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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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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米一抛一掷,精准无误地落进嘴里,虞九歌躺在床上思考对策。虞家的看守很拉胯,想逃随时都能逃出去。
之所以有如此局面,一方面是因为虞知南俸禄微薄,仅有的钱也被他拿去喝花酒了,请不起多少佣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笃定,虞九歌压根跑不了。
就算她轻轻松松就能走出虞家又能怎么样,出城门时也一样会被扣押,单单路引就能让虞九歌寸步难行,而且她还身无分文。
这是有恃无恐了呗。
虞九歌可不打算坐以待毙,她这几天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关起门来积极锻炼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郑国公就算再不顾脸面,也不可能现在就打上门来,直接抢了她回去入洞房,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筹划筹划,未必没有转机。
大概是将虞九歌的沉默以对,误认作是乖顺服从,虞知南竟然觉得十分欣慰,还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探望虞九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能早点想通也是好事,总归郑国公府高门大户,不会辱没了你。”
虞九歌斜眼看去,这虞知南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面皮干净,蓄着一小绺胡须,精心修剪地整整齐齐,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浓眉大眼的英俊痕迹。
只可惜,虞知南纵色太过伤了根本,眸色污浊,眼下青黑,甫一靠近便闻到一股黏腻腻的味道。
“阿嚏!”
虞九歌难以忍受地揉揉鼻子,表情嫌恶。
“这丫头,连你爹都嫌弃……”虞知南文雅一笑,慢条斯理地提起衣袍下摆,想要坐到床边。
“别别别!”
虞九歌勃然变色:“您啊,还是坐在那儿说吧,我可不想染上花柳。”
虞知南表情一僵,有些尴尬:“没大没小,爹是好意来看你,听说昨儿你同你母亲顶嘴了,国公府的亲事是我应承下来的,你不要同她闹。”
“既然都打算将我论斤称两的卖给郑国公那东西了,我倒要问问,嫁妆怎么说?”虞九歌存心给虞知南添堵。
提到钱,虞知南比谁都吝啬,他下意识抚了一下荷包,“嫁妆你别担心,自然给你置办的妥妥当当,郑国公府抬来的彩礼,拿出一……三成为你送嫁,为父再自掏腰包,送你五百两银子的花费。”
五百两打花叫花子呢?
虞九歌伸手:“拿来。”
虞知南:“什么?”
“五百两啊。”
“什么?现在就要?何须如此着急,左右你上花轿时,一切都给你安排好。”
虞九歌冷笑:“谁家姑娘出门子不准备些衣服头面?你老婆的眼光我看不上,趁早把钱给我,我自己去铺子里选。”
虞知南思忖片刻,略带着些嘲讽之意道:“你该不会是想逃婚吧?”他好歹是一县之长,怎么会没有预想过虞九歌死活不配合,甚至大胆逃婚的可能。
只不过,她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毕竟城门守卫那边他早已打好招呼,在虞九歌风风光光嫁入郑国公府前,没有路引谁都别想出城,尤其是年轻女子。
虞九歌这张脸太过惊艳,身段也风流袅娜,在人群中就是一个天然的发光体,想要改头换面,成功蒙骗守门令的眼,简直难如登天。
不等虞九歌再说什么,虞知南已经笑道:“不用拿钱,你想买什么,直接告诉店铺掌柜,将账目记在我名号下,稍后自会有人过去结算。我儿容貌绮丽,艳冠群芳,他们都认得你。”
这话大有深意。
除了虞知南小心谨慎,不愿意让虞九歌经手钱财外,还暗暗敲打了她一番,让虞九歌知道,整个清平县到处都是虞知南的眼线。
虞九歌站起身往外走,路过虞知南时,恶狠狠地说道:“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把你眼前挖出来!”
什么样的父亲才会满身色气,言语狎昵,同外人风流快活也就算了,与自家女儿交谈时,都如此不庄重。
何其下流。
想到《美人她妖里妖气》这本书中后期剧情,虞知南的所作所为,可是看吐了不少读者。
虞九歌面色冷然,胃里一阵作呕。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敌人。
柳真真真是懂得如何恶心她。
……
清平县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常住人口也只有五六百户,但此地虽然名义上隶属梧州管辖,实际与京城相聚并不太远,要不是中间隔了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头,快马加鞭半天光景就能喝到京城的豆儿羹。
但既然隔了这座山,天意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众人要去京城,少不得绕开玉带山,平白多走一日行程。
虞九歌要出来探路,就不会穿得太繁复累赘,话说回来九姑娘原本也没有几件好衣裳,虞九歌挑挑拣拣,换了一件鹅黄色窄袖束腰长裙,用粉白发带将乌油油的头发编成一股麻花辫,清清爽爽,利利落落。
从虞家后门走出来,拐出胡同口就是石榴巷,来到十字路口一路往左,就到了整个清平县最繁花热闹的所在。
为了怕有人给虞知南通风报信,虞九歌耐着性子在商业街上走了两个来回,随意进了几家铺子,挑挑拣拣,可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又细细商定好了款式,约好取货日期。
那中年发福的圆脸掌柜许是想奉承几句,讨好一下虞九歌以及她背后的虞知南,便笑着说道:“九姑娘放心,我亲自跟绣娘沟通,保证一丝儿不错,用不了十天就能完工,绝对耽误不了九姑娘的大喜事。哦,对了,九姑娘婚服准备好了吗?盖头喜帕喜欢什么花样的,要不一并在我们家做了?”
虞九歌一言难尽:“……不用了。”
“也是。”那圆脸掌柜被扫了面子,竟不觉得生气,仍然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倒是小人见识浅薄了,九姑娘要去的是国公府,自然有朝廷封诰的凤冠霞帔用,敝店先提前给九姑娘道喜了。”
看来大家对她即将嫁给郑国公做续弦这件事,了解得都很清楚啊。
虞九歌逛累了,特意选了本地楼层最高的一处茶楼,想要进去歇一歇,吃点东西。
茶博士见是虞九歌,二话不说就将人迎了进去,直接领她去了一处视野最佳的雅间。
不多时,茶楼掌柜也来了雅间,说什么都要送虞九歌东西,又小心翼翼地请求她倘若日后方便,在京城贵妇圈交际宴游时,能否劳累金口,略提一提他们家的茶号?
虞九歌忍无可忍:“……出去。”
怪不得虞知南和张兰香那对无耻夫妻,一副咬死了不松口,绑也要将虞九歌绑上花轿的姿态。果然是权势迷人眼,财帛动人心。
郑国公府那边刚刚传出消息,要同虞知南结亲,整座清平县就全都风闻此事,开始对虞九歌毕恭毕敬起来,就连虞知南也狗仗人势,水涨船高。
听说这狗东西现在逛青楼都不花钱了,直接刷脸进,白女票。
老实说,虞九歌也不是圣人,在现代社会时天天爆肝码字,连九九六的福报都享受不到,她直接零零七。
曾几何时,虞九歌疯狂炫霸道总裁和替身文学时,也恬不知耻地幻想过,直接找一瞎了眼的高富帅,求他包|养自己,只要霸道总裁每月按时支付生活费,虞九歌保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模仿秀,全方位立体化的cos白月光,死人都能给他演活了!
奈何这种天降大饼的事一直砸不到虞九歌头上。
至于郑国公?
玛德。
感谢他治好了我多年的嫌贫爱富。
虞九歌只要想一想《美人她妖里妖气》第三章里那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的洞房花烛夜,直接能把年夜饭吐出来。
八十六岁,白发苍苍,呼哧带喘,一整瓶壮||阳|药,还有满满一大碗鹿血酒……
呕——
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第三章的眼。
老东西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到原书情节,虞九歌大方表示自己跟金钱和解了。
原书里的九姑娘天真无辜,单纯稚弱,只因为上天赐了她一副出色姿容,再加上身体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懂的都懂),一生命途多舛,辗转于无数禽兽之间,苦苦挣扎而不得。
她的纯洁,善良,美好,贤淑,一点点消磨在男人们层出不穷的手段中,被动物本能反复折磨,慢慢消磨殆尽,甚至为了麻痹良知与道德,不得不选择放逐身心,自我沉沦……
九姑娘一生的悲剧,就是从被骗上花轿,被霸|王|硬|上|弓开始的。
伟大作家迅哥儿说过:真正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柳真真何其残忍,将九姑娘对未来所有美好期许,全都强硬地终结在一个行将就木,鹤发鸡皮的老头子手里,还不惜让郑国公一众通房妾室围观襄助,美其名曰怕新夫人面皮薄,不好成事。
奇耻大辱。
……
拳头硬了。
虞九歌徒手捏碎酒杯,豁然起身往外走,在门口遇到茶博士,虞九歌问道:“知道附近哪有兽医吗?”
“嗳?九姑娘的爱宠病了?”
“不,我打算学一学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