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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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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如茵的心狂跳着,面颊绯红,咬咬嘴唇道:“殿下深夜来,定是有事。”
誉长丰冷眸闪烁,盯着眼前这个羞红了脸的月下美人:“有事,也是随心。”
这样的话从一向冷冰冰的誉长丰嘴里说出来,竟比什么都炽热。燕如茵打开房门走出去,却低着头,不敢看月光下那张冰冷帅气的脸,结结巴巴地道:“有……有什么事?”
誉长丰却没有回答,只问道:“这么晚了,郡主为何没休息?”
“我……”
“在看星星吗?”
燕如茵羞涩地点点头:“今天事情太多,睡不着,便干脆最后看一眼镜台别业的星空。”
“路上一起看吧。”誉长丰拉住燕如茵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想知道的,都让他告诉你。”
“谁?”燕如茵问出这个字却又立刻明白了誉长丰说的是谁:“燕商?殿下找到他了?”
“嗯。”誉长丰燕如茵拉到身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郡主想知道事情,燕商或许能解释清楚。不过,事情的真相一定不很愉快,是否要知道,郡主自己决定。”
燕如茵抬头凝视着誉长丰的眼睛,认真地道:“我要知道。就算是命运非要我献祭,我也要明明白白的站上祭坛。”
誉长丰蹙起眉头,冷眸流若冰海:“郡主既有拼命的决心,又何惧命运。知道真相,再想对策。”
燕如茵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对策?可是……”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上战场。”誉长丰的声音缓缓的,在黑夜中十分清晰:“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天性冷酷,喜欢打仗。可没人知道,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燕如茵心中一震,抬眸看着誉长丰冰冷平静的面孔:“为何?”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顿了顿。还好,誉长丰并没觉察,只在唇边带起一抹冷笑。
“为了母妃生前遭遇的不公。彼时我年龄尚小,毫无能力,眼睁睁地看着她对人世间绝望,我觉得那是我的错。母妃殁了,我也想追随她而去。但若真的要死,我想战死沙场。身负荣耀而死,便不会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如愿。”
“只是没有料到,当我带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的时候,对面的敌人竟是那么恐惧。”誉长丰说着,嘴角的冷笑更深:“那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开始拼命的时候,鬼神都会给你让路。”
说着,誉长丰伸手轻轻抚着燕如茵的发髻:“若郡主不嫌弃,我愿跟郡主一起,再拼命一次。”
燕如茵只觉得鼻子酸酸地,她努力抑制住落泪的冲动,轻声道:“如茵不值得殿下拼命。”
“我的命,我说了算。”誉长丰柔声道:“自从母妃殁了之后,郡主是我第一个想为你拼命的人。”
燕如茵终于忍不住珠泪滑落。虽然夜很深,黑暗很重。但若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对抗命运,便是被黑暗吞没,也没什么恐惧的。
燕如茵抬头看着誉长丰:“承蒙殿下厚爱,如茵万死也不能轻言放弃。”
誉长丰将她揽进怀里:“郡主只要记得,信我,信你自己。”
镜台别业后院围墙处。
燕如茵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高高的围墙:“殿下是从这里跃进来的?”
“嗯。”誉长丰语气轻松地道:“不想惊动别业里任何人,便只能这么做。”
“敢不敢跟我从这里跃出去?”誉长丰看着燕如茵,那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
“可是我……”燕如茵还没说完,双手就已经被誉长丰拉着,围上他的脖颈。
“还记得刚才我说的话吗?”
“嗯。”燕如茵面色绯红,却眼神坚定:“信殿下。”
“不错,好记性。”誉长丰的冰冷的眼神里溢满了温柔,手臂紧紧箍在燕如茵的腰间:“搂紧了。”
燕如茵将头埋进誉长丰的胸口,小声地“嗯”一声,身体已经仿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旋即稳稳落在墙外的马背上。
“郡主好勇敢,咱们出发。”誉长丰的声音在燕如茵耳边轻轻的响起。
燕如茵咯咯地笑起来,就像个孩子。有多久没有这么心无旁骛的笑过,燕如茵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身心都是幸福的。她好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有多好。
马儿平稳地奔跑着,燕如茵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而且因为对京城一点都不熟悉,以至于完全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马匹已经奔进了一片茂密荒芜的丛林里,那密林似乎很久没有人行走,道路逼仄,树枝横生。
誉长丰怕树枝刮到燕如茵,一路上都用手臂紧紧护着她。她便稳稳地地蜷在那个宽厚的胸膛之上,悄悄将甜蜜和幸福深深刻在心里,一点都不想浪费。
以至于当马儿在一间破败的庙宇前停下的时候,燕如茵都快要睡着了。
“到了。”誉长丰轻轻挪开手臂,低头看着小鸟一样蜷着的燕如茵。轻轻将她面颊上一缕乱发拨开。就仿佛碰着的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手劲重一点都不行。
燕如茵冲着誉长丰嫣然一笑,然后回身去看那间庙宇。
那庙宇占地面积不小,只是已经荒芜很久。它的建筑似乎很结实,虽然围墙和内里的殿堂都有烧过的痕迹,却依然保留的比较完整。
庙宇内外都被各色植物裹缠起来,藤条、一人高的杂草、半死半活的灌木,使得这里显得格外阴森。就连外面通往庙宇的小路,也是刚刚被人马踏出来而已。
庙宇破烂的大门处,立着几个飞鹰军亲卫,肖晔也在里面。见誉长丰的马匹过来,肖晔急忙过来迎接。
誉长丰将燕如茵从马上抱下来,拉住她的手道:“准备好了?”燕如茵点点头,紧紧回握住誉长丰温暖的大手。
大庙主殿,几支蜡烛燃烧在破败的香案上。一个人五花大绑靠在香案边上,烛光映照出来他浑身的伤痕。不过他似乎没有感觉一样,面色木然,双眼无光。
燕如茵跟着誉长丰走进大殿,微蹙眉头看着那人,沉声道:“燕商哥哥。”
燕商抬起头,看着燕如茵,眼中的灰暗突然就亮起来,有些激动地道:“郡主!罪人燕商,没法给郡主磕头,请郡主原谅。”
燕如茵轻叹口气,蹲下身子,拿出手绢给燕商擦擦脸上的污渍,轻声道:“燕商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商欲言又止,看一眼誉长丰。誉长丰冷声道:“你们单独聊,我在外面守着。燕商你若是耍花招,我必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罢挥挥手,带人走出主殿。
燕如茵盯着燕商,低声问道:“父亲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何要用伴读的借口将我送到京城?”
“不是伯爷,是皇上。”燕商咽口唾沫,说的有些艰难:“皇上一直要伯爷回京,但都被伯爷用各种借口推脱。前些年还相安无事,但最近几年,皇上不知为何,催的愈发的紧。”
“就在伯爷声讨义王军期间,皇上下了最后通牒。若伯爷再不回京,便以叛国罪论处。世人都知道,皇上罹患疯魔症已久,一直靠着道士丹药和经文维持神智。伯爷怕皇上真的在疯魔状态下对付永安伯府,便不得不先答应了将郡主送来京城。但也提出不能说是东宫待选,只能用伴读的名义。”
燕如茵疑惑地皱皱眉头:“皇上竟然就答应了?可是……皇上为何如此执着让父亲回京呢?”
“这个属下不得而知。”燕商答道:“属下只知道,皇上不知何时开始怀疑起伯爷有谋反之心。先是墨衣卫频繁在歧云出没,后来便开始有奏折弹劾永安伯府。虽然大部分都是皇后和国舅党,但是皇上近几年却似乎越来越相信他们。进而对永安伯府下达多道圣旨,包括裁撤奇虎军将领、调走奇虎军兵士去支援边疆。”
“就在这次伯爷讨伐义王军立功之后,还在敕封义王军为神军的圣旨同时,附上一封调遣奇虎军一万人支援东边韶月关的旨意,并指明少将军亲自率队前往。”
燕如茵吃了一惊:“你是说,弟弟他现在已经去了韶月关?”
“正是。”燕商叹口气道:“您走后不久,少将军就率军前往。韶月关靠北临海,咱们的士兵都是常年在南地作战,根本无法适应当地气候。少将军去的时候正值海盗和海上蛮夷小国猖獗侵犯。原驻守官员和将军不等咱们的人休整完毕便强硬派出去打海战,听说已经损失了不少弟兄。连少将军也染上重疾,都不知道是否康复。”
燕如茵听得浑身冰冷,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一直对永安伯府褒扬有加……”她看着燕商,急切地道:“父亲为何不告知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