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宁江

18、《暗巷》·002

　　十余年后，一个青年来到了这个交界处。

　　有人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我应该是来给他扫墓的，以及讨个答案。

　　现在已经因为伤病原因，总之已经离职了的前·警察小姐，呸、夫人，觉得他有点眼熟，就好像在哪见过且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一个人。
　　等他记得买菜为幌子凑上去了，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他的那双眼睛，还有那张脸，虽然说和十余年前那个半大少年不是很像，却又不至于让人认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兄弟。

　　她抱着一种奇怪的心情，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了一句。
　　“先生，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万一呢？这个青年真就是那个人的弟弟呢？」

　　她听到回答后有点惊讶，这件事可不能随意告诉别人。
　　“嗯，十多年前我就因为人口贩卖被偷渡到了北美，自此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在这里被人收养了，我回来看看他。”

　　“我知道他在哪，不过地点你可能会有些失望。”
　　她不能确定面前这个青年能不能接受他的死亡。

　　青年对他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看他。”

　　他们打车去了公墓，青年自从在车上听到目的地后就失去了笑容，变得沉默了起来，而这位亲身经历者则以当事人的角度诉说了当年的事情。

　　“你哥哥，但当时是扑进了我们局里一个男同事怀里的，但后来又推开了。”
　　“我当时就站在警局门口，差半步就踏出去了，因为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就在门口傻站着。”
　　“后来听到了枪响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我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身上有点灰尘的小女孩。”
　　“我想去抱那个女孩，结果他还以为那群人过来了，我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才肯我把她抱走，他是由那个同事抱进去的。”
　　“我们想送他去医院，但他开始讲那件事，我们也只好录音、做速记，只有法医去翻医药箱了。”
　　“他的声音很哑，说话说得断断续续，我们都是在勉强理解他的意思。”

　　“后面我们前去的警员只抓到了三个没来得及跑的小喽啰，他们是和七十多个孩子一起被我们找到的。”
　　“和你一起被偷渡的的四五十个孩子全都是转交别国去寻找的，只有少数回到了家。”

　　“那天天亮的时候，我们有个人空了下来，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他，抢救无效，他已经走了。”
　　“那天下午，医生把他的伤情报告给了我们。”
　　“你不知道，我们真的很震惊。”
　　“他中了七枪，特别是两个肩膀，子弹直接穿过去了，他居然还能死死护着那个孩子。”
　　“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听了一路过往英雄事迹的年轻司机，觉得他再不打断一下，他今天就别想工作了，幸好，这位夫人她讲完了。

　　“我知道他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没期望过他活着，只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她现在的情况方便告诉我吗？”
　　“可以的，她叫方小糖，今年已经因为跳级的原因提前入职了，职业不是很方便说，还没有恋人。”
　　“多谢，等会还请您带个路。”

　　年轻司机等他们一下车就踩油门溜了，钱都没收，只留下两位正在取钱的人在风中凌乱。
　　两人对视一眼，“噗哧”一声笑了。
　　这一笑，两人之间刚刚那种沉重的气氛方才散去。

　　他们在门口买了一束小白菊。
　　这位夫人如同当年的少年一样，带着他左一个弯右一个弯的走，只不过地点不同，两个人也不用躲追兵，更不会受伤。

　　“到了。”她到了地点一看，有些惊讶的说，“欸？肖羽，你也来看他啊？”

　　被称为肖羽的人正是当年那个被少年推开的青年，他现在脸上有些胡渣，身上多了些当年没有的沉稳，衣服也是干净整洁的。
　　他的面前，放了两束小白菊，而他正在帮墓碑擦拭上面的水珠。

　　“嗯，这位是？”
　　“他的弟弟，现在从国外找回来了。”

　　肖羽起身，把位置让给青年，拉着那位夫人走了。

　　“没地方吃饭可以来我家，在建林路13号，记着啊。”
　　那位夫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荆楚站在墓碑前，目送他们两个离开，然后盯着墓碑看了十几分钟。
　　他蹲下身，从兜里拿出刚刚肖羽走之前塞给他的两张纸巾，继续擦干墓碑上的雨水。
　　这几天正值雨季，雨水多，前两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这两天也淅淅沥沥的在下小雨，今天中午才停了。
　　他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

　　“哥，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也不用你在那边替我担心，我一定会活得久一点，好在以后下去了跟你炫耀一下。”
　　说着说着，他把头抵在了墓碑上，声音哽咽了起来。
　　“你说你，救人就救人吧，怎么还把命搭上了呢？”
　　“为什么、当你那比跟我一起被偷渡到北美的孩子里没有你呢？”
　　“怎么你就、抛下我了呢？”

　　下午一点，那位夫人家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她打开门，门外是那个青年。

　　他塞给了这位夫人一沓现金，并告诉她。
　　“夫人，我要走了，我在美国的学业还尚未完成，这次来也只带了这些，还望夫人多替我陪我哥说说话，谢谢。”
　　他趁着这位夫人还在震惊中，转身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站在门口，拿着那沓现金喃喃自语。
　　“都是好孩子啊。”

　　——《残页·暗巷》·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作话（因为担心字数过多放不下，所以搁这了）。
　　
　　这位夫人过的有点贫苦，所以弟弟君才要给她钱，怕人家不收，还给了个理由，上了车就跑。
　　另外，原稿是我大半夜时候写的，现在发的是第3版（对着第2版，一边改一边发），由于是白天改的、深夜写的，所以语句可能会有一些乱，我也尽力改了一下，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较为完好的了。
　　当然，如果我哪天心血来潮了，把这版翻出来又改了改，再发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人称那版的话是放在《长夜记梦》了（内含本卷番外）。
　　还有一章，是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