接丢给了中原中也保管。

　　“最擅长藏东西的人是你吧?”中原中也随口说了一句，把钥匙装入上衣的口袋里。

　　面对特工的询问，太宰治回过神，报出放有拍卖品的房间号以及钥匙的型号。

　　斯文小伙点点头，把一封信交到太宰治的手里，转身离开。

　　自己这次结结实实坑了森先生一把，也算是对他长久以来的教导的“报答”。太宰治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嘲笑两声。

　　五条悟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认识两个一起喝酒的人。”太宰治没头没脑回了这么一句。

　　神奇的是，五条悟竟然理解了。

　　他对太宰治的行动表示了肯定：“我明白了，是朋友的话，这么做倒也不奇怪。”

　　太宰治愣住。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嗯，因为是朋友。”

　　一个孤单的灵魂要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流浪多久，才能遇上另外一个温柔的灵魂?

　　他们在相遇之处久久扎根，为这片刻安宁选择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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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陀思的思路：既然进化中的天元可以引起所有人类同化，换一个思路，让他的同化成为“有选择的定向同化”。
【让天元与罪恶之人同化，然后一起消灭。】
陀思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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