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女配角》若非寒

7、第 7 章

　　摩托车事件让我总结了经验教训，惊魂未定的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关键时刻，还是亲人朋友真心对自己好。
　　还有，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从小就冷眼旁观的看着身边那些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大人，长大后，看见那些见钱眼开完全不要脸的陌生人，心里对钱的厌恶又加深了一步，但是最可悲的是，钱这东西，却又是必须的，没有它，寸步难行。
　　就这样混混沌沌度过完考试，一个让人极度郁闷的事情又出现了，学校要留下一批人参加w市的艺术新年晚会，也就是说，回不去了。
　　所有人都怨声载道，感觉脱离苦海的日子是越来越远了，我们宿舍里李晓柯和文琪我们三给留了下来，郑希微收拾行李的时候看我们哀怨的盯着她，她嘿了一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挺好的，老师是看中你们才留下来，像我这种，只能回家过年咯……”
　　李晓柯怕她乱想，忙说，“根本没这回事，还不是按班级分出来的。”
　　郑希微好像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知道李晓柯想帮忙，但是好像越瞄越黑了。
　　学校一直有个制度，是我们很不喜欢的，分班政策。每个年级刚进学校不久，就要统一考试，我们当初就是重新按排名分配了班级。一共四个班，一个男班，三个女班。
　　我也不知道那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跟我一起进去考试的那几个女生不是弹错音，就是一听就知道很久没练琴，弹起来不是节奏有问题，就是像是学过业余钢琴上去凑数的，我心里就乐了，刚进学校也都不认识，我没什么同学爱，开心的弹完每天都会复习的钢琴曲，心情舒坦的走出考场门，果然，我原本应该去三班的排名，一下挤进了二班。
　　李晓柯跟我同班，她是前几名进来的，别看她傻里傻气的性格，倒是真有点能耐，弹钢琴都是靠死练，也居然有点成绩，而且老师对刻苦的学生都非常欣赏，我就靠些小聪明，在二班总是垫底，老师也不怎么爱搭理我的。
　　文琪跟不用说了，整个附中升上来的学生只有个别的进了二班，其他的清一色在一班稳稳的站住，推都推不倒。
　　接下来的日子，开始忙碌的练琴，晚会用到钢琴的地方并不太多，主要是几篇诗歌朗诵和一个古典芭蕾舞两个现代芭蕾串烧的现场伴奏工作，最大的重点是，只有一个节目是纯钢琴表演。
　　去琴房练琴的时候碰到了石莫，他拿着谱子正准备往电梯里走，我赶忙追上他，他一见我就笑了，“这么刻苦？”
　　“你不是一样吗？”我受不了他调戏我，“你就好了，我们都是给别人伴奏，说不定连个镜头都没有，就你单独上去表演，别吓的发抖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电梯门一开，我们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他踟蹰了一下，看着一脸问号的我，说，“我有话跟你说，你有时间吗。”
　　这对白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在脑中思索，通常，书里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表白的之前，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你有时间吗？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些紧张，脸微微发热，我不是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不会看上我，书上不都这样写的吗？青梅竹马，到最后无一例外都在一起了，我渐渐兴奋起来，表面上还装着一脸平静，“有啊，你要说什么？”
　　“这里不方便，进琴房说吧。”他好像挺高兴，拉着我就往琴房走。
　　每个钢琴房都是一个独立空间，主要是不想同学练琴时候收到干扰，他把门一关，我就紧张了，心里想，他万一真说的是那样，我怎么回答他？直接答应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就在我瞎想的时候，他开口了，“我喜欢上一个女人。”
　　“恩。”我期待的等着下文。
　　“就是我们班的那个叫杨文晴的，你有印象没。”
　　“呃……”我表情变得尴尬起来，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又开始迷糊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赶忙说，“他有男朋友呢？“
　　“听说刚分手了。”他马上辩解道，“我有打听过，告诉你就想问问你怎么看，女生跟男生看人不是有区别吗，想问问你意见。”
　　意见？你问我意见？我不好发作，只能闷声说，“我不知道，她是三班的，我跟她没有接触过，也就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军训的时候好多女生喜欢，最后才知道他名草有主了。”
　　我有点难过，总想说点什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可是我说不出违心的话来，“既然，已经分手了，你就追追看呗。”
　　我勉强露出个笑容，“加油。你可以的。”
　　他好像没看出来我表情不对劲，他眼神黯淡，对我说道，“我找人问过她了，她拒绝了。”
　　“啊……”我明明自己难过的要命，看见他那副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却又开始替他不值起来。
　　“别人刚分手嘛，需要点时间的，你也不差啊，我看好你的。”我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好学生吗？”
　　他有这个奇怪的审美观，也让我自卑了很久。他从小就注意谁刻苦，谁努力，谁成绩好，他喜欢跟那些人打成一片，也曾经过我说过，找老婆一定要找个好的，最好能比他强。
　　我怎么想那杨文晴除了长相温柔说话斯文以外，成绩比我还差一等……好好好，我不否认我有些嫉妒，但是，我确实是说的实话没错。
　　他好像苦恼了，坐到了我旁边，“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怎么说呢……她看起来很舒服……跟你说不清楚。”
　　他是说不清楚，我是听明白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只要学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谁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算是败了，难得看他一个大男人支支吾吾的样子，我有些闷，想走了。
　　“还有什么事要说了？”
　　我想我的表情肯定阴沉的吓人，可是他还是没发现，他微笑对我说，“没了，你去练琴吧。”
　　我走出的时候还不忘帮他关好门。房间里开始传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我靠在门旁的墙壁上，心里堵得慌，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两只脚都完全不听使唤根本迈不出一步，我用力的咬住下唇，告诉自己，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好朋友而已，不，有女朋友以后还是好朋友。
　　我不断的自我催眠，走路恍恍惚惚，迎面撞到一个人，她哎哟一声，“好疼。”
　　我木然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丢出一句“不好意思。”
　　李晓柯傻气，但是不蠢，她楞了一下才发现我不对劲，开始跟着我屁股后面一个劲的问，“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
　　我默默的说。
　　就好像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一下子给弄丢不见了，我知道这样比喻石莫不好，但是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自从我来到大学以后，我跟石莫一直都是走得最近的，而且我们两从小就认识，经常走在一起给别人当成一对，当初还一直辩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越是辩解，他们看你的眼神越像那回事，一副别装了，我们都知道的表情，到最后，干脆不辩解了，他们反而相信了。
　　我没办法想象石莫谈恋爱的样子。
　　他会对他女朋友跟对我一样好吗？会在我难过的时候不管多忙都会陪着我那样陪着她吗？会故意耍点小聪明逗她开心，又或者是，一直好好照顾她，说着，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相信你。
　　感觉自己眼泪快克制不住了，我蹲了下来，李晓柯吓到，连忙扶我，“伊伊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我拼命摇头，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滴在了地上，我开始小声的呜咽，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
　　“你别哭啊，你到底了怎么了。”李晓柯急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带着哭腔，眼泪婆娑的看着模糊的担忧的李晓柯，“我就心里不舒服，不用去医院……”
　　“出什么事了？”她赶忙扶起我，“我们先进琴房说吧，在走廊里不好看。”
　　确实不好看。
　　我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哭的快断了气，原本披下来的头发全部混在了脸上面，眼泪一掉下来，就给糊住了。
　　化的妆估计也全毁了，我想到自己可能留着两行黑眼泪，睫毛膏弄在眼睛周围，整个熊猫眼就出来了。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李晓柯当我受了什么大刺激，吓的不得了，“你别一会哭一会笑的，好恐怖。”
　　我却说出风马不相及的话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李晓柯想也没想就说，“挺好的啊。”
　　“你好好想想再说。”我觉得她在敷衍我。
　　她沉默一下，还是坚定的说，“我真的觉得你挺好的，真的。”
　　“是吗……”我还是难过，又觉得憋的难受，就把事情跟她说了。
　　她听完以后表情很戏剧，就像是看了八点档的煽情苦情戏，她露出一个比我还苦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就坐在我旁边默不作声。
　　我抽泣声渐渐小了，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李晓柯就在旁边陪着我，我感觉几次她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又沉默，我到最后却想着，浪费一天没弹琴，也不知道明天老师会不会杀了我们。

　　文琪诧异的盯着我如同女鬼般的妆容阴森森的走进了宿舍，李晓柯跟着我，对文琪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下午出去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一回来就跟鬼附身了一样？”文琪惊叹。
　　李晓柯叹气，把事情始末一说完，就听到呜呜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她赶忙住口，不敢刺激我了。
　　“哎哟我的祖奶奶，你哭的眼睛都肿了，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就难过……“
　　我带着哭腔，文琪一副对你无语的表情看着我。
　　“真这么喜欢吗？你可想清楚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不喜欢他！”
　　“那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难过！”我也想不明白。
　　“我真给你打败了，你既然不喜欢，那你现在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文琪受不了我了，“你自己好好想，别白白浪费眼泪了。”
　　她说完这话以后，我倒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从以前来说，如果不是一起考进这所大学，我想我对他的感情也就与中学时期其他人的感情无二，隔个几年不怎么联系后，也就慢慢淡忘了，可偏偏他跟我同在一个学校，同在一个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本着我们是旧识的念头，对我多次照顾，特别是刚进学校谁也不认识的那段日子……
　　我养成了依赖，有事石莫，无事石莫，到最后，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我抓住了一个重点。
　　依赖。
　　这二字一蹦进我的脑海，我就知道我的怪毛病又作祟了。
　　就像一个小孩子对父母的依赖，总认为他该是自己一个人的，这种想法有够自私，但是已经形成了，我根本没办法抹杀掉。
　　我还想过如果跟他谈恋爱会怎样。
　　我瞬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办法想象跟他接吻……或者是做点更出格的事情，很奇怪……怎么想都奇怪。
　　我开始气恼自己，也不管自己的样子有多邋遢，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别想，明天一睁眼，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