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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卷 第一章 ...


  •   月明风清,蓦的凭空一声焦雷。凌衍诚心神剧颤,推窗向天空望去,心中一阵不安,拿起桌上的龙骨壳将六枚铜钱丢了进去,摇晃了两下。
      “哗哗!
      铜钱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沉重许多,手上的龙骨壳也跟着变重。
      凌衍诚低头看了看六枚铜钱的正反方向,脸色骤变,失声道:\"遭了!”

      傍晚开封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来来去去。
      街角路边的有一座废宅,几近倒塌,摇摇欲坠,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寄居在里面。
      其中有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独自缩在墙脚,眼神涣散,浑身却散发着孤傲的气息。剩下的几个凑在一块儿,一边啃馒头一边说笑。
      “阿主最近的收入如何?”一个满脸是泥巴眼睛炯炯有神的少年道。
      “一般啦,现在的人都很穷,什么好东西都偷不到!”叫阿主的少年答道。
      墙脚的少年闻言冷哼一声。
      阿主眉头一立,怒道:“臭小子,哼什么哼?”
      先前说话的少年拉住阿主道:“你小子脾气怎么这么坏,人家只是哼了哼,又不一定是针对你,乖乖吃馒头好了。”
      阿主偏过头去不再作声。
      那少年捡起个馒头走向墙脚少年,墙脚少年顿时警剔起来。
      那少年微笑道:“你已经连续两天没吃动西了,不想死就乖乖把这个馒头吃掉。“他将手上的馒头递给墙脚少年。
      墙脚少年戒备的看着他,却没有接。
      那少年叹了口气,蹲下身道:“我要是害你就不会等到今天。”
      墙脚少年默然良久,终于伸手接过。那少年这才注意到他的十个手指头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上过刑的,右小腿部的裤子也染满了干涸的血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禁不住骇然。
      墙脚少年冷冷地道:“怕了?”
      那少年道:“你不疼吗?”他掀起还算干净的中衣撕下几个布条,有模有样地给墙角少年包扎,嘴上道:“我叫任亮。”
      墙脚少年白净的脸一红道:“我姓烽名寒龙。”
      任亮笑道:“你人长的不错,说话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
      烽寒龙脸更加红了。
      任亮突然低声道:“东京城里姓烽的可不多?”
      烽寒龙脸色大变,任亮一把按住他,小声道:“现在官府悬赏,捉到一个跟烽家有关的人便可得十两银子,不过姓烽的可都是大英雄大豪杰,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但你以后还是不要把名子轻易告诉别人。”
      烽寒龙怔怔的望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眼前这少年跟他非亲非故,但他那双明亮而真诚的眼睛让人不得不相信他不会害自己。
      他烽寒龙的父亲烽五山原同当今太祖赵匡胤及石守信乃后周同僚,一起作反,没想到赵匡胤做了皇帝,第一个拿石守信开刀,随后就是他们烽家。烽氏为了大宋的江山拼死拼活尽十年,想不到却招来灭门之灾,因为烽寒龙是烽五山最小的儿子,尚不满十六岁,所以逃过斩首之灾,在家人被杀之后,刑部便将他发配到边疆,幸好父亲过去的家臣拼死将他救出,但也丢了性命。
      他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郎,受尽漂泊之苦回到开封,只想着如何为家人报仇,但单凭一己之力是绝无可能的,加之坐牢时受刑的伤还没好,只好躲到这间破屋子。
      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叫任亮的少年刚刚说官府在悬赏,他现在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更不用提报仇的事,心中忍不住悲苦沮丧。
      任亮一向佩服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和江湖的侠士,烽家这十年来战绩彪炳,被处斩的那天他还去看热闹了,刑场外围满了声声抗议的百姓,他自然也跟着起哄。不过他倒不知道烽寒龙是烽五山的儿子,但他既然姓烽,铁定脱不了干系,向来认为自己有侠义心肠的他怎么也要保护烽寒龙。

      潺潺的洛河水沿着开封城的边缘蜿蜒流向东边,碧水映着白光,山石辉映。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树林里传来,正在河边捉鱼的任亮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领着一个约么八九岁的小姑娘向河边奔来。
      那老头住足向四周望了望,一连惶然道:“怎么没有船?”
      那小姑娘拉住老头的袖子,满脸泪痕地道:“师伯我要爹,爹在那里?”
      老头急道:“小琪不哭,等师伯甩掉那些坏人,就带你去找爹。“
      任亮见那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而翘,还挂着泪滴,眉毛弯弯如柳叶一般,鼻子和嘴巴都小巧可爱,但身子又瘦又小,脸色苍白,哭的可怜。又见那老头拿着个行医布袋,面容和蔼,不像是个坏人,顿时仗义之心大起,拉过隐藏在树下的小船,叫道:“老伯,小妹妹,我撑你们过河罢。”
      老头望向他,见是个少年郎,又惊又喜,道:“多谢小兄弟。”抱着小姑娘跳上船。
      小舟到了河心之时,岸边树林里闪出三男一女。男的一个扮相朴素,头发上的簪子却是用一条美玉刻出来的。另两名男子生的一模一样,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俊美,服饰华丽。 那女的却是一身绫罗,手臂和大腿若隐若现,美丽娇娆。
      这四人驻足在河边,那女子一看河面宽约有四十余丈,岸边距离任亮的船也有半数之宽,任你武功再高,想一口气跳上船是绝无可能的事,不禁顿足。
      衣着朴素的男子扬声道:“秋野,我劝你马上把地龙草交出来。不然我保证你和那小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老头秋野不理四人,对任亮道:“小兄弟他们是旱鸭子,不用理他们。“
      任亮应了一声,加快摇桨速度。
      岸上的女子惟有施展媚功,向任亮招手,柔声道:“小兄弟,你将船撑回来,姐姐一定给你贵重的奖赏。”
      任亮回身,咧嘴一笑,道:“小弟一不缺食,二不缺衣,,三不缺朋友,那需要什么奖赏,多谢姐姐的美意。”冲岸上的四人扮了个鬼脸。
      此时小舟已快撑到对岸,秋野提着任亮和小姑娘纵身一跃,跳到对岸,转眼间消失踪影。
      这边岸上四人顿足兴叹。
      那朴素男子讽刺的笑道:“媛媛,你也有魅惑不了男人的时候啊!”
      那女子哼了一声,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小姑娘打量了破屋,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道:“师伯,我肚子饿。”
      秋野摸了摸口袋,既没干粮,也没银两,无奈地道:“先挺一会儿罢。”
      任亮心中不忍,道:“老伯,我那里有些吃的东西。”
      小姑娘一听有东西吃,拉着秋野道:“伯伯,我要吃。”
      秋野大感尴尬,却不得不点头,跟着任亮来到破宅。

      任亮将熬好的菜汤和剩下的馒头分出两份分给秋野和小姑娘,剩下的给同伴和烽寒龙。相处了一段日子,烽寒龙已经和任亮等人结成友谊,不再孤僻讳言。
      秋野喝了口菜汤,点头道:“小兄弟的手艺真不错。”
      任亮笑道:“这还多亏了老伯你口袋旁边那捆青菜呢!”
      秋野愣道:“我口袋旁边的青菜?”他回头一看,放在身后本应鼓鼓的医袋,此刻却瘪作一团。
      秋野大叫一声,众人的耳中顿时嗡嗡作响。
      他从汤里捞出一根所谓的菜叶,哭笑不得,气苦得道:“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地龙草呀,它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却被你这小子当成菜给煮着吃了,真是天意呀!”
      任亮看了看手中碗里喝剩一半的菜汤,奇道:“你说那捆菜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秋野点头道:“上古有医书云,地龙,七十载一成,妄生死,袪百病,不老矣。”
      任亮大喜道:“那我们岂不可以长命百岁,阿龙的伤也能立刻就好?”
      秋野摇头道:“这只是古人说的,老朽本来想试试它的药性,是否真得那么神奇,然后制成能医治百病的神丹,现在全被你们这群小鬼吃掉,一切都泡汤了。”
      任亮浑身打了个颤,道:“倘若那地龙草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效用,却有剧毒怎么办?那我们不就死定了?”
      秋野心中也是一突,凛然道:“快让我把把脉。”
      良久,秋野给众人把过脉,发现任亮等人的脉象没有什么变化,小琪的脉象比以前强了许多,而烽寒龙的脉象忽强忽弱,讶道:“这位小兄弟曾受过内伤么?”
      烽寒龙摇头道:“没有。”
      秋野道:“这就奇怪了,难道地龙草只在你身上才显出药性?”
      任亮急道:“是好是怀?”
      秋野道:“老夫也说不清楚,这小兄弟的脉象时强时弱,内息密而不乱,不是受过内伤,就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内功,再者地龙草得药性就是因人而异。”
      任亮道:“那该怎办好?”
      秋野摊手道:“老夫是初次碰上有人误服地龙草,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只有静观其变。”
      任亮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道:“都怪我!”
      烽寒龙把住任亮的肩膀,道:“我不会有事的。”
      二人相处近半个月,渐渐生出友谊之情,因此彼此关怀。
      任亮突然道:“老伯,你能否在这住一晚,确保阿龙的安全再离开?”
      秋野抬头望向任亮,见他眼中露出恳求之色,想到他救了自己和小琪,这份恩德不能不报,于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啪嚓”一声,整个破屋顶粉碎塌陷下来,众人纷纷躲避。
      一个身高九尺的胖汉落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串铜锤,每个铜锤都有人脑袋那么大,至少三四十斤重,共八个。
      胖汉仰天大笑道:“秋老头,快把地龙草交出来,让我带回去交给主公。”
      秋野大叫道:“快跑。”抱起小琪窜上横梁,翻了出去。
      任亮惊讶的合不拢嘴,秋老头的轻功竟如此之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思及此处,想到烽寒龙的腿伤未愈,冲过去将他扶起,叫道:“阿主,你们快跑。”
      众人闻言,纷纷向门口涌去。
      胖汉狂笑道:“想走,门儿都没有。”双臂一挥,八个铜锤“嗡嗡”旋了起来,向众人身上砸去。
      “嘭!啪!砰砰!”
      破屋的四面墙壁全被铜锤砸得摇摇欲坠,露了十几个窟窿。”
      一个铜锤向任亮的头砸来,任亮大惊失色,双腿发软。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两只手,提着他和烽寒龙的衣领闪了开去,铜锤从任亮的鼻尖前滑过,险之又险。
      任烽二人被丢到墙角,脑袋撞在一块儿,差点儿晕了过去。
      阿主等人可没他们这么幸运,纷纷惨叫,不是脑袋被砸裂,就是身上的骨头被砸得粉碎,倒地身亡。
      那胖汉一跃而起,撞破屋墙,去追秋野和小琪。
      任烽二人清醒过来,见满地都是同伴的尸体,任亮失声叫道:“阿文!小冬瓜!阿主!”扑过去抱起从小混到大得兄弟,哇哇大哭。
      这时趴在地上的阿主呻吟一声,睁眼哀叫道:“我还没死。”
      任亮爬了过去,拥住阿主,哽咽道:“太好了,你没死,全是我不好,带回个来路不明的老头,惹来杀身之祸,现在你们死的死`伤的伤,都是我的错。”
      头顶传来嗤笑声,任亮抬头怒道:“你笑什么?”待看清这人的脸,不由得一怔。
      眼前的人头发半长不短,随意的扎在脑后,面容清癯,称的上俊美,最特别的是那双又细又长的双目,隐隐透着不寻常的银光,极有魅力,。这人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赤着双足,但双脚却干净异常。
      任亮抹去泪水,生气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笑眯眯地道:“死了几个人,你就哭得这么伤心,若是见到战场上几千几万的尸体,岂不要哭死。”
      任亮吼道:“你懂什么,他们是我的兄弟。”
      那人笑道:“兄弟算什么,大难临头还不是个自飞。”
      任亮愣哼到:“你有被兄弟背叛过吗?”
      那人一怔,笑道:“那倒没有,不过我见多了。”
      任亮不再理他,扶起阿主,道:“我们把阿文他们的尸体埋了。”
      阿主龇牙咧嘴地点头道:“我的手臂好像断了,痛死我啦。”
      烽寒龙从地上勉强站起来道:“任亮,我来帮你们。”
      任亮抿了抿嘴,点点头。

      任亮找了块木板,用石头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死去同伴的名字,烽寒龙摇摇头,拿过来道:“我来罢。”把任亮的丑字擦去,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任亮道:“谢谢你!”
      待“墓碑”写好,任亮将之插在阿文等人的坟头,磕磕头,说了一大堆悼词之类的胡话,还发誓一定要给他们报仇。遂与烽寒龙`阿主走到河边,帮阿主料理伤口。
      一切都弄好后,太阳已经下山。
      任亮斜目望向正在洗“玉足”的那人,“哼”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人笑道:“你们三个小鬼很有趣,令我产生了兴趣,但是你们跟秋老头扯上关系,一定会有很大麻烦,也许会死,我可不想我感兴趣的人死,所以我会跟着你们,保护你们,直到我对你们失去兴趣为止。”
      任亮气结地道:“你……”
      烽寒龙开口道:“刚才是你救了我和任亮?”
      那人笑嘻嘻地道:“也许是罢。”
      任亮奇怪地道:“大叔,为什么你老是在笑?”
      那人笑道:“因为我高兴啊,生下来因为环境太悲凉,为了逗别人开心,我只有与众不同的笑,后来就只会笑,至今还没有遇到能让我产生其他感情的事或人。更悲哀的是我的名字叫高兴。”
      任亮等三任愕然道:“高兴!”
      任亮和阿主立刻笑作一团,天生不喜言笑的烽寒龙也忍不住抿嘴微笑。
      高兴笑眯眯的看着三人,道:“不伤心了?”
      三人顿时笑不出来。
      高兴忽然不动生息的移到任亮身前道:“我很老么,为什么叫我大叔?你也不过十四五岁,我看起来顶多比你大六七岁而已。”
      任亮吓了一跳,这个人动作快到肉眼难及的程度,而且不激起周围空气的任何波动,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功夫,连忙道:“不老,一点儿都不老。”
      高兴移到河边,在河水里寻找自己的身影,道:“我如此年轻,竟会被看成大叔,可真要好好保养。”语毕,笑眯眯的坐到三人身边,道:“三个小鬼,你们打算到哪里去?”
      三人顿时□□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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