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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眼瞧着慕容慈即将翻过院墙,重蹈让慕容悦双目失明的覆辙,谈翘来不及多想,要上前制止。

      可就是在这瞬间,她身躯竟化作透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亦不能出声。

      慕容慈痛苦的回忆里,没有谈翘插手的余地。

      出府,遇险,小松鼠为慕容慈而死,蜘蛛精偷袭,慕容悦受伤……

      一遍接着一遍,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在她眼前闪现回放,谈翘只能做个目睹一切的局外人。

      而慕容慈就被困在这走马灯中,循环往复,不得解脱。

      无非是希望来回落空,化作最后的绝望。

      少年就像画在灯笼纸上的小人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无情拨弄。

      终其一生,恐怕也无法知晓自己究竟遭受了命运怎样的作弄。

      ……
      谈翘觉得她根本就不该蹚这趟浑水。

      归根到底,还是来的时候太自信,根本没考虑到可能会同慕容慈一起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

      在心头将亼寻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她选择躺平,先回客房睡觉。

      一直睡到大半夜,谈翘被隔壁房间的动静吵醒。

      “劳烦大夫今夜便在此歇息。”丫鬟的声音很是客气,“倘若小姐有任何情况,夫人好遣人寻您。”

      谈翘听见来人答应了声,正是为慕容悦医治的大夫。

      待丫鬟离去后,木架床吱呀一声响,显然是那位大夫睡倒在床。

      接着,便是一阵鼻鼾。

      起初这动静并不大,谈翘勉强还能无视,谁知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鼾声越来越大,跟打雷似的,隔着一道墙也震得谈翘耳朵发麻。

      被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谈翘掀开被子坐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只得出门去另找一间客房。

      路过廊角时,她听见一阵微弱的啜泣。

      谈翘不禁循声瞧去——
      坐在亭中哭泣的女子正是秦蓁,在她身旁,还有一脸凝重的慕容峰。

      他安慰妻子:“至少阿悦的命算是保住了,日后总会好的。”

      “就算是好了,她那双眼睛……”秦蓁抹了抹眼泪,没能说下去。

      慕容峰亦叹息着不做声。

      谈翘柔软的脸庞被凛风刮得生疼,她裹紧身上的狐裘,转过身离开。

      她没去睡觉,而是不自觉来到慕容悦房间。

      厢房内点着灯,水晶珠帘旁还缀着萤明珠,满室华光,慕容悦却再也无法瞧见。且待天亮之后,身为无辜之人,她又会被卷入这场周而复始的循环中。

      谈翘抬手,拨过轻轻晃荡的垂帘。

      “仙女姐姐。”原本寂静的房中蓦地响起慕容悦清脆的嗓音,“是你来了吗?”

      谈翘还未出声,守夜的丫鬟却被吵醒,她揉揉眼:“小姐,你说谁来……”

      丫鬟话还没说完,又被谈翘一道灵力打晕了过去。

      慕容悦忙道:“姐姐,她没事吧?”

      “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谈翘索性走进内室,“你怎知是我来了?”

      “姐姐身上有香香的味道,和娘亲,爹爹,还有阿兄的都不一样。”

      谈翘唇角弯了弯,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你还好吗?”

      “嗯。”慕容悦应了声,她带着犹豫问谈翘,“姐姐,你有见过阿兄吗?他是不是因为我又被罚跪了?”

      你阿兄的事,可不止罚跪这么简单。

      谈翘没法将这话说出来,她只是看着双眸无光的慕容悦,似有微微疑惑:“他害得你险些丢了命,你不怨他?”

      慕容悦摇摇头:“害我的是蜘蛛精,不是阿兄。”

      “倘若能重来,阿悦依旧会选择救阿兄。”

      谈翘不明白,但她也没有多问。

      窗外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根据谈翘的经验,等再过半个时辰,慕容慈就会过来,待发现慕容悦因他双目失明后,时间便会飞速倒流回到过去。

      她懒得再去考虑破境这件事,余光瞥见慕容悦枕边的小木剑,谈翘霍地出声:“你不是一直想学剑术吗?我来教你如何?”

      “嗯!”慕容悦顿时面露喜色,旋即她又闷闷道,“可阿悦身上没有力气,连床都下不了。”

      这对谈翘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她抓住慕容悦的手腕,渡了不少灵力给她。

      慕容悦惊奇地发觉,她的力气重新回来了,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充沛。

      谈翘随手在屋子四周布下一道结界以防被人听见,她将木剑塞到慕容悦的小手上:“来吗?”

      慕容悦一骨碌翻身下床,像是生怕她反悔:“这就来!”

      谈翘的念头很简单——
      既然慕容悦注定逃不开卷入这场循环,那至少在天亮前的这半个时辰,让她开开心心,没有任何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姑娘也很是卖力,谈翘怎么教,她便怎么使劲。一挥一斩,劈挑刺提,每一招都用足了劲道。

      不消一会儿,慕容悦鼻尖都冒出一层薄汗。

      谈翘很是满意。

      日光熹微,洒在窗棂上,透过纸窗晕出泼金般的光华。

      天色大亮。

      慕容悦似有所感应,她抬起头,没有光彩的眸子望向谈翘:“姐姐,你要离开了吗?”

      谈翘摸了摸她的头:“只是出去透透气,我不会走。”

      关键是她想走也走不了啊,谈翘在心头叹道。

      她重新找了间客房,躺在床上睡回笼觉。

      罢了,一切等睡醒后再说。

      .

      谈翘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等她伸懒腰舒展着身躯醒来时,已是日暮西斜,金光将窗扉上花鸟纹的影子拉得好长。

      等等,日落?
      这一次,时光好像没有倒流。

      谈翘刹时睡意全无,她掀开被子,顾不得其他,飞快地朝外头走去。

      还未走近慕容悦的房间,隔着窗户便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嬉笑声:“爹爹,你看阿悦这招如何?”

      谈翘掐了道诀,直接隐身穿墙而入。

      慕容悦依旧在床上,她腿上盖着朱红蚕丝被,上半身却背靠床头坐起来,手中拿着那柄小木剑,挥舞着谈翘教她的那些招式。

      慕容峰将脸上的苦涩藏下去,温声道:“真不错,我们阿悦就是最厉害的。”

      慕容悦仰起头:“爹爹胡说,师尊明明说过,阿悦这招还要勤加练习呢。”

      “师尊?”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秦蓁出声问道,“阿悦何时还拜师了?”

      慕容悦自知失言,她唇瓣嗫嚅这:“就……就是昨天夜里,阿悦……阿悦做了梦,梦里有个好漂亮的仙女姐姐,她教了我这套剑法!”

      看不见爹娘脸上的诧异之色,慕容悦开始卖乖:“爹爹你看,阿悦就算是瞧不见了,照样还可以拿剑,可以学习剑术,所以你们就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

      “好……好。”慕容峰连声道,他将妻女揽入怀中,一家三口温馨如同往日,“从今往后,阿悦想做什么,爹爹都依你。”

      谈翘不大习惯这种温情的场面,她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慕容府瞎逛。

      等脚步停下,瞥见笔直跪在蒲团上那道小身影时,谈翘才如梦初醒。

      少年血迹斑斑的冰蓝道袍仍未换下,他面色苍白,整整一日不曾进食米水,似是在执拗地惩罚自己。

      还是看慕容慈受苦比较开心。

      谈翘缓慢踱步至少年跟前,心道可惜每一次循环,慕容慈的记忆都是重新开始,否则他真该好好给自己道谢。

      “臭小鬼。”谈翘俯身,遮挡住少年看向佛像的所有视线,“你跪这尊菩萨,还不如跪我来得实在。”

      慕容慈漆黑双眸中一片淡漠。

      他打不过这兔妖,只能选择无视她。

      约莫是她也觉得无趣,不一会儿,便啧了声离开佛堂。

      慕容慈眼前由暗转亮,他看着那尊佛像,旋即闭了闭眼,将那道恼人的身影自脑海中挥开。

      一直跪到后半夜,佛堂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秦蓁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身。

      直到慕容慈似有所察觉,他回过头来,掩住眸中的讶色:“母亲。”

      “嗯。”秦蓁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她手里还提着盏兔子花灯,“这是阿悦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慕容慈看着那盏兔子花灯,觉得有些眼熟——

      早上去慕容悦房间,他便瞧见过,只不过小姑娘急着向他展示新学的剑式,没来得及提起。

      慕容慈双手接过,他毕恭毕敬道:“有劳母亲了。”

      秦蓁看着他,眼睫颤了颤。

      她深吸了口气:“昨夜阿悦出门时,别的她都不曾多看一眼,只挑中了这盏花灯。”

      “她心中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这个兄长,你若要恨,只管恨我和你爹便是,无需怨到她头上。”

      少年垂眸,长睫遮住眼中光彩:“儿子从不曾怨她。”

      他道:“阿悦是我的妹妹,天底下不会有兄长怨与其一母同胎的胞妹。”

      一母同胎四字,叫秦蓁眉目间隐隐有所触动。

      她眉眼间难得流露出几分柔情,又硬生生克制下去,只冷邦邦道:“既如此,阿悦将来还指望你照顾扶持,你跪在这里,是存心弄坏身子不成,还不快些回房歇息。”

      慕容慈抿唇:“是。”

      起身之际,少年因跪得太久的双腿发麻,他身躯一个趔趄,险些摔回地上。

      秦蓁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少年却已强撑着站稳了身形,他后退半步,不曾沾到她半片衣角:“母亲倘若没有别的吩咐,儿子先走一步。”

      “去吧。”秦蓁垂眉敛目,没再说什么。

      慕容慈一瘸一拐,往寝卧走去。
      走到长廊下,隔着花窗,他听到两个丫鬟正在闲谈:“听说了吗?夫人和老爷私底下正在为小姐找一位师尊,据说是在梦中教过她剑法。”

      “梦中?别真是神仙显灵了?”另一位丫鬟口吻虔诚,“我就说咱们小姐可爱心善,一定会得老天爷保佑。”

      慕容慈眼前顿时浮现一抹身着嫩绿的身影。

      握在花灯挑杆上的手收紧,他一声不发,快步回房去。

      .

      隔日,果真如慕容慈所料,他见到了慕容悦所谓的师尊——

      一抹嫩绿,在皑皑积雪的庭院中分外显眼。

      女子裹着狐裘披风,正漫不经心地指教慕容悦练剑:“手再抬高些,诶对,目视前方,步子往回收一点……”

      察觉到一道戒备的目光,谈翘侧过头去——

      果然慕容慈这个一脸冷若冰霜的小屁孩。

      四目相对,谈翘很是得意地勾了下唇角。
      他昨日不是还想杀了她这个妖吗?今日她便登堂入室,成了慕容悦光明正大的师尊,看他又该怎么做。

      少年何尝瞧不出谈翘目光中的挑衅,他垂下眼,转身便要离开。

      谁知被一旁的慕容峰瞧见,男人顿时沉声呵道:“回来!”

      慕容慈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见过父亲。”

      “我还当你将礼数忘得一干二净。”慕容峰沉着脸,“见着师长不拜见,还转过身就走,平日里学的那些规矩都到狗肚子里不成?”

      骂得好!
      谈翘心头为慕容峰这个说一不二的家主鼓掌,面上却是一派和气:“到底还是个孩子,慕容家主不必这般苛责。”

      慕容慈垂着眼没吭声,瞧见那兔妖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洋洋得意。

      “这位是谈道君。”慕容峰道,“还不快些行拜见礼。”

      谈翘似笑非笑:“慕容家主客气了,既然贵公子怕生,又何必勉强他。”

      嘴里这样说着,落到慕容慈身上的目光却写着明明白白的看好戏。

      他抬起头,右手握拳,端端正正地作揖:“见过道君。”

      还挺能屈能伸,谈翘正琢磨着说些什么逗逗他,一旁慕容悦不甘寂寞:“师尊,您看我这招怎么样?”

      谈翘闻声扭过头,将慕容慈晾在一旁,开始指点自己的小徒弟。

      少年站在边上,视线始终低垂着,余光中瞥见雪白的狐裘之下,那一抹清脆嫩绿的裙摆似蝶影翩跹,飞来掠去。

      慕容峰很快就有事离场,瞧见慕容悦正全神贯注地蹲马步,慕容慈也不必再装模作样地留在此处,他朝垂花门外走去。

      前脚刚跨过门槛,却听得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慕容慈,你站住。”

      少年身形一定,犹如中了定身符,再也动弹不得。

      身后兔妖走过来,绕到他跟前,嘴里喃喃道:“你不愿叫我师尊,但我说过要教你领悟寒冰剑法,总不能失信于人。”

      说着,谈翘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点。

      额间珠穗之下,隐隐传来她指尖的凉意。

      少年甚至嗅到她袖间女子独有的浅香。

      他眉间聚起一丝厌意,同时却又脑中一片清明,骤然领悟了困惑久矣的寒冰剑法。

      这剑意是谈翘这些日子,在走马灯般的循环中无聊时琢磨出来的,错不到哪儿去。

      瞧慕容慈的神色,她的点化应当没问题。

      大功告成,谈翘自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触过慕容慈额头的指尖。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头也不抬,吆喝小狗的语气。

      慕容慈心头陡然生出一丝薄怒。
      凭什么她叫他停他就要停,她让他走自己就得走?

      他没有动,黧黑双眸定定看着谈翘:“我不要。”

      “什么?”谈翘一愣。

      “你不是我师尊。”慕容慈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谁要你教的什么剑意?”

      嗐,这小白眼狼!
      被他连累困在着幻境里,谈翘还有气没处洒呢,如今难得善心大作一回,他倒翻脸不认人了。

      谈翘冷笑:“你爱要不要,有本事把你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扔掉。”

      少年争不过她,只抬头冷冷盯着她:“是你非要将剑意渡给我的。”

      “我渡给你,你就收了?”谈翘反问,“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其实活在你脑补的幻境之中,你信不信?”

      慕容慈定定看着她,目中满是怀疑:“无稽之谈。”

      谈翘目送着少年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同系统道:“看吧,我就说直接告诉他,他也根本不会信。”

      慕容慈现在对妖物已是恨之入骨,会信她的话才怪。

      “那……”系统很是茫然,“那该怎么办?”

      “到底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谈翘反问。

      好在她已经习惯这破系统的一问三不知:“再等等吧。”

      再等等,总会有合适的时机。

      .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整整两年。

      谈翘在慕容府教慕容悦练剑,成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时不时找茬气一下慕容慈,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少年如移植在庭院中的青松般长得飞快,连性子也一并沉稳下来。

      起初他还会时不时被谈翘气得像一只炸毛的猫,日子一长,索性眼不见为净,见着这兔妖转身就走。

      若不是突然传来慕容慈即将拜入浮望宗的消息,谈翘险些忘了这事。

      掐指一算,正好和幻境里他入宗的时间吻合。

      谈翘心中有了盘算。

      .

      所谓光阴于修士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五年。

      身为浮望宗弟子,慕慈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这日他方才在宗门百里之外的镇上除掉一条以人心为食的狐狸精,日落前离开小镇,返回宗门。

      纵身行于郊外树林之间,他蓦地听见长蛇吐舌的嘶嘶之声。

      回头看去,那人脸蛇身的怪物朝他逡巡而来,慕慈唇畔浮起一抹蔑笑,正欲将其斩杀,树林之后陡然传来女子的嗓音:“慕容慈,不许动!”

      他召剑的手势随之被定在半空中。

      被黑雾吞没之前,慕慈瞧见一张熟悉的脸——谈翘手中捏着那怪物的妖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不假思索,扣住慕慈的手腕,随他一并被黑雾淹没。

      ……

      再次睁眼时,已不是在那片树林中,眼前亮如白昼,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

      在这叫人眼花缭乱的热闹景象中,谈翘愣了愣,又瞧见远处城门灯楼高约百尺,金光璀璨,四周尽是面带喜色的平民百姓。

      华灯万盏,街边各种杂耍,猴戏,鱼跃刀门,使唤蜂蝶的把戏,叫谈翘意识到今夜应不是寻常日子,而是凡世间的元宵夜。

      但这不是要紧的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慕容慈。

      谈翘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引他入亼寻的幻境,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眼见为实。

      奈何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谈翘就连转过身都难。

      正当这时,她冷不丁被没长眼的路人一撞。

      谈翘脚下一个趔趄,被撞得后退了小半步——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自身后扶住她的腰。
      伴随着青年微冷的嗓音:“师尊当心。”

      谈翘身形一僵,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青年玄衣玉冠,鸦青长睫抬起,茶色双眸中似蕴藉着千山万峰的寒雪,犹带一缕破云而出的天光。

      似浮望宗初见时,高不可攀的清冷修士。

      唯独垂在额间的冰蓝珠穗,依旧是慕容家独有的标识。

      青年身形挺拔,比她还要高上一大截。

      谈翘只能仰着头,不知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耳朵:“慕容慈?”

      青年悄然收回搭在她腰间的手,敛眸看向她:“弟子在此,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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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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