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宁江

17、《暗巷》·001

　　深夜，一个半大的少年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不停的奔走于各个的偏僻小巷里，时不时转个弯，借月光避开地上的箱子，而他们的身后则紧跟着五六个壮汉。

　　这里是位于三个国家交界处的一个小城镇边缘地带。

　　我把怀里的小女孩抱紧了，趁着又一个转弯的机会，瞄了一眼他们的动作。

　　他们原先是有十来个人的，但现在只有五六个对这块地带还算熟悉的人了。
　　我瞥到他们之中有个大汉往后腰摸了摸，然后其他大汉也纷纷去摸后腰。

　　由于天太黑了，这附近也没有路灯，我能借着月光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奔跑于杂物一堆的小巷里再加上甩开他们已经很勉强了，就这么匆匆一眼根本无法看见他们拿出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秒，我的直觉对了。
　　“砰、砰、砰。”
　　不知道他们之中谁先沉不住气了，直接往我连开了三枪。
　　我来不及闪躲了，估计子弹会打中我的躯干及大腿或小腿，这样我的动作多少会慢上一拍。
　　千钧一发之际，我幸运的被一块石头绊住，护着孩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一枚子弹擦着我的右大腿嵌入墙体，其余两枚皆落在了地上。

　　我趁他们暂时还没反应过来，抓紧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转弯又踉跄着跑了起来。

　　啧，他们手上有枪，估计还有一到两个弹夹，假设一个弹夹装五个子弹，而他们有六个人的话，去掉刚才那三颗子弹，他们大概还有……

　　“砰、砰、砰。”
　　艹！哪个王八蛋开的枪？！

　　估计是因为光线太暗了加之我又转了个弯，所以三发子弹只有一发打中了我。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位置好死不死是左大腿。
　　现在好了，四肢都有伤了。

　　我估计我现在不能再往小巷里跑了，但走公路很有可能会被堵住——他们带了耳机，现在没开口通知人来堵我大概是因为他们现在也无法确定他们的位置。

　　我转了几个弯，上了公路，差点又有一个亮相带着怀里被打了麻醉针和喂了安眠药的小孩摔倒。
　　我勉强控制住了身体，开始带着他们往警局跑，警局就在直行三百米向右转弯再走一百米的地方，平时走的话还算挺近的。
　　我觉得我再不往警局跑，我就得因为失血过多死在公路上了，估计天亮了还会被报道一通，而且这样的话就可能永远见不到弟弟了。
　　两个胳膊上刚结痂的伤口早就崩开了，左大腿因为枪伤血早就渗透了裤子，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了喂！

　　迟早得把你们弄进去换奖金给我买衣服买零食！
　　我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结果又差点摔倒了。

　　“地点是常安路西街，那小子准备带着1375去找警察，快过来拦住他，不能让他把据点暴露给了警察！”
　　艹！哪个狗逼在报信？小爷吃了把你皮扒了煮汤喝。

　　“砰、砰、砰。”
　　“砰、砰、砰。”

　　在公路上少了很多遮挡物，估计是担心被附近的居民听到枪响报警的他们不知道给枪安了什么东西，反正枪声小了很多，他们这下连开枪都毫不犹豫了。
　　艹艹艹！疼死小爷了。
　　我应该抄小道去警局的，我就不应该走公路，我他妈忘了这边有路灯。
　　六发子弹里有两发分别没入了我的左大腿和右大腿，一发穿过我的腰腹陷入了路边绿化植地的土壤里，还有三发全擦着两边腰侧掉在地上了。
　　唔、血滴了一路，估计明早环卫阿姨要骂人了，毕竟血不好洗干净。

　　“Kh?n n?n.”（混蛋的越南语）
　　一个大汉不知道骂了些什么，我听不懂，反正估计是在骂人吧。

　　我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到警局，把小糖果交给警察，然后把他们的据点位置告诉警方，让警方去抓他们给小爷报仇。

　　艹，这条路明明平时很短的，怎么我跑了那么久，吃了五发还是六发子弹都还没进入警局？

　　“砰——”
　　一发子弹从半空破空而来，穿过了我的左肩。

　　“唔、嘶。”
　　小苹果差点掉了下去，被我眼疾手快的捞了起来。

　　“方小糖，你再不醒醒，等会一睁眼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会救人的警察叔叔们了。”

　　“砰。”
　　又一发子弹从后方没入我的大腿。

　　“他们有的可能长得很凶，但是……”

　　刚刚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唔、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不过前面没有遮挡物了，可以直行。

　　“艹，这小子生命力怎么这么顽强？跑了这么久他不累吗？通知狙击手再来一枪。”

　　“他们人很好的。”

　　怎么会不累呢？我敢肯定，如果这路上有石头，我被绊了一下就估计再也起不来了。

　　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好多东西都看不清了。
　　好像就快到了。

　　“砰——”这一枪，又一次穿透了我的腰腹。
　　我被冲击力带的往前踉跄了两步。

　　我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我好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不行。

　　我推开了那位先生。
　　与此同时，又一发子弹从高空而来穿过了我的右肩，子弹“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支配权了，倒下去的时候，我把小糖果朝上护住了。
　　如果有好心人路过的话，就可以把小糖果抱走了。

　　一个女人冲了过来，她想要抱走小糖果。

　　“不行……警察……”
　　“我是警察，你把她给我，我们送你去医院。”

　　“她、方小糖，父母健在，咳、”我仍由她抱走了方小糖，在一个男警官怀里开始交代事情。
　　我就快死了，这件事必须和我的生命一起画上句号。

　　“我们、都是、前两天、咳、”我咽下喉间的咳嗽，看着他们录音、速记，继续说，“一起失踪的。”

　　“我们、是货物，要偷渡、卖出。”（我们是货物，他们要偷渡我们并卖了我们。）
　　“废弃、仓库、南街、十年前弃。”（据点在南街十年前废弃的仓库。）

　　“咳咳咳……”我想抬手堵住血的溢出，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法医先生颤抖着手势图用个白的、长条的东西①给我止血。

　　“不用浪费了，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他们很快就会撤走了。”
　　“那里或许还有我的亲弟弟！上百个孩子都还在那里！”②
　　我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说完这两句话又咳了个不停，一张口血就纷纷涌出。

　　“咳咳咳，如果有、奖金、捐了吧……”

　　三天后，一则新闻是这样说的。
　　“三天前的深夜，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带着一个完好无伤的幼女闯入了警方的视线，少年在昏迷前告诉了警方一个国际组织在本地的据点，并将幼女托付了出去。”
　　“据少年亲口所述，他的亲弟弟还和上百个孩子一起留在了那里。”
　　“遗憾的是，该犯罪组织只留下了七十多个孩子在据点。”
　　“而少年的弟弟始终下落不明。”
　　“少年的姓名也在幼女后醒后被警方获知，然而却没找到户籍。”

　　又一个三天。
　　一则新闻报道了相关事件，却不是是警方的进展，而是少年的死讯。

　　“六天前深夜浑身失血的少年现已确认死亡。”
　　“警方终于松口公布其姓名——鹤霖。”
　　“该少年于7月9日凌晨2:23:17失去心跳。”
　　“身上共发现七枚子弹（包括子弹穿过去的血洞）十道擦伤（有四道是子弹擦过去的），三道刀伤。”
　　“致敬年仅十三岁的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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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绷带，但是鹤霖不知道，而且这章是以他的视角为主的，所以从他的视角里看就是一条白的、长条的东西。
②：小鹤霖去的时候确实是有上百个孩子的。说是或许是因为没找到弟弟，所以没有抛弃弟弟一说。
可公开信息：
鹤霖，男，13岁，黑发黑眸，华国人。
生日1月15日，祭日7月9日。
死因：失血过多。
右胳膊刀伤两道，左胳膊刀伤一道，右大腿中枪一次、擦伤一道，左大腿中枪三次，左小腿中枪一次，腰腹中枪两次，腰侧擦伤三次，六道由石子刮开的伤口。
死前穿的着装：白色长衬衫（已被血染红），黑色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