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18、只有我在的毕业照（7）

　　“相反，我会让信使成为我的玩/物。”

　　大屏幕上的男生正视前方，标致的桃花眸散发着危险的笑意。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有趣，很久没听到新来的信鸽这种发言了。气势是够了，不知道实力如何。”
　　“是个还算有天赋的家伙，第一封信就拿了SS。”旁边的男生翻动着手里的记录册，上面显示着林宴的个人主页，他唯一的信件回放自公开后就引起了一小阵热度。
　　“恰好和【火雀】在一起，算是蹭到了点运气。”男人摘下眼镜，细细擦拭着镜片。
　　男生笑了：“此话怎讲？”
　　“【火雀】有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散发出自己愚昧的特质，容易激起某些人的保护欲，从而让那人的智慧值和勇气值骤然增大。”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
　　“……”男生捂住自己笑意放大的脸，“敢这么背后评价同僚的，也只有【死神】大人你了吧。”
　　“我当着他的面也会这么说，实话而已，如果这都听不下去还有什么生存的必要。”男人把眼镜戴好。
　　男生看着屏幕：“迟雨皓已经被这家伙迷住了呢。”
　　男人：“小孩子总是容易被三言两语牵引，迟雨皓已经算是好的了。”
　　男生：“你到底为什么让他盯着唐梨，他看起来是我们会里在这件事上最不靠谱的吧。”
　　男人眯起眼睛：“因为我们做了交易，小孩子会因为诺言产生的行动力不可小估。”
　　男生点点头：“是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响，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生从门口进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拐弯上楼，楼下的男生叫住他：“宁遥，明晚有一起拆信的准备吗？”
　　“我明晚要去值班。”男生回答。
　　“哦对了，我给忘了，那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男生关上门，解开自己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在桌面上摊开的记录册跳出一连串语音：

　　“【巫女雾村（T09）】信件记录完成，评级SS，奖励3000邮票已发送至信箱，请注意查收～”

　　“第七信使【钢琴家】宁遥，本周已完成记录信件5封，全城排行榜1980名，继续努力哦～”

　　“距离信会4v4娱乐赛还有7天，敬请期待～”

　　“新一周信使个人直播频道即将开始……”

　　源源不断的语音提示在耳边轰炸，宁遥皱起眉头，忍不住走过去要合上这本书，突然，界面跳出私信窗口——

　　“哥哥，你明天晚上还会去The Ice弹琴对吧？”
　　“……我可以去看吗？”
　　“我一定会去的！”
　　男生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书面上敲打了一会，发过去一行字：

　　“别来。”
　　……

　　经此一役，整个记录队伍变得四分五裂，除了陆小年和骆其铭仍结伴同行，其他几个人都离得远远的走。
　　陆小年和骆其铭本就不是擅长润/滑气氛的人，索性走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陆小年：“【火雀】喜欢那样的人吗？”
　　骆其铭：“他也许还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吧。”
　　陆小年：“感觉他和黎征有点像呢……”
　　骆其铭点点头：“我也觉得。”
　　路过一处宣传栏，陆小年停了下来：“找到了，那张照片。”
　　他们走到宣传板前，标题【第26届“美丽校园”摄影活动大赛获奖作品展示】下，一等奖占据了整个版面的二分之一。照片里左边是一束洁白的梨花，右边是短发女孩微笑着的侧面。
　　骆其铭：“你觉得这是吴秋秋还是段晓恩？”
　　陆小年：“她们的侧脸原来这么像吗？”

　　骆其铭还想说些什么，头顶传来熟悉的广播声：“叮咚咚～”
　　陆小年看向一旁早就不见了踪影的其他队友：“终于轮到我们了啊。”
　　骆其铭伸了个懒腰：“速战速决。”
　　“考试即将开始，接下来要考察的科目是：文综。”
　　宣传板旁的路灯忽闪忽灭，骆其铭低头看向界面自动切换的手机屏幕。
　　“做选择吧，是皇后，还是公主？”
　　骆其铭看着两幅插画：“你一直在扮演皇后，其实想做那个拥有王子的公主吧？”
　　“做选择！”女孩重复了一遍，广播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
　　“别生气嘛。”骆其铭点击了右边的插图。
　　“……你选择了皇后啊，那么你的同伴就是公主了～”
　　路灯又开始频闪，最后彻底熄灭。
　　骆其铭抬头看向面前顿了顿身子的男生：“小年哥哥？”
　　“没事，貌似暂时看不见东西了。”陆小年闭了闭眼睛。
　　“现在，皇后和公主背对背站好，公主一直往前走，由皇后来做选择题。答对的越多，分数才越高。只要分数及格，公主就会平安到达对面。”
　　两人背对背站好，骆其铭双手握着手机，等待女孩的指令。
　　“现在开始吧——”
　　屏幕切换，变成两张图片。骆其铭小小惊讶了一下。
　　两张图片都是白色的梨花，角度、光线看起来完全一样。
　　“在10s内做出选择。”
　　骆其铭眨了眨眼，点击了左边。
　　下一组图片仍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这次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的背影。骆其铭思考了几秒，点击了右边。
　　最后一组图片是两张相同的女孩的证件照。
　　“这是段晓恩……？”骆其铭眨了眨眼，最后选择了左边。
　　“考试结束，你的分数……及格，恭喜，可以带走公主了～”

　　路灯缓缓亮起，骆其铭转过身，确认陆小年平安无事后，说：“她刚才让我看了三组一样的照片。”
　　陆小年：“不是手机相册里的吗？”
　　骆其铭摇头：“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眼前的暖色日光灯照得人昏昏欲睡，蒋宣努力睁着眼睛，注意一直在化妆室里呢喃自语的女孩。
　　她又站在镜子前，双手为自己戴上皇冠，接下去她会自言自语然后发怒，接着拿起旁边的弓箭道具做出狩猎的模样……这是她第十二次开始独自一个人演绎《白雪公主》这个剧本了。
　　“……”蒋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化妆室的门打开，段晓恩推着一个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昏迷不醒的马泽远。
　　蒋宣还在疑惑，吴秋秋就中止了自己的表演，她扑到轮椅前，摸了摸马泽远的脸，兴奋地问：“这是新的公主吗？”
　　段晓恩点了点头，脸色不太好看。
　　“谢谢你。”吴秋秋一把搂住她，段晓恩没站稳，被她按在了墙上。
　　“……足够了吗？”段晓恩偏开头。
　　“够了。”吴秋秋握住她的手，满脸痴迷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很快就可以开始最后的游戏了～”
　　……

　　迟雨皓一脚踹上铁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链子，然而它们没有自己想象的脆弱，折腾好几下都只是掉了一点灰。
　　男孩有些生气：“这锁质量可以啊。”
　　唐梨抬头望向铁门顶端的尖刺：“你要不爬上去吧。”
　　迟雨皓呸了他一句。
　　林宴看了看放在脚边，早已落灰的“百花园”牌匾，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花圃，从铁门看进去的花园早已一片死气，看来是废弃已久。
　　但按照日记里的记录，至少两周前这里的梨花还开得很灿烂。
　　“你们让开一下。”刘霆站在后面，低哑着嗓子。
　　其他人闻声避开后，他原地小跑了几步，然后一个疾驰，一脚踏上铁门，轻松跃过了顶端。
　　林宴：“哇。”
　　刘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如果进不来就等我吧。”说完自顾自走进了花圃深处。
　　“我们没错过什么吧？”结束考试，跟过来的陆小年和骆其铭恰好目睹这一幕。
　　林宴摇头：“不过我们最好也想办法进去。”
　　骆其铭盯着铁门，眨了眨眼。
　　迟雨皓：“【千纸鹤】，用你万能的小脑袋想想办法。”
　　骆其铭：“我已经想到了。”
　　林宴：“哦？”
　　小男孩捋了捋自己的衣角，然后蹲下身——席地而坐。
　　其他人：“？”
　　骆其铭打了个哈欠：“就在这等刘霆吧，里面不大，他应该很快就能找完。来，你们也来坐，休息一会。”
　　其他人：“……”

　　刘霆拨开挡在视野前的枯草，这个园林明显早就废弃，植物全都枯做一团。突然，脚边窜过一只白色生物，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只跑前跑的小白兔。他往最深处跟去，经过一个圆形的石门，然后愣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大片花架，纯白小巧的梨花簇拥着，还有些露珠滴落。刘霆又看了一眼身后破败的杂草堆，咽了咽喉咙，往里走去。伴随着愈发浓郁的花香，他走到了花架尽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白兔瘫倒在地上抽搐着。他看向白兔身旁的一个土堆，犹豫片刻，伸手开始挖刨。
　　不出几分钟，他就挖到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数只纸折的千纸鹤和一把钥匙。他打开瓶盖全部倒出来，把千纸鹤一张张展开——

　　【5月18日】陆小年
　　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会偶尔听到关于她的流言。
　　今天还是照例进行魔鬼训练，一天考完四科。
　　不愧是是宋老师，语文阅读题一如既往设计得让人匪夷所思，“分析最后写【围过来吃掉面包屑的鱼】的目的”，小鱼大概没想到自己吃一顿天降外卖也要被提出来分析吧。
　　数学还是老样子，最后一道题看了三遍题目才看懂，问了一下骆其铭，思路差不多，应该比较稳。
　　英语听力那一道题，大雨天两个在街头相遇的男女不去躲雨，站在桥上讨论人生，这就是浪漫情怀吗。
　　文综地理又考鸢城的地形特点，戴老真的好喜欢鸢城，我也很喜欢，我一定可以考上鸢城大学的。

　　【5月21日】骆其铭
　　今天秋秋突然在课上晕倒了，吓坏我们了，校医老师说是劳累过度，要她多注意休息。
　　今天写的模拟卷作文是看图写话，一只盯着螳螂捕蝉的黄雀，很有意思。

　　【5月22日】蒋宣
　　今天学校通知说隔壁工厂挖地把水管挖断了，连累到我们这边，男生宿舍楼等到半夜才有水，这水洗的时候还有股怪味，好心累。

　　【5月26日】吴秋秋
　　白梨花，白梨花
　　白梨花开了，很漂亮，对吧，晓恩。
　　你终于能解出那道题了，真棒。
　　别走……求你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等我。

　　【5月27日】陆小年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秋秋突然拉着我说要去一个地方找人，她带我来到图书馆后面，原来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北门，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是晓恩告诉她的。
　　我安慰她，但她一直说她要出去找晓恩，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把巡逻的老师引过来了，我们一起送秋秋去了医务室，她过了一会就醒了，我和她说北门的事，她说她没印象……

　　【5月30日】骆其铭
　　秋秋约我们明晚十点钟在资料室那里集合，说要请考神保佑……她很执着，我们劝不动，只能陪着她去，完了也好送她回宿舍。

　　【6月2日】唐梨
　　秋秋失踪两天了，学校已经报/警，希望她没事吧。
　　虽然现在是讲科学的社会，但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有点害怕。前天晚上我们明明都看见秋秋的脸变成那个样子了，总不能集体出现同一个幻觉吧……

　　【6月11日】迟雨皓
　　秋秋还是没找到，学校好像已经不打算追究了，秋秋也没有家人，只有我们，可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帮秋秋搬运行李的时候，发现了几张她的照片，都是在话剧社拍的，原来她也试穿过白雪公主那套衣服，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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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看完，刘霆察觉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警惕地回过头去——

　　“找到散落的日记本（20/20）”

　　在门外无聊等待的群众同时等来了这一消息。
　　迟雨皓打了个响指：“靠谱。”
　　陆小年：“他怎么还不出来？”
　　迟雨皓已经站起身，拍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管他呢，现在只要从东门出去就结束了，我先走……”
　　话音未落，铁门后走来刘霆，他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看了看林宴：“你，和我过来。”
　　林宴：“……干嘛？“
　　刘霆：“过来就知道了。”
　　林宴抿了抿唇，走进门去，手扶上栅栏那一刻，空中传来广播声：

　　“叮咚咚～补考即将开始，预祝你们这次能够顺利通过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