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老攻不爱我了》碎碎面

13、落定

　　旧时空里，黎璃虽然算不上什么五讲四美的完美青年，但也不会寻衅滋事，反正来警察局这种事真的是前世今生的头一遭。

　　偏过头看看程似锦，对方正抿着嘴唇低头坐着，一副愧疚样。鼻梁上少了副眼镜，程似锦看起来更加稚嫩和懵懂，就连眉目间的惧色再也藏不住了。

　　那群小流氓后一步进来，排成一列纵队，后一人的双手搭着前面的人的肩膀，坐在黎璃和程似锦对面的塑料椅子上。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几个警察经过他们，见怪不怪地调侃：“小强这是又想我们了？三天两头过来探望我们。”

　　赵咏仍有心情献媚：“那是，生怕您把我们几个忘了，按时按点过来报到了。”

　　值夜班的警察嘬一口保温杯里的速溶咖啡，问：“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啊？”

　　“嗐，有人欺负我妹妹。”赵咏指了指一旁的葛佳妮，半大小子脑袋空空，情史能拼出两本三流小说。他笑笑：“我正想帮我妹妹说道说道来着，还没张嘴呢您就来了。”

　　噗嗤——警察冲着他乐，顺着他的瞎话往下说：“拿着甩棍唠嗑，这是啥新潮的沟通方式啊？”

　　赵咏嬉皮笑脸：“反正我没动手啊，我的棍子都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不过您可以问问对面那两个，他们有双截棍，您都不知道，那玩意儿打人可疼了。”

　　虽然一直低着头，可对面说的话黎璃一句也没漏听，激动地反驳：“前两天你们威胁我们，今天又来堵我们，我也是迫不得已！”

　　“谁先威胁的谁啊？”赵咏坐不住了，“不是你们先在学校里威胁我妹妹吗？”

　　黎璃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她先欺负我妹的！”他要是放任不管，小樱的命就没了，打一顿怎么了？

　　“严肃点！”警察被吵得头疼，吼了一声，又通知他们，“我们已经通知你们的家长了，等着他们过来了再处理！”

　　此话一出，小流氓的阵营顿时蔫了，平时在外面称王称霸，耀武扬威，一听家长要来，吓得全都成了菜鸡。

　　黎璃和程似锦这边也有些犯难。程似锦担心耽误妈妈摆摊；黎璃则表现得更加忧虑，小脸顿时没了血色，看上去病恹恹的。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空间瞬间变得安静了，小流氓们你看我我看你，开始整理着装，一个个都坐得端正了些，葛佳妮开始偷偷抹眼泪。

　　家长们陆陆续续地推开警局的门，领上自家小孩，脸色铁青地去做笔录。

　　程妈妈也在程似樱和甘雅达的陪伴下进入警局，她已经在路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因而没有过多责备儿子，望了黎璃一眼，就配合警察签字去了。

　　周围的座位渐渐空了，黎璃独自坐在光秃秃的椅子上，又等了两小时才等来接他的人。他爸黎彦丰忙着在全国各地慰问演出，警察局的电话是助手接的，过来接黎璃的也是这名助手，黎璃管他叫宋叔叔。

　　夜已经深了，宋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带着律师和两位诺丁教务室的领导一起赶来，上下打点沟通，也没用黎璃旁听。

　　本来挺简单的事情，双方家长相互悔过道歉，这件事就算结了。现在有律师和校领导出面，程似樱和同班的女生也被叫去问话。

　　程似锦陪妈妈坐在问询室外等着，程妈妈的动作突然有些迟缓，握着儿子的手问：“小樱一直就是这样吗？”

　　程似锦摇摇头，他想起妹妹这些年默默攒下的那一捆钱，想起妹妹在开学第一天问他新学校怎么样，想起妹妹好像从来都没提过什么朋友……

　　程妈妈压抑着眼泪，问程似锦：“那你呢，在学校有人针对你没有啊？”

　　程似锦说“没有”。很多，从小到大，很多很多，但他已经习惯了。

　　程妈妈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扭过头没再说话。

　　折腾到凌晨三点，宋新看一群孩子顶不住了，提议明天再继续沟通。小流氓们见事情闹大，开始互相推卸着责任，道歉的态度也够诚恳，表示一定原地解散，不会再去骚扰他们了。

　　刚才黎璃顶不住，在长椅上睡了一觉，这阵儿才清醒。他走过来，直指问题的核心，坚持要学校里欺负程似樱的那些个同学公开道歉并接受惩罚。

　　其实宋新此行只想把黎璃摘干净，说什么“路见不平”和“匡扶正义”，也是为了模糊他用双截棍打人的事实，本来没想继续管下去。

　　可黎璃多精啊，左右也逃不过他爸的一顿骂，干脆利用黎彦丰的势力帮一帮小樱。

　　校领导委婉提醒：“再追究下去的话，学校就必须要给你们打架斗殴的行为一个处分了……”

　　“罚呗。”黎璃断定他爸不会允许他的履历里出现这样的污点，大方点点头，“一定要追究下去，还咱们诺丁一个良好的校园风气！”

　　他看向程似锦，眼神坚定但心里却在赌，他问：“行吗，让学校追究下去，但咱们俩要记打架斗殴的处分。”

　　程似锦状态疲惫，用手搓了搓脸颊，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点头说：“行。”

　　“那就行。”黎璃感觉心里一下子轻快了，“那明天还让小樱来，把这段时间在诺丁的经过都说出来，再多找几个她们班的同学取证，欺负她的人肯定不止今天这些……”

　　宋新打断滔滔不绝的黎璃，摆出长辈的架势，说：“怎么追查是人家警察的事，但你打人这事儿要闹大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黎璃被拖着走了一截，又不放心，回过头看了程家兄妹两眼，程似樱的眼眶很红，鼻尖也红通通的。

　　黎璃拢着手在眼睛边比划了两下，又夸张地撅嘴晃头，跟小姑娘比口型：“不要哭哭啦。”

　　以后都开心一点吧！

　　.
　　校园霸凌这类的事件恶劣但不稀奇，好像只要有人群聚集，就一定要有比较与竞争。力大的压着力小的，跑得快的撵上跑得慢的，长得高得独吞一方阳光，弱小只能存在于背阴的夹缝里。

　　幸也不幸的是，程似樱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欺负她的那群孩子早在小学就有了不少欺凌事迹，没等学校主动询问，就有不少学生站出来反应自己曾受过的欺负。

　　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校园霸凌的举报学生越来越多，从被施暴到被羞辱再到被孤立，波折到了初中部的全部年级。

　　这件事也引起了市教育局的重视，要求诺丁初中部除毕业班外全部停课整顿，本市日报上的社会版块连续几天“问责诺丁中学”，社会上关于校园霸凌的声讨声日益高涨。

　　为了表达对校园霸凌的受害学生的慰问，学校特地为她们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为她提供心理疏导服务。程似樱不怎么期待跟医生聊天，倒是非常想要见到黎璃，好好表达对他的感谢。

　　然而黎璃已经好久都没来上学了。

　　被带离警察局的第二天，黎璃托宋叔叔送来了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他无意间拍到的一组照片，照片背景里，程似樱被人推到空旷的运动场边，崭新的课本和练习册被那群坏孩子撕撕扯扯，白色的纸片被抛向天空，下落时却像翩跹的蝴蝶……

　　这组照片以及教学楼里摄像头捕捉到的几段录像被作为无法狡辩的证据，让所有坏孩子得到了应有的处分。赵咏和葛佳妮分别被所在学校开除，真的像黎璃警告的那样，带着霸凌的标签择校，处处碰壁。
　　那之后，程似樱的世界拨云见日，因为班里终于有同学来主动跟她说话了。同为校园霸凌受害者的小姐妹像两朵经历了暴雨的蒲公英，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她们身上，沉甸甸的雨水被蒸发了，她们俩蓬松松地挤在一起。

　　黎璃在一周后返校回班，桌洞里堆了厚厚一沓练习卷，班里的男生围在他桌边，上下打量着他：“哎，看来传闻不全是真的嘛！”

　　“啥传闻？”黎璃瘦了一点点，但兴致很高，从书包里拿了一塑料袋的糖和巧克力跟同学们分享。

　　有同学说：“说是你路见不平，英雄救美，挨了人家八刀。”

　　另一同学说：“还有人说你以一打十，这两天忙着慰问被你毒打的同学。”

　　被他毒打的那群流氓也没到进医院的程度，事发后怎么找都找不着。黎璃一嗤，“哪有那么夸张，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甘雅达说的吧？”

　　“我可没有，”甘雅达站在他桌边，笑眯眯地摸他小脑瓜，“我都说你是因为考试常年垫底，被你爸拉去集训了。”

　　黎璃把他的手拍开：“谁常年垫底了，我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中游！你少抹黑我风评！”

　　于邶被吵烦了，将围在他们桌边的男生全部轰走。甘雅达恋恋不舍，嘴里嘀咕着于邶绝情，但还是往他俩桌子上一人放了一罐鲜牛奶。

　　人群散去，耳根总算清静了，黎璃偷偷看向前方程似锦的座位，对方在低着头做题，很忙碌的样子。

　　到底是帮了他妹妹，就没点表示吗？黎璃扫兴地咂咂嘴，从桌洞里掏出这些天欠下的卷子和笔记叹气。

　　“邶邶，谢谢你帮我整理试卷和笔记哦。”黎璃说。

　　不管怎么样，该谢还是得谢的。

　　“不是我诶。”于邶喝了一口牛奶，舔掉嘴唇上的白，“是程似锦。他每天都给你留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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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