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曼谷

15、第15章

　　根据计划，出宫之后清浅先去寻找“北亲王”的住处。
　　听说黑衣卫是由皇帝亲自训练出来的，如今一见果然不假，那三个人尽得皇帝真传，一路上对清浅冷若冰山只字不吐。
　　清浅在国都最繁华的街上乱逛了一个上午，打听端木北的住处，一边气喘吁吁的走一边心想，外人看到这个奇怪的四人组合得作何感想啊，一只无头苍蝇带着三座冰山。
　　累的筋疲力竭之后，清浅放弃了北王直奔离亲王府。
　　这位四王爷倒不是如传言中的不近人情，只通报了一遍，一名已经上了年纪却神清气朗的老人就传话说，王爷准了。
　　她跟着老人在王府里踢正步，心想这位王爷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军人，连带出的家丁都有一股精气神。
　　最终几人七拐八弯的进了一个院子，在清浅已彻底的分不清出东南西北之后，那位神仙似的老家丁说：“王爷在水廊，三位兵爷可与近处休息，姑娘请随我来。”
　　清浅终于如愿的甩掉了三座大山。
　　又是一阵拐，忽然暖风扑面而来，一面明镜似的湖出现在清浅面前，皇宫景致不少，但是她忙得不可开交又怕惹是生非，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欣赏。没想到出了宫反而见了世面。
　　湖上架着一座古朴的小屋，帘子卷着，能看到里面雅致美观的摆设。
　　小有紧张的进了水廊木屋，清浅见到了离王爷。
　　元宵大宴时，按理制，离王应该就坐在皇帝右手边第一位，但献诗时清浅紧张得很，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位名动天下的王爷。
　　所以此刻，她目瞪口呆。
　　清浅不是没见过世面，周乾允儒雅俊秀，皇帝高贵如神祗，他们都各有千秋且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最近，清浅几乎是天天看着皇帝，免疫力早已上升了无数个等级，但是……但是这位王爷也……太过分了一些吧……
　　整个人根本找不出半分瑕疵，那张脸纯粹是上天为了推翻“造物者是平等的”的说法造的，尤其是眼睛，摄人心魄，像是夏夜的星空，看一眼就有飞起来的错觉……
　　他们的爹和娘究竟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下去吧。”天神下凡的端木离开口吩咐管家。
　　怔了半天的清浅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怒斥自己不争气一边向端木离行礼问好：“王爷安好。”
　　“本王曾在元夜时见过司膳，”端木离没有表情，只是看着清浅，“还记得司膳的诗。”
　　清浅又是一怔，她以为，那副草书在当时就被收走，来不及细看的众人是看不懂的，可是既然人家提了，她也只能赔笑：“嗯……我也还记得……”
　　端木离的唇边扬起一丝笑意。
　　这让清浅推翻了端木一家有面瘫家族病的猜测。
　　“司膳此行，所为何事？”
　　清浅记起正事：“为了准备宫里的春宴，来府上问茶。”
　　他当然知道。她要来王府的消息清晨就到王府了。
　　环顾四周，清浅看到了一方巨大的书案，她指指：“能借您的纸墨一用吗？”
　　离王朗声道：“当然。”
　　清浅走过去，自己研好墨，铺开纸，抬头问：“王爷最喜欢饮用何种茶？”
　　“本王带兵之人，多半饮酒，对茶并无多少讲究，往年春宴，也只是凑数而已。”
　　清浅习惯性的咬笔端，“那么，王爷有喜好的膳食吗？”
　　离王似乎对她咬笔端的行为很是好奇，怔了片刻才答道：“酣战之后大胜一场，军中的烤羊肉该是最美味的。”
　　清浅略微一记，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她放下笔：“美味的不是烤羊肉，而是胜利吧？”
　　离王笑，并不像一般军士一样豪爽无肆，而是多了几分深沉。
　　她试探着问：“我听人说，您没有打过败仗？”
　　“你信吗？”他反而问清浅。
　　“才不，”她孩子气的眨眨眼，“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将军都打过败仗。”
　　离王刚想再说什么，外面家丁已在候着：“王爷，午膳好了。”
　　“端上来吧，”离王起身，走到桌前，“你也没有用午膳吧？一起吧。”
　　清浅也不管王爷侍婢了，点点头就坐下了。
　　“本王听闻你曾在御膳房待过，不知对王府的饭菜能否看上眼。”
　　清浅笑，“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御厨都吃不上自己烧的饭菜，更何况我一个丫头。”
　　离王放下碗筷，望着毫不顾形象大吃的女子。
　　她一袭浅绿衣裙，毫不拘束恰似春日。
　　“不过，”清浅喝一口粥，“做了司膳之后就能尝到了，只是食之无味。”
　　“怎么？”离王很有兴趣。
　　“给皇上试菜，要怀着挑剔的心思，是吃不出什么意思来的。”清浅说到兴头上，双眼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如果任我自己吃，那就好了。吃美食可是最实在的幸福。”
　　“最实在的幸福？”很新奇的说法。
　　清浅点点头：“王爷您该多尝尝天下美食，好酒配上牛羊肉是战场滋味，可战场是这天下最不好的地方，您该尝尝好地方的味道。”
　　离王看着她。
　　“皇上叫我负责春宴，等您去了，我给您上好多美味，保管您满意。”清浅尽职的打广告。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清浅又特意叫来府上的郎中，问了离王的身体近况，做了记录，才带着三个黑脸煞神离开。
　　她颇为高兴的想，离王是个好人。
　　玄亲王府很近，见清浅的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那人不住的打量她，让清浅浑身难受。
　　玄王果然不负“终日沉湎酒色”的传闻，外出游乐去了。好在清浅是宫里派来的，王府里的人并不怠慢，她把府上的厨子郎中召到一起，问清楚了就算完工。
　　那些小宫女也真是，并不难办的差事，怎么一个个不敢来？
　　回宫的路上，清浅鼓起勇气向三名黑衣卫问了周府的去路。
　　她只是在周乾允的门前站了一会儿，门卫一直奇怪的看着她，清浅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黄昏时分，她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