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开题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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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杨两家住同个小区。大人之间怎么个由来沈练也不清楚，只知道地利人和的，时不时相互走动。杨阿姨烧了一手好菜，所以但凡想聚个餐什么的，总是沈练母子俩走个五分钟上杨家门去。
到杨家的时候，杨伟还没回。离饭点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三个大人在客厅里聊开了，沈练无意陪坐，只能逛到杨伟房间。
这个地方到底占据了沈练幼时记忆的很大一部分。连环画、拍纸片、暗自眼红了很久的汽车模型终于成为自己某次的生日礼物后却再未碰过、开学前一周恶补暑假作业的间隙杨阿姨端进来的西瓜不知为何总是比自家的要甜一些……诸如此类的细枝末节过于庞杂，无声地匍匐在记忆的暗处，似乎总在伺机着什么。沈练只有时刻小心过去，才能避免被困住前进的步伐。
而这一次，独自站在门口，看着每一样物什都落实在记忆中的原位，沈练心想偶尔也可以让回忆恣肆一下。
“怎么不进去。”
声音就响在右耳边的不远处，同时还有温热的气息送过来。
沈练突然就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日子，也是在一个空间之外，有一股温热的力抵在自己的后背，还有那句“怎么不进来”。
想到这里，沈练笑了。一个“进来”，一个“进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语成谶——也许杨伟自己也清楚，他们俩现在共同面对的这个空间，这个至今仍浮动着他们曾那么长久地共享的尘埃颗粒的地方，已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也就回不去了。
沈练被推着进屋，身后有门反锁的轻微声响。杨伟维持着紧贴沈练后背的姿势，执着得仿佛两人本就同根一样。
在这种时刻，沈练总会轻易陷入身心分离的状态里。他想起了更多事情，那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那些让他在梦里惊出一身冷汗的事情。
“为什么？”杨伟问，“为什么？”
事实上，他问了很多遍。他持续地以轻不可闻的声量问着一遍又一遍为什么，简直让沈练生出错觉，这是什么值得低声吟诵的诗篇。然后毫无征兆地，沈练身后的那片温热突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右肩下沉的重量。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沈练在杨伟双手圈限起来的前一刻走开了，肩上的重量却似乎还依然存续。他转了个身，见杨伟低着头不让自己看到表情就继续说下去，“杨伟你什么时候问过这么傻的问题。你我早就过了相信什么因果论的年纪。”
是的。沈练很小就不是因果论者了。他不相信所谓的原因能指向某个结果；他不相信所有的结果必定能追溯出明确的原因；他不相信人生来就懂得怎么爱；他不相信被爱就一定幸福；他不相信长久地被爱就最终会通往相爱。
沈练又走神了。他想起那天面试结束自己回到寝室看到林小开。林小开不知为了什么向自己道歉，然后又絮絮叨叨牵扯出他自己的一些事。
“我无法看着你们像当时的我们那样。这种事情再来一遍，我受不了。”林小开似乎是这么说的。
他嘴角依旧带笑，也许生就桃花嘴的缘故，他的笑总有种浪荡的意味。以至于当沈练察觉到林小开泛红的眼角时，他受到的震动使他终究没能保持全程的不置一词。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
“不是一个人等待另一个人下定决心的那种，虽然在你看起来是那样，但其实不是的。杨伟不是在等我，这些年，他是在等他自己。更何况，我从一开始，就不在里面。”
沈练说得并不明晰。他从来不信，任何事都能用准确的语言条分缕析。但因为是林小开，因为那泛红的眼角，沈练还是尝试用言语去勾勒也许存在着的脉络。沈练无法确定林小开到底听懂没，这也不是他的目的。他只知道，自己回报了林小开泛红的眼角，这样就够了。
“沈练……”杨伟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你不要这样……你、你听话啊……”
还是这一句，还是这一副眉眼略微下垂的卑微的脸。
曾经它们的每一次出现都转化为积压在沈练心底的份量，但这一次却让那些长年累月下来几乎难以负担的重量片刻间灰飞烟灭了。久违的轻快里，这句曾经宛如魔咒般的低语，还有这难以抗拒的眉眼，只能让沈练在恍然后的荒谬里克制不住笑意。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背负十字架已然这些年，自己终究还是沉陷在那些肤浅的温柔里；但与此同时，沈练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是真的再也不亏欠杨伟了。
“杨伟，你早晚会知道，用感情包裹围困一个人，即使他的世界里真的只剩下你，他也未必会爱上你。”
“小伟、沈练，吃饭了，快点出来！”
听到中年妇女特有的细亮嗓音，沈练笑着应了，“晓得嘞，来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开题完结章
