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如月》辞尧非尧

8、表白

　　高兴？难道应该吗？

　　阿兄摸摸我的额头，道：“也没发烧啊？那怎么回事啊？失心疯？你赶紧给我起来，出去到处溜溜去。我就在你这儿看着，没两个时辰别给我回来！”说着把元笙玥推出门外，狠狠地关上了门。

　　元笙玥：“……”

　　她叹了口气，自怨自艾地想着：反正现在自己也不想和人说话，那就看看这余杭柳氏清幽的景色，毕竟修习结束之后，她再也不会来这伤心地了。

　　她沿着一条小路走着，一路上低头踢着石子。走着走着，她拐进一条曲折的长廊，脚下也再没有石子可踢，于是她便抬头看了看。

　　一抬头，不远处几个柳氏弟子朝这边走来。可是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这些弟子见她时一般只是远远地颔首问好，可是这次，却是在与她走近时问好，还说了话行了礼道：“元姑娘。”

　　元笙玥虽然觉得反常，却亦颔首：“道友好。”

　　待几人走后，元笙玥继续向前走，又见一个青衣身影。

　　完了，这次是柳修霁，他亦看到了这边。
　　不行，赶紧走！

　　元笙玥扭头走出长廊，又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一阵，却发现面前是一行台阶。这个地方……再往上走不就是云廊了吗？这走的都是什么地方，得赶紧离开这儿。

　　再一回头，却发现柳修霁就在我身后，且只距她几步的距离。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啊……可是周围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她总不能踏着那一片草地走吧？

　　元笙玥脑袋一热，顾不了那不多了，硬着头皮径直向前几步，一把推开柳修霁，朝着住处走去。

　　可是没有计划是会完美的，她刚推开他向前走了几步，柳修霁便叫住了她：“阿玥！”

　　元笙玥停了一下脚步，整个身体像是僵住一样。

　　“阿玥！你怎么了？”

　　闻言，元笙玥的双脚就像灌了铅般沉重，不能再往前一步。受到的委屈也好像受到了刺激而更加刺激眼泪。

　　柳修霁绕到她身前，说：“阿玥？你在躲谁？我吗？为什么？”

　　元笙玥将眼泪憋了回去：“没事……没事的柳宗主，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柳修霁不安地小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阿霁了？”

　　“难道合适吗？柳宗主，你不是答应和何莞萝联姻了吗？如此我再这样叫你会引起误会的。庐州何氏仙门望族，和她联姻定会使余杭柳氏发扬光大……”元笙玥再忍不住委屈，眼泪再一次如断了线般齐刷刷地流下来。真是……不争气……

　　柳修霁没有让她再说下去，直接打断她道：“我何时答应联姻了？”

　　“前日何光潜来求亲，你不是说‘何姑娘确实好’吗？怎么才过了两天就不认账了？”

　　他愣了好久，转而绽出一个笑颜，道：“原来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怎样？元笙玥无所适从地低下头，害怕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不过阿玥只听到了最不重要的那一句，后面的却是都没有听到。”

　　还要听什么？听你们讨论什么时候成亲吗？

　　柳修霁缓缓道：“昨日，我的确说了‘何姑娘确实很好’，但我接下来说的是‘承蒙何宗主错爱，但请恕我不敢接受，我早已有倾心之人，若我此时应了何宗主，于我、于何姑娘、于我心所向，都非最好的选择，且不管对谁都有极大的伤害。何姑娘还值得更好的人。所以，此情此意，柳修霁不敢受。’等到将何长老送走，我才发现你早已走了。”

　　那日竟是这样……

　　“你迟迟未归，我让整个柳氏的人都去找，却只找到了白玉簪。最后，你阿兄说你已经回了住处，只不过想一个人待着，我虽想不通为何，但也尊重你的决定，便未去找你。”

　　“真的？”元笙玥收起眼泪问道。

　　“我为何骗你？还是你不相信我的为人？”柳修霁竟有些委屈地问。

　　元笙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闹下个大乌龙，怪不得阿兄说有好消息告诉她，怪不得阿兄对她的状态感到奇怪……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话的……”元笙玥低着头认错。

　　“没关系，关心则乱吧，”说着，柳修霁从袖中取出白玉簪，重新戴在元笙玥的发髻上，“前日你大概走的急，把它丢掉了，现在物归原主。”

　　元笙玥摸了摸发髻上的白玉簪，转念一想：“可是如此一来，余杭柳氏和庐州何氏的关系不就弄僵了吗？”

　　柳修霁道：“无事，何宗主那样致力于打好与各个世家的关系，不会只因为这个而与柳氏翻脸。”

　　嗯……那现在误会便解开了，但是……柳修霁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谁啊？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借口呢？

　　“阿玥，你可愿意同我去一处地方？”柳修霁道。

　　元笙玥点了点头，随后就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他们到了一处极美的地方。柳氏宗门偏冷，照理说生长的植物也应该只是松树、竹子一类，而这里却似是如洛阳的夏日一般。湖面轻轻荡漾，时有蜻蜓轻点湖水，莺燕在枝头喃喃细语，一旁各数花朵也都竞相开放。

　　这是何处？以前竟未发现柳氏还有如此风光旖旎的地方。

　　柳修霁的眼睛也很像湖面般清澈，他的眼睛通常都是波澜不惊而让人沉醉，不似此处这湖水，时时起着涟漪。

　　元笙玥不禁想——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大概早就饿死街头了吧。

　　元笙玥不由自主地轻声说出了一句从前便想了许多次的话：“修霁修霁，君如霁月何须修。”

　　突然，身旁却传来另一个声音：“笙玥笙玥，笙歌无玥亦失声。”

　　没想到他竟接上了话，而且是这般方式。为了缓解尴尬，元笙玥说：“那个……我其实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哈哈哈……”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大大地写着两个字——心虚！

　　柳修霁挑眉：“真的只是有感而发吗？可我不是。”

　　嗯？

　　“阿玥，这句话，我可是一直念叨了许久啊……”

　　嗯？？？

　　“无妨，你总会承认的。”柳修霁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元笙玥想了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他：“阿霁？”

　　“何事？”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柳修霁笑了笑：“有啊，是有的。那个借口确实是真实的。”

　　元笙玥心中咯噔一下，又期待着他说出答案，却又害怕自己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而柳修霁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元笙玥现在的样子，仍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心所系之人，是我认定最好的人。我们七年前相遇，那时她美好而青涩的样子便让我记了多年，这一次，她来到柳氏听学，我再一次见到了她。她有着清艳绝伦的样貌，虽不善剑道，但以一琴可震慑整个洛阳城。她可以细心保存好我遗失的白玉簪七年，她也可以为了我不管凶兽而闯禁地，只为了给我制好兰含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