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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落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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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凉,枯藤绕轩窗,菱花镜前寥寥几缕残香。
持剑立于中庭,弹剑而舞,卷起红影缭乱。
忽而异动传来,她便稍加施力,令碎痕破空而去,冷似冰的剑光一闪而过,穿过浅色长袍下摆插入雪地,拦住来人离开的脚步。
“看来我多虑了,你已恢复往昔功力。”来人想要拔出碎痕,却在即将碰到碎痕的一瞬间,手指被无形的刀刃划破,血流如注。他迅速拿出一个小药瓶,往伤口上撒了一些白色粉末,血即刻止住。
看到那张毁了一半的俊脸,就算是化成灰,花婉莹也认得出他。
本不想理会此人,但思及此人乃昆仑山绝谷的主人,也是灵枢门相交多年的门派,不宜得罪。花婉莹信步上前,轻松握住碎痕,拔出,皱眉看着对方那张欠揍的脸,问:“顾长歌,你不好好待在绝谷,来此地有何贵干?”
话犹未了,那人骤然抓住花婉莹的脉象,差点让小花一个失手砍了这家伙。
“药已经起效了,哈哈,不愧是我炼制的丹药,功效一流。”顾长歌根本不管碎痕已经架在他脖子上,抓着花婉莹的手就不放,活像一个登徒子。
“那药是你制的?”她皱眉。
“对呀对呀,欧阳这个混球简直就是去绝谷里搞灭门惨案的,伦家的药庐几乎都被洗劫一空。”忆起几天前的混乱,顾长歌垮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责难她的主上。
“•••你的信。”既然绝谷的主人都亲自来了,花婉莹便把堂主要她转交的信件从碎痕的装饰珠中小心取出,递给顾长歌。
接过信件后,顾长歌略略看了几眼,便把信揉成一团,握于手心握紧,打开时,信便成了星星点点的黑色纸末。
“修罗女,你的武功恢复了几成?”顾长歌难得的严肃,让她知道,信中不是什么好内容。
“一成。”她具实以告。
这样的讯息让顾长歌脚底一滑,差点跌落雪中。他有些狼狈的看着花婉莹,最后还是问出口,“一成怎么可能拦得住我小毒圣!”
“碎痕不喜欢你,这次是碎痕主动攻击,我只是为碎痕指明方向而已。”她很无辜的看着顾长歌的水蓝色长发,还有那张毁了半边的俊脸。
对此,顾长歌无言以对,憋气半天,最后吐出四个字“助纣为虐。”
转身,愤愤走入屋中。
看顾长歌的此番行为,花婉莹猜,他怕是有什么麻烦事要让自己去为他完成,而且不允许拒绝。不然,他大约会拿碎痕伤他之事去叨扰堂主,怕麻烦的堂主绝对会一挥手,听顾长歌的。
待花婉莹坐下后,顾长歌右袖一挥,所有门窗便被轻轻合上。他似乎不太喜欢屋内的冰寒,一个弹指,一簇小火花跃进快要熄灭的火盆中,轰然燃起一团大火。
霎时,屋内的温度升了几分。
而后,顾长歌轻拍桌子,嚷嚷着:“上茶。快点。”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花婉莹开始有点头痛了,起身端来一杯冷茶放顾长歌桌前。
“茶是冷的。”傲客抗议。
“自己热。”花婉莹冷冷撇了顾长歌一眼。
对方的嚣张气焰稍稍灭了些许。
他清清喉咙,促狭的看着花婉莹,“欧阳在信里说,让我助你一臂之力。那件事,你做的如何了?要不要我提供你一些春药,效果比普通药铺里的好。”
正在烤火的花婉莹闻言,肩头微微一震,有些恼怒的看着顾长歌:“顾长歌,如果你闲得发慌,就去医治你那半边脸。”
“你不觉得这半边脸增添了我男子汉的气概?”顾长歌摸着下巴自豪的宣扬。
“立刻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不然我让碎痕撕了你。”花婉莹被顾长歌的胡搅蛮缠搞得五脏六腑都生痛,对付这个人,最有用的还是使用暴力。
面对碎痕的寒光,顾长歌从善如流,流利说出来的目的:“我是被皇上邀请去边城驻军处当军医,军队里闹怪病了。”
原来,这些天,他未曾露面的原因是这个。
“喂,小花,你不是爱欧阳吗?为什么会答应干这个?”顾长歌单手杵着脸,眼中的犀利让她不敢直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露出春山一笑,淡淡的说:“我是堂主的剑,剑要遵从主人的意志”她爱,那又怎样?堂主的眼睛永远是看着凝香楼的穆清影,她何必要自取其辱,做好堂主交付的事,听到他的一句夸耀,她便满足。不过——
他没有忽略花婉莹眼底的挣扎,慢慢说:“其实,你有一点喜欢夏侯策吧。”不然,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而且看着花婉莹的茫然,他更加确定了。
欧阳花闲,你这步棋也太狠了?为了那个人,你要牺牲所有吗?
“•••干脆我把你剩下的半边脸也毁了,更加有气概。”她端起冷茶,浅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至舌根。
“小花,你和我一起去军中吧。我讨厌周围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那是地狱!人间的无间地狱!!!”他终于说出找花婉莹最大的目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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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微微泛白,她就被顾长歌用烈性的刺鼻气味熏醒。
“咳咳咳。”她几乎是衣衫不整的跑到屋外,眼中闪过几丝恼怒,又很快消弭。顾长歌脸上一道一道的黑色印记差点让她笑出声。
见目的达成,顾长歌停止撒药粉、扇动小火炉的事。拿着那把破蒲扇,得意的笑了几声,“修罗女,记得待会要好好□□将军大人哦。”
“碎痕,宰了他。”花婉莹持剑指向顾长歌••••••
天色很阴,阴霾的一如她的心境,估计又要下雪了,冷风一阵一阵钻入衣内,令她忍不住缩起脖子,把袍子拉得更紧一些。好冷呐,顾长歌到底要和辕门处的小卒子纠缠多久啊,直接把圣旨亮出来,不就好了。
看得出来,夏侯策军治甚严,如是其他地方的军营,辕门处的兵士早就破口大骂,更甚者不分青红皂白打伤来人。在顾长歌那种烦死人的死磨烂打中,还能保持理智,好好说道:“这里是军营重地,岂是你这等闲杂人等能进来的,快些离开吧。”
“都说了,我要见你们将军。”昆仑山绝谷落顾长歌手里,不知道能折腾几年。她为云游天下的老谷主担忧。
“都说了,这里是军营重地,没有上头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何况你还带着这位姑娘。”
此时,换班的兵士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袍泽兄弟和一个异族男子说道不清,便上前,问:“这位公子请回吧。没有命令,我们是不会放不相干的人入军营的。”
听到这句话时,花婉莹看见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又很快消失。
莫非,他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顾长歌此次出谷,居然不带一人,孤身上路,以前他每一次出谷都是被众人簇拥着,要说天下什么最奇,那就是昆仑山绝谷新谷主武功奇差无比,尽管他的医术天下闻名,但是不能掩盖他连施展个轻功都会撞在树上的事实。这点想透后,花婉莹知道了他其中一个打算,想借对方不让自己入内为借口,快乐的回绝谷,这样做可没有违反圣旨。
可,为什么顾长歌要带上自己呢?以前,她还可以确定,顾长歌找她当护卫。现在她几乎连自保都困难,搞不懂。
“那我这就走,这就走。”此刻,顾长歌突然放弃纠缠不清,一脸灿烂向她挥手。
“等等。”
“左参军。”小卒子一见到来人,立刻拱手行礼。
她果然没猜错,顾长歌一听见出来一个能管事的,脸马上跨了下来。
他还真是做了这个打算。
偷偷在心里耻笑了顾长歌,她勉强抬起头,迎接一会儿寒风。
楞了。
怎么是他?花婉莹拼命在心里否定,不可能是他,以前曾听堂主说过,世间会有一个人和另外一人是相像的,否定着,绝对不会是他!
叮叮~~
滑出他衣袖的银质手环撞到他腰间的佩剑,发出悦耳的声音。
霎时,她感觉全身的经脉都在逆流,四肢都僵直了,就算寒风呼啸,她也不敢妄动一根手指。
“这位兄台,请问您找我们将军有何事?”段恪和颜悦色的放低姿态,看着这位异族男子,他旁边的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
“那个,有人让我找他。”顾长歌开始耍太极,就是不想把话说利索。
这时,有名士兵上前低声冲段恪说了什么,他皱眉,说:“兄台,我们将军有家室。您的献美,将军怕是不会接受,你还是请回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长歌有点无语,那位士兵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是献美得,他表现的是献美吗?再说了,他身边这个美能献吗?也不怕被美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花婉莹重重咳了几声,不是故意,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众人的目光因为她的举动而集中在她身上。
她有气无力的说:“顾长歌,别玩了,把圣旨拿出来,速速办妥你的事。”再拖下去,她非咳死在这里不可。而且,她很怕,段恪认出自己。
几乎抵上两人的长矛因花婉莹话中的圣旨一词,纷纷落下。
眼见花婉莹拆了自己的局,顾长歌也不恼,从怀中掏出圣旨,思索要不要捏着鼻子吼一声圣旨到,后来又想,花婉莹定会嘲笑他。便打消这个做法。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耸耸肩,把段恪拉起,“带我去将军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