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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ART.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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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个世界的人怕是都是疯子吧?因为他们都感觉不到,这个世界是如此戏剧化和无奈。
然后又戴上耳机一遍遍听周迅的《爱恨恢恢》。
有一句歌词真的写得很好“有些爱逃不出天网恢恢”。
可惜下一句是:有些恨,挫骨扬灰不后悔。
很多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可笑的是,年少的我们,却总以为自己的未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可是现实,何其残酷。
韩灏,你就是我人生中那片逆鳞,不能碰触,却又无法舍弃。
恨你吗?也许,我不恨你。
真的。爱到深处无怨尤。
只是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16岁呐……那么矛盾的、充斥着不安与叛逆的岁月。
想找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书,却发现很多早就不知道遗弃到那个角落了,只剩下一本很早之前买的《安徒生童话》。然后拍拍布满灰尘的封面,发现对这本书的情节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书桌一角有了薄灰的安妮宝贝的《清醒纪》。
重新翻开,看了安妮宝贝照的相片,发现其实照得还可以,只是颜色没有当初的鲜活。
知道么?我的十六岁,被一片抑郁的蓝色包裹着,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颜色。
可是,还好,我也曾天真地不计后果爱了一场,现在,也是时候了。
我明明表现得很豁达啊,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掉呢?
明明我渴望的是生如夏花,现在算什么呢?
残花败柳么……?
磨灭不去的伤,肮脏不堪的真相。
花开花落昔年同,我们终已不再单纯,空荡荡的屋子,也只能听到我独自哭泣的声音,从遇见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开始了一段青涩而必然感伤的未来。
所以害怕,害怕会如同《梦里花落知多少》里的人们,那么灿烂地活过,那么热烈地爱过,但最终消散在命运的浮光之下,那么的,令人,满心遗憾的。
那些令人心碎的相似的情节,就像在看自己曾经经历的,想着,会不会。我也回想那样灿烂但最后走向毁灭的人。
也是林岚,我才能想起,曾经那么坚强的自己。
却是,那么遥远的事。
我还记得宇走的那天,我依旧去泡吧,很晚才回家。
手机在浴室一片迷蒙的水雾中发出亮光,我看也不看的直接回了一条,晚安。
晚安。wanan,我爱你,爱你。
头很痛,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玫瑰色的双唇失去了血色,眼去眼周围有很深的青色,眼神空洞,难看极了。
手指轻触冰凉的镜面,看着镜中因水雾而模糊的面容,困惑的自言自语:“这,真的是我么?”
浴室太过空寂。空寂得令人心慌。
滴答。水滴顺着眼角落下,如同泪滴,镜中的人歪着头,像失去了牵引的提线木偶。滴答。水珠顺着发烧落在锁骨处,白色之中突兀显出粉红色狰狞的疤痕,形成一幅凄艳的画。
无意识动了动左脚,引起一阵锥心的痛。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左脚腕处肿起了一个小包,因为贫血只有些微的红,好奇地用手戳了戳伤处,意外的软,很好玩。从未体验过的,新鲜的疼痛感。咬着下唇,打开手机摄像头,照下,然后发送彩信,给那个熟悉的号码。
残忍地微笑,你会,心疼么?我也,很疼呢。
坚定而从容地走向试衣镜,优雅的步伐自然得看不出扭到的左脚,扶着镜子,轻笑。
然后抚着自己的脸,似在和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是我太傻,曾以为你们会是童话。”
灰姑娘传上学放泡泡袖的蛋糕裙就会变成公主么?
你只是丑小鸭,亲爱的。那只是童话中的梦,午夜十二点的魔法。
然后,走出浴室。
今天,依旧阴雨绵绵。
我依旧在家里休息。
那个女人突然拿着手机走过来,面色不善地开口:“你这次数学是怎么回事?这么低分!看了我都恶心,你干嘛一天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喂,我在跟你说话!”
我沉默不语地数窗外的树叶,那些绿色,泛着阳光,是充满了生命里的。
与之相比,我简直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原来,16岁的我,已经黯然,开始衰老。
“无所谓。”我淡淡开口,仿佛没看到那个女人暴跳如雷的样子,我见不得人家那么激动。
反正都无所谓了,什么成绩,什么学校,什么未来,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
“啪!”她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似乎还不过瘾似的,又扇了我好几下才停手。
看着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的面容又开始狰狞。
“我问你到底为什么考那么差啊!”又是一耳光。
“你回不回答我!”两掌。
“你都学些什么了!”三掌。
我都数不清她打了我几掌之后,她终于停下,用手指着我:“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考那么差!?啊?!说啊!”
我抬眸,波澜不惊地跟她对视。
她似乎是打累了,径直走过来翻我书包,把我书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一样一样地看得无比用心。
然后她面色阴沉扯我的头发:“我就说嘛,你怎么考这么点分!考几何你什么都没有!尺子、圆规、三角板、铅笔呢!”
头很痛。
真的很痛。
但是开始麻木了。
其实这点儿痛算不了什么。真的。
她把我拉出房间,一路往外拖,然后把我推出门外,扔了50块钱在地上,说了一句“你买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我没有去拿钱。我只是悠悠地看着夜色降临的外面。
我怕黑,很怕。现在的我,除了害怕上学,就是害怕天黑。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一个人再也不敢晚上出门。但是那个女人在这样下雨的夜晚,把我赶了出来。
我抱紧手中的BJD娃娃,祈祷那个疯狂的女人不要生起气来把家里那两个娃娃摔了。
然后开始慢慢下楼。
外面天气很寒冷,广州的天气就是这样,没有秋天,夏天过了就是冬天了。
我沿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走了很久很久。
然后发现,很可怕。
我甚至不敢过马路。
周围的行人,好像都是些面目可憎居心叵测的人。
我在繁荣的超市前坐了很久。
不管不顾那些撑伞的行人奇异的目光。他们大概以为又是哪个少女失恋了吧。
雨,很冷。
发梢都是雨水,滴落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而且肚子痛,从小就是这样,肠胃一直都不好。
我突然想起那天离开警局之后与凌的谈话,她叫我为自己而活,她叫我不要对别人太好。
我真的觉得,我没必要为那个女人考虑那么多的。我甚至有种想把事实真相一切都告诉她,然后看她懊悔难过抱歉的样子。
可是,我不能。
她会猜到的。
之所以找那个男人而不是找那个女人,是因为那个男人对我的学校,我的生活的不甚了解。
但那个女人不同,跟我们那个班主任联络得叫一个火热。
半夜出去订蛋糕,这样的话骗骗其他人还行,怎么可能骗得了她呢?
她会想到韩灏的,一定会的。
她也会知道我半夜出去是为什么。
所以我不能说,不可以说。
就让我带着这个谎言离开,永远永远地。
我抱紧手中的娃娃,从卡其色针织外套里拿出振动着的银粉色的手机,“喂,莫扶桑吗。”
“对不起,伯母。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冒昧无礼,但是,我必须带走翟呓。”莫扶桑紧握着我的手,站在昏暗的楼道中,坚定地对那个女人说。
我看到那个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她的眼中写满了震惊。
莫扶桑挡在我面前,收起了一向漫不经心的玩昧,尔雅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犹豫:“伯母,如果您真的为她好,就让她跟我走,否则,小呓迟早会发疯的。”语气中有一种毋庸置疑,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势的莫扶桑。
他对我从来都是温言软语,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
他对我的好,真的已经到了一个盲目的地步。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
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那个女人的面孔狰狞起来,开始跟莫扶桑争执。
我只能在一旁无助地抱住BJD娃娃。
拉拉扯扯间,我被措手不及地推到地上。
冰凉的白色纹路的地板,眼前的景象开始与记忆的片段重合,那些黑暗不堪得令人想拼命挣脱的事实不可遏止地蔓延,然后,在我眼前重现。
昏沉的黑夜,充斥罪恶的公路,作茧自缚的醉酒,尖叫,挣扎,绝望……
“啊!!”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抱紧自己,尖叫着想要逃避。
我发泄地把手中的娃娃摔到地上,娃娃精致美丽如白瓷般的脸碎成了一片片。
狰狞而扭曲的美。
所有我认识的人,跟他们相处的片段交替在我眼前闪现,我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我蹲下身,用力呼吸,痛苦地抱着头,记忆紊乱,时间混乱。
这个世界,或许本身就是凌乱不堪的吧?
在世界变得黑暗之前,那是我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